第三十章
蕊曉一直沒能從陸明正那裏得到過有些的消息，而紫葡也同她一樣，等了幾天，揚州也一直沒回信。
等到揚州那種終於有了一點消息的時候，卻不是他們想聽的那種。
“我要回去，我現在就要回去。”蕊曉幾乎是朝著樓九尖叫著。紫葡不等她說些什麽，就已經開始動手收拾東西，明茶想都不想，立刻去幫她。
“蕊曉，你冷靜一點。”樓九抓住她的肩膀，將人控製在自己的手中。秦部也站在旁邊，那副表情，似乎準備時刻衝上來幫忙一樣。
“這怎麽能讓我冷靜下來？”蕊曉揮舞的雙手尖叫著，她被樓九僅僅用一隻手就緊緊的抓住了，她簡直就像是狂風中的一株藤蔓植物，劇烈的擺動著，“抄家，抄家，青涯哥哥究竟做了什麽，宋家做了為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宋家，竟然說是叛國通敵，我要回去。”
蕊曉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恨意讓秦部忍不住退後了半步，可是隨即他上前，更加靠近蕊曉。
“你回去用能做什麽？”樓九大聲的說，“你以為自己回去能幫什麽忙麽，你隻會添亂而已。現在什麽都不清楚，你必須要冷靜點，看看事情會發展到哪一步。”
“我要回去看看他們，我留在這兒又有什麽用。你放開我，放開，你快點給我鬆開你的手。”蕊曉一邊說一邊努力想從樓九的手中掙脫開。她舉起手抓住樓九的手，想要努力掰開他的鉗製，結果無論她是如何的努力，都是徒勞。最後，她隻能哄著眼氣憤的尖叫：“放開我，放開我。”
她又是叫又是踢打，方遠想要出手，卻被樓九用眼神製止了。紫葡和明茶也被她這幅樣子嚇到了。紫葡撲過來，大叫一聲：“放開她。”
樓九鬆開手，蕊曉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然後隨即被跑到她身邊跪在地上的紫葡抱進懷中。紫葡緊緊的摟著她，聲音中明顯帶著哭腔：“好了好了，沒事沒事，老爺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明茶站在她們兩人身邊，兩手握拳看著樓九。樓九則看了一眼秦部，最後兩人朝著彼此點點頭，然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裏。方遠跟在後麵離開，隻剩下她們三人。
明茶將蕊曉和紫葡拉起來，確保她們坐下，然後才說：“我們現在究竟是怎麽辦？”
蕊曉一邊不停的搖頭，一邊哭了起來。紫葡又將她攬入懷中，自己也哭了起來。
樓九看著自己被蕊曉抓出一道道紅色的痕跡的手背。秦部抱著雙臂看了他一會兒，樓九察覺到他的眼神，便回望了他一眼，眼神的些許疑惑直接就表現自己在等著秦部開口。
秦部依舊抱著雙臂，用那種冷靜的眼神打量著他，琢磨著他。最後，他開口說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讓她知道我和你的那些計劃有關聯。”
樓九這回是真的吃驚了，隨即就是生氣：“你在意的竟然是這個，你竟然在意這個？”
秦部沒有回答，始終收著下巴，做出堅決的表情看著樓九。樓九同樣用那種表情看著秦部，最後，他首先放棄了，他並沒有移開視線，而是臉上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他對秦部點點頭，一字一頓的說：“我明白了，放心，她不會知道這些的。隻要你願意，你永遠都是她心中那個貼心有趣的朋友。”
樓九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諷刺，秦部並不因此而生氣。他覺得在場的人今天都沒有生氣發火的資格。他也點著頭：“記住你的話。剩下的你想怎麽辦？”
“帶他們回漠北，蘇重柏此時此刻也不知道人在哪裏，不過他如果知道了宋家發生的事情，十有八九會去揚州。我們可以派人在揚州守株待兔。”
“你不能帶她去漠北。”秦部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樓九說的後麵那半段話。
“什麽，你說什麽？”樓九皺著眉看著他。他被蕊曉抓出無數道傷痕的右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不能帶她去漠北。”
“我能問為什麽嗎？”樓九眯著眼睛盯著秦部。而秦部好不膽怯，甚至是比之前更堅決。他看著樓九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如果讓你帶著她去了漠北，她還能有命活著離開嗎？”
樓九愣住了，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他從來就沒想過當麵給予蕊曉傷害。他同樣也認為自己不會那麽做，他隻是為了目標不擇手段罷了，但是傷害蕊曉，用針刺入她的骨縫中，拔掉她的指甲……這些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但是很明顯，秦部似乎非常擔心他會這樣做。而也正是他的提醒，才讓樓九忽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麽沒那麽想過。蕊曉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囚徒，她膽小，怕疼，有重要的人在身邊，他甚至可以對她說紫葡會麵對什麽，這就足夠嚇倒她。
可是，他竟然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他想的是，他會用她將蘇重柏引出來，他會努力在她的身上找出線索，他這隻是利用，離傷害還沒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樓九壓下心中紛亂的想法，他衝秦部搖著頭肯定的說：“我不會傷害她的，當我得到了我的想要的以後，她就能離開。”說著，他又搖了搖頭，“你覺得，將她留在外麵是安全的？如果我將她帶到漠北的話，至少還能照顧她，保證她的安全。”
“她不會跟你去漠北，她也不會獨自留在外麵，我會帶著她離開。”秦部說道。
“你瘋了。”樓九幾乎是對秦部吼出了這三個字。隨即他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了，他的感覺中，除了生氣還是生氣。可是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這個，他聽著自己高亢的聲音像是冰淩上的烈風，刀片似的刮過秦部的頭頂——他甚至希望語言真的可以變成一把刀，將此刻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秦部的腦袋削下來。
“秦部，這不是你充好人的時候，收起你的同情心。在我沒有從她身上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之前，她絕對不可能蹦出我的手掌心。我最後警告你一遍，去找別的女人，她你不能碰。”
“你就是不相信我是認真的是不是，你不相信。樓忱，你究竟在乎過誰？”秦部一邊搖頭一邊說，“別說你是你母親，除了她以外，你還在乎過誰，尤其是那些女子，你可喜歡過誰沒有？雖然我以前同你一樣，但是現在，跟你比起來，我發現自己真的是不能好上再多了。”
“那個上奏密報宋青涯通敵叛國的人是你。”
“沒錯。”
樓九忽然就想明白了：“你也想借此除掉宋青涯？”
“不，是你想要除掉宋家，朝廷國庫緊張，所以才會相信這種話，隻要老老實實的給錢，宋青涯完全可以保住一條命。”
“她必須跟我去漠北，秦部，你清醒點，你這樣如何辦成大事。”
“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希望成大事了？樓忱，她若是真落到了你的手中，我不相信她會安全無虞。”
樓九不再說什麽，隻是沉默的看著秦部，無聲的表現自己究竟有多堅持。而秦部同他一樣，沉默不語，注視著對方。
“你想為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子同我翻臉？”樓九問。
“我不會同你翻臉，至少現在不會，我隻想保護她而已。”
又是沉默，最後，樓九說：“她我是必須要帶到漠北的，而你可以同我們一起回去——保護她。”
你的這種耐心又會持續多久，願意在漠北待多久，保護她多久……樓九在心中暗暗的想著。
秦部盯著樓九眼睛，他觀察著，思考著，衡量著。最後，他點了點下巴，說：“似乎這是我們現在能商量出來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明明有那麽多更適合你的選擇，而你偏偏想要和麻煩待在一起。樓九心中這樣想著。他繼續皺著眉，一副滿眼都是麻煩的表情。他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恢複到他們沒有進行這番談話前的那樣。他問秦部：“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問題，怎麽讓那個丫頭乖乖的跟我們去漠北。現在她一門心思的就想著回揚州……她可是太自不量力了，她甚至也不想一想，她回揚州有什麽用。她甚至連自保的本事都麽有，難不成是想回揚州，將宋青涯從牢中劫出來？”
他語氣中的嘲諷讓秦部不滿，他說：“這很簡單，從宋家逃出來的家奴來榆城報信，並且傳了宋青涯的話給蕊曉，讓她自己先躲起來，他自會想辦法將宋家救出那種局麵的。”
“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主意，不過現在，我們必須先讓她冷靜下來。”樓九一邊說，一邊伸出了他那隻傷痕累累的手。
秦部看了一眼，然後說：“你不覺得相比較你對她做的那些，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了麽。”
“也許，等到我有這種感覺的話，一定會告訴你。”樓九冷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