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賭命
斯德哥爾摩，皇家醫學研究院的中心會議室內，一大早就坐滿了諾貝爾醫學和生物學評審委員會的全體成員，甚至還包括了預備成員。年紀最老的86歲，年紀最輕了51歲，盡管不能說這裏坐著的都是整個藍色星球上最好的醫生，但要是光輪眼光見識閱曆，那完全可以說是最好的。尤其是雞蛋裏挑骨頭的技能，更是滿點。
畢竟，這裏進行著生物和醫學最高榮譽的評審，而大部分時間都不可能出現出類拔萃的東西，沒有爭議地獲獎，那挑刺就成為了評審的一項基本技能。
在會議室中，隻有中心位置的椅子是空著的，因為應該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此刻正在超級大屏幕上，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身心衰竭的模樣，讓任何人都知道，他留在這世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眼前，這或許就是這位評審委員會理事長最後的手術和“瘋狂”了，居然要在自己大腦生命禁區的部分，切除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囊性動脈瘤。光是那些動脈靠近腦幹，更因為病變發生了堵塞。就算是手術中隻要稍微有一個失誤，以他的年紀和身體狀況，就是無法搶救。
這是一場醫學上的豪賭，賭的就是安東尼奧公爵的命！
這是一個瘋狂的手術和瘋狂的計劃，所有在座的醫學專家都知道，這次手術成功的幾率可能不超過萬分之一甚至更低。何況，他們也是今天才知道安東尼奧理事長要做手術。將他們所有人召集過來，就是對這次手術進行一次公平的評價。
至於動手術的醫生，是在世界上聲名鵲起，今年小有名氣的中國人陳群，一個26歲的年輕人。要不是陳的幾個高難度手術錄像在全球直播，展現了精純和無可比擬的技術，那所有人都會認為安東尼奧爵士是老糊塗了。
或者，他就是老糊塗了。他居然提出了一個建議，要是陳的這個手術成功，他會以評審會主席的身份，確保這種新型術式入圍諾貝爾獎的提名，並且動用自己的一切力量，讓它獲獎。
對於提名，大部分評審團成員都毫無意見，知道這種術式是有資格獲得提名的，甚至還能和物理學界的那些古板老頭拉近一下關係。但安東尼奧將最重要的一個投票投給這種術式，大家看到的就是一個任性小孩的任性行為。
不過最最最重要的是，安東尼奧要是非要執意來一下暗箱操作，動用他的全部力量來讓這個術式獲獎，那成功的概率很大。畢竟，評審委員會中近一半的人員，都是安東尼奧爵士的人，剩下的一半中，不少人都有把柄落在這老家夥手中，要是要挾的話，大家隻會按照老家夥的意思去辦。
畢竟，評審團中哪一個成員，在每年評獎的時候，不接受各個提名者的遊說，老家夥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不過麽，老家夥這次也十分坦然，直接說明了，如果手術失敗，他死在手術台上，那給他做手術的這位中國人，恐怕一生都無緣諾貝爾獎了。反正他都死了，一個失敗的手術，就是一種不健全的術式，就算是獲得提名，都是對醫學獎和生物獎的最大侮辱。
“我一輩子都和醫學和生物打交道，那現在，就讓我充當一次現代醫學的驗證者和奠基者，我寧可死在新型手術的病床上，也不會向病魔屈服。故此，我要求你們以最專業的眼光，對這次手術進行全方位的評價，就算是死了，也是為了推動醫學進步而獻身的。”
安東尼奧不帶一絲一毫激情的冷冰冰說法，讓所有人人員，都覺得無可反駁，甚至理解他這種任性的舉動。這老家夥是想風風光光的死去，一個諾貝爾醫學獎的評委會主席，在所有評委的圍觀下，死在一個諾貝爾提名的術式上，完全可以載入史冊。
或許，這個手術，就是他一生中最為盛大的葬禮！
至於那位可伶的中國人，大概僅僅是這個老狐狸利用的一顆最大的棋子，純粹是為這老東西提升個人名聲的墊腳石。不然，任何一個有理智的醫生，對於這種幾乎不可能完成的手術，都不會答應這種條件的。
畢竟，走正規程序，他無論如何都會獲得一個提名，頂多是今年完不成量化數據，推遲到明年後年。提名又不是獲獎，憑著那種最先進的術式，獲得提名是綽綽有餘的。
那剩下的問題，就是多半是人家是年輕人，心高氣傲，還真正拿著自己的醫學誓言當金科玉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種概率很小的手術。
幾乎在幾分鍾時間內，評審團的大部分成員都想清楚了其中的因果厲害關係，知道這其實是一個老狐狸早就寫好的劇本，大家一起充當工具人，甚至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無論選擇正方還是反方，或許棄權，都是被老家夥給利用了的。
果然這老家夥掌控評委會幾十年，多少風風雨雨都穩如泰山，最後要死了，還玩了一次聲名的升華，沒有人會說他是貪生怕死，隻會說他是真正的為科學獻身！
怪不得他的手術，需要評審團所有成員出席！這老家夥是準備流芳百世！
幾個最有資格獲得下一屆主席位置的老人，心頭都泛起了一陣陣膩歪，但又覺得這個法子簡直可圈可點，等將來他們要動手術的時候，也可以來這麽一招，讓後人嘴巴中的閑言碎語少了許多。
一想到這樣的方式，今後可以晉升為一種不成文的模式，幾個老頭子互相對望幾眼，無聲地交流了一下彼此的眼神，都知道他們居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老家夥從方方麵麵都做得滴水不漏，甚至還留下了將來病好後反悔的餘地。知道大家能做的，就是拿出各自的專業水平，給予這次手術一個最公正客觀的評價，甚至不需要摻雜一點私心。
老家夥將最大的黑鍋背了，也將最大的好處占據了，他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對老家夥最大的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