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乏味
“手術刀！”
“電刀！”
一個脆生生的指令從北條央玲口中發了出來，趙雪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她所需要的器械遞了過去，心頭也湧起了一絲絲異樣的感覺，知道這一切變化，多半是和陳群天天一起手術分不開的。
人麽，不就是逼出來的。
她原來隻是想在小縣城醫院當一個合格的小護士，不被人看成是花瓶靠臉蛋吃飯就是了，但不料因為陳群的一個手術，突然間被送到了她做夢都沒有想過的祥雲醫院進修，她當時的願望就是能努力到及格就完事，不要被考不及格退學。
但偏偏因為自己的一點小私心想留在這邊，努力向陳群靠攏，他幹什麽自己就跟在後麵就是了，結果現在自己都變成啥樣子了，恐怕自己做白日夢都沒有想到，她也有能和世界財閥的天才大小姐並肩合作，絲毫不遜色人家得表現。
這也太夢幻一點了吧。
現在和大小姐配合，就知道和陳群配合完全不一樣，而且這種感覺，馨姐也說過，隻有彼此技術差不多的時候，才能十分空閑。
就在發愣間，對麵擔任一助的陳群已經用拉鉤將患者的腹腔拉開，露出看起來好像帶著一些銅鏽色的肝髒。這個病人的肝髒和普通病人的肝髒有很大的不同，其他病人的肝髒是平滑的，但這個患者的肝髒好像長滿了一個個腫瘤，猶如魚鱗一樣，有一點嚇人。
“肝髒都變成這樣了，能活到現在也是命大！”
陳群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同樣愕然的還有擔任主刀的北條央玲，奇奇怪怪的肝髒她見過不少，但這種由於銅元素積累導致肝髒惡化，她隻是在教科書上見到過。要不是有陳群擔任助手，她還真有一點沒信心完成手術。
“止血鉗，彎止血鉗！”
北條大小姐的心跳加速了幾分，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發出指令，開始整理起動脈四周的瘀血，尋找已經出現硬化的血管。
“庫珀解剖剪！”
另外一邊的陳群也給出了一個指令，拿起趙雪遞過來的剪刀，緩緩將肝髒表明病變的部位輕輕剝離下來，讓隱瞞在裏麵的血管露了出來。
北條央玲見陳群將自己的活給幹了，心頭也稍微歎息一口氣，知道自己的速度還是慢了一點，所以陳群為了確保手術成功，忍不住動手了。唯一可以慶幸的是，擔任助手的陳群，依然將最重要的工作留給了自己。
這感覺就如同自己吃荔枝的時候，香川會主動將荔枝剝開送到嘴巴來，自己隻負責吃一樣。
“秀，將氧化纖維棉弄得薄薄的，軟軟的給我，我要將這根肝動脈剝離起來。”
從肝髒上剝離血管是技術活，還是最難的那種，從某種程度來說，比在大腦中剝離更難一點。畢竟，肝髒組織比起大腦組織更有韌性一點。
“給我蚊式止血鉗和三號線。香川秀，你來拉著三號線，不要用力，我來負責下麵的剝離，北條小姐負責完成手術主體部分！”
陳群見肝髒血管已經出現了硬化現象，讓本來堅韌的血管變得有些脆硬，稍微不留意，就會弄破血管。如果慢慢來，北條央玲完全沒有問題，但現在是無輸血手術，唯一能使用的就是剩下的100CC血漿，所以他來包辦一切更合適。
“梅氏剪！”
轉眼陳群手中的鉗子就變成了一個刮片，梅氏剪好似一把小刀，同時使用鈍性分離和銳器切割的手法，將血管下麵的肝髒組織或者分離，活切割開來，在短短兩三分鍾內，就將一根血管完全從變形的肝髒內剝離出來。
北條央玲負責最容易的部分，讓她有餘暇照管一下其他數據。
“究竟出了多少血！”
“20CC，算上你們手中幾塊止血紗布上的，也就二十CC，抽吸瓶裏麵頂多2CC！”
旁邊的護士立刻給出了答案。
這要的出血量，要是真是自己的手術那該多好！
北條央玲在心頭感歎一聲，知道就算自己和香川秀全部配合，將血管剝離出來，至少也要四五十CC的正常出血才能實現，而陳群幾乎就是根本不出血，除了動作溫柔細膩外，先知先覺地預判哪裏有毛細血管網絡，盡量不造成一點流血，那才是最關鍵的。
這家夥的止血技術果然是舉世無雙的！
北條大小姐想起了父親和其他世界最頂級醫生對陳群的評價，第一個都是說的止血少。這對許多手術來說，這個數據根本不是非常關鍵的，畢竟意外和正常流血是不可避免的，那出血之後輸血補充就是一個重要的手段。
但對於世界級的止血專家來說，都是可以將出血避免到最小最少，而陳群就是這群人中水平最高的一個。他的細膩心思讓他完成這種手術能遊刃有餘，而且他的剝離技術其實也是非常講究的，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恰到好處就讓一切變得那麽“乏味”！
不知道問什麽，北條央玲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個詞語，也或許也是對無數醫生來說最深惡痛絕的詞語。陳群的手術太平淡，太機械化，太重複，太平凡……無數帶著個人主觀意願的說法浮現在了北條大小姐的腦海中。
但這些詞語，這些形容，恰恰說明了一個最容易忽視的東西，那就是安全。就如同人四平八穩地走到康莊大道上，自然沒有亮點。但人若是攀登懸崖峭壁，那就是禁心動魄。陳群的手術中很少有驚心動魄的東西，那就是因為他將所有險峰峭壁，走成了康莊大道，所以平淡無奇，十分乏味。
現在看起來，她自己的動作，也有一點點開始變得機械乏味起來，這是很大的進步，但為什麽自己就高興不起來呢！
陳這個混蛋，果然幹什麽事情，都不會讓人舒服，而且還騙自己來做一次乏味的手術，那不敲詐他一場演奏，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不對，要敲詐就連小依雲那家夥給順帶上，直接弄回國去開一場賞心悅目的音樂會，才對得起自己給這小黃世仁當牛做馬。
一瞬間北條央玲就有些開始走神起來。
“別胡思亂想走神，你現在剛剛掌握了自己手術的節奏，那就要趁著這機會，將這種節奏感掌握住，最好刻在自己的肌肉記憶中，那時候，你的止血技術就會進入大師級。隻有抵達大師級的技藝巔峰，你才會知道自己是多麽渺小和無能為力！”
這混蛋果然是什麽都那麽乏味，看起來東方聞馨這死丫頭就是被他的乏味給折騰夠了，才會想方設法地剝削他！
不管了，再次向東方聞馨這丫頭簽訂一個賣身契，將這混蛋給收拾了再說！大小姐不是一切都是要錢麽，那出錢將陳群出租去國內開音樂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