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左右為難

  段昱這麽年輕就得到領導器重，今後肯定是前途無量的，所以馬二寶就動了心思，要巴上這棵大樹，自然要對段昱曲意巴結了，一到停車場就屁顛屁顛地搶先幫段昱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還學著那些領導專車司機的樣子，用手臂遮住車篷頂防止段昱碰著頭，隻可惜那輛麵包車實在太舊了，顯得有些滑稽。


  段昱也算是第一次享受到當領導被人逢迎的待遇，在他坐上副駕駛座的那一刻的確有種飄飄然的虛榮感，不過他很快警醒了，如果自己隻是取得這麽一點點成績就沾沾自喜，擺不正自己的位置，肯定會跌得很慘，就轉頭對馬二寶正色道：“馬師傅，你以後不要再幫我開車門了，我也不是什麽領導，大家都是為領導服務的，你在縣政府機關待得還比我久，今後我工作中要是有什麽疏漏，你要記得提醒我，我就很感謝你了……”。


  馬二寶有些詫異地望了望段昱，他是機動車司機，縣政府辦公室的科員們有時出去辦事就坐他的車，那些科員們在領導麵前低聲下氣，可在他麵前卻喜歡端領導架子，像段昱這樣沒架子的領導還真是第一次見，心中就有些小感動，幹脆地答應了一聲，就發動了汽車。


  段昱按照姚德勝給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這是位於縣郊通往回龍鄉的老公路旁的一棟三層小樓，小樓修得很氣派，正麵全部用瓷磚貼了牆，在曲龍縣這地方算是洋氣的了，唯一不足的是沒有停車坪，車輛隻能停在路邊。


  段昱決定看看再說，走進小樓大門，屋內沒有人，隻從一樓看，空間略顯小了一點，不太適合做辦公場地，不知道二樓怎麽樣，主人不在，段昱也不好貿然上樓去看，就在樓下叫了兩聲，“有人在家嗎？”。


  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個老頭，雙手背在後麵，很有點鄉幹部的做派，架子也挺大，不等段昱開口，就揮揮手道：“你是來租房子的吧，德勝給我打電話了，我跟你說，你租我這房子肯定沒錯！……”。


  段昱也不以為意，笑了笑道：“老人家，我想先看看房子再說……”，老頭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揮揮手道：“看吧，看吧，隨便看，看也看不出花來！……”，也不陪段昱上樓，抽了把椅子在門口坐了下來，優哉遊哉地抽起煙來。


  到二樓一看，段昱更加不滿意了，樓上全部是住房，連間做會議室的大房間都沒有，不過既然是姚德勝推薦的，段昱還是決定問問價錢再說，就重新下了樓，對那正在吞雲吐霧的老頭問道：“老人家，你這棟房子怎麽租啊？”。


  老頭伸出手比了個手勢，“十五萬塊一年，不二價！房租一年一付，先付一年！”。


  段昱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十五萬塊一年說起來不高，但在縣城郊區這樣的地段絕對不便宜了，最主要的是這棟房子的諸多條件限製也不適合做辦公場地，他也不想一下把話說死了，就想了想道：“老人家，這樣吧，我再到別處看看，比較比較，回頭再來……”。


  那老頭臉色就更不好看了，把煙頭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冷笑道：“行！你盡管到處去比較去，我跟你打個賭，最後你還得回我這裏來！……”。


  段昱又到附近看了看，沿著公路兩邊修了不少這樣的三層小樓，條件和之前看的小樓差不多，不過房主開價就比那老頭便宜多了，開價最高的也才六萬塊一年，比那老頭的開價便宜了一半還不止。


  不過段昱還是不滿意，最後在一公裏遠的地方看到一棟小樓，段昱眼睛就亮了，和之前看的小樓不同，這小樓前麵有一塊寬敞的停車坪，四周還用圍欄圍了起來，從外部條件看十分理想。


  段昱快步走了過去，進去一看就更滿意了，進門就是一個很大的大廳，很適合做辦公場地，房主也熱情，主動介紹說這裏原來就是租給一個做電網改造工程項目部的，房屋的設置配套都是為了做辦公場地專門設計的，樓上還有會議室等辦公必需場地。


  說著又熱情地邀請段昱上樓參觀了每個房間，果然如房主所說，樓上有專門的會議室，房間內還留有一些簡單的辦公桌椅，房主介紹說是原來那個電網改造工程項目部留下來的，工程完工後項目部撤走了，這些辦公桌椅不好搬走，就低價賣給了他，如果段昱要租做辦公場地的話，隻需要簡單添置一些辦公家具，就可以拎包入駐了，連裝修都省了。


  這裏的條件做指揮部辦公場地真是再理想不過了，段昱十分滿意，一問價格也很合適，原來那個電網改造工程項目部租的就是六萬塊一年，房主願意按原價租給段昱，不過段昱還是裝作不滿意的樣子，挑了幾個毛病，又說自己要長租，房租也可以一年一付，讓那房主再優惠一點。


  那房主見段昱雖然年輕，卻很精明，不好糊弄，就咬咬牙道:　“看你誠心，五萬一年，不能再少了！”，五萬一年就接近段昱的心理價位了，正要說話，一直跟著他沒有說話的馬二寶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將他拖到一邊，小聲道：“段主任，我們最開始看的那棟房子是姚主任舅舅家的，我有一次幫姚主任送年貨來過的，你要是不租那棟房子可就把姚主任得罪了！……”。


  段昱雖然早猜到那老頭應該是姚德勝的關係戶，卻沒想到居然是他的親舅舅，這下就不好辦了，如果自己不租那棟房子，就把姚德勝得罪了，可要段昱用公家的錢來做人情，段昱也做不到，而且那棟房子確實不適合做辦公場地，要是到時候張可凡怪罪起來，姚德勝可以推得一幹二淨，因為房子是段昱看的，房租合同是段昱簽的，責任自然全是段昱的。


  這是段昱出任辦公室副主任辦的第一件事，要是第一件事就辦砸了，肯定會令張可凡對他的印象一落千丈，而要是一開始就把頂頭上司姚德勝得罪了，自己今後的工作就不好開展了。


  (PS:今天有讀者跟我說，覺得看《入仕》不如《上位》爽，我想說的是《入仕》比《上位》更貼近現實，尤其是寫基層幹部經曆，有個在鄉鎮工作的讀者就和我說，段昱遇到的事情和他遇到的很相似，像這兩章寫到的問題，我相信大家在工作中也經常遇到吧，如何堅持原則又不得罪上級，這是很具體的問題，就像習大大所說，看書不能隻圖爽，隻圖感觀刺激，應該還是要有些思考的，這也是我希望通過《入仕》帶給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