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首長來電
「不怎麼樣！」劉鵬搖了搖頭，瞪著眼望著段昱，苦口婆心勸道：「段老弟，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啊？你的主意再好有什麼用？這可是跟現行的大方向相違背的啊，市場經濟就是要市場調控，你這麼搞分明是要退回計劃經濟時代啊，這種方向性問題是你我能操心的？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好做啊！聽我一句勸，別瞎折騰了，以你的年齡優勢，只要能夠維持漢南不出大問題，將來進國家中樞是鐵板釘釘的事，你又何必如此冒進呢……」
段昱定定地望著劉鵬，直到看得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了，才正色道：「老同學，你真是這樣想的？那我真的太失望了！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為我好，也知道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容易被夾手，可總要有人做這個第一個吧！……」
說到這裡，段昱突然激動起來，站起來猛地一揮手道：「咱們做官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老百姓生活更富裕，更幸福嗎？如果我們發現了問題卻不願意去改變，因為害怕擔政治風險就不敢改革，眼看著老百姓的利益被那些奸商給搶走，也無動於衷，那我們還當官做什麼？！……」
劉鵬被段昱說得面紅耳赤，張張嘴似乎想反駁，最後卻只是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他曾經也和段昱一樣懷著一顆一心為民的心，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吃了不少教訓，這些年在中央機關工作，也把他銳氣慢慢給磨沒了。段昱的話讓他很慚愧，可想到這樣做可能出現的後果他又有些退卻了，要知道曾經有許多前途無量的官場新星就是因為在方向問題上選擇錯誤，結果徹底斷送了仕途。
段昱也知道要一下子說服劉鵬不容易，但既然劉鵬面露愧色，說明他並不是那種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幹部，還是可以爭取的，就放緩語氣道：「劉老哥，我知道你的顧慮，好，咱們先拋開政治上的東西不談，你就說我的這個想法有沒有可行性吧，你也是從基層幹上來的，我不相信你這點眼光也沒有？！……」
「你說的這個東西可行性還是有的，那些單位現在撤也不是，維持下去也艱難，而且名下還有大批的已經買斷了工齡或者內退的人員，這可是全國從地方政府到中央都很頭疼的問題。你的想法的確有可能為解決這個全國性難題開闢一條新路……」劉鵬被段昱擠兌得沒法，終於說了真心話。
從基層出來的他是清楚的，在當初，糧食局屬下有著麵粉廠，飲料廠，農機局屬下有著修理廠，農機廠，種子站屬下有著種子公司，甚至是農業局屬下都有可能有個小化肥廠，生產的是一種有著巨大氣味的碳酸氫銨，可不是現在的那種尿素和複合肥。雖說也能通過改造生產尿素和別的化肥，但是由於設備老化，或者資金的原因，大多數已經廢棄或者變賣，根本沒有繼續生產下去。
這些企業或者單位的工人甚至是一些中層幹部，能調走換個單位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數的關係都還在老單位。有手藝技術的還好一些，有的去了私人的廠子。但大多數人不是做了小商販，就是掛靠在原本的單位上，拿著最低保障工資艱苦度日。
這些企業或者單位有的已經通過改制或者土地置換變賣剝離出去了，但有的還仍在苟延殘喘，同時還佔著不少的編製，只要有一個單位，那就要一個蘿蔔一個坑。有單位就要有領導，有廠子就要有一些停工也需要的工人，看門的維護的，甚至是廠長副廠長，會計出納保管電工，七大姑八大姨，一個都不能少。就是公車這些廠子里都有，還在每天瀟洒的到處跑。
這些開銷，最後都要走到財政上，可以說，一個單位即使是停產了，沒有了利潤，但花費一樣不少，甚至更多。可以說，這些現在的單位，那絕對是附著在財政上的寄生蟲，在吸血，但你還不能一刀切的取消或者直接取締他們。
說到這裡，劉鵬忽然心思一動，風險向來是與機遇並存的，連忙問道：「這個想法你有跟中央領導彙報過嗎？只要領導認可了，倒是可以搞一搞，說不定會是個很好的政績，搞不好將來還要全國推廣，那你就又放衛星了！……」
段昱搖搖頭道：「還沒有，目前還只是一個停留在腦海里的想法，還很不成熟，很不完善，現在就向中央領導彙報有些為時過早了，所以我才想先搞個試點，等看到成績，看到希望了，再向中央領導彙報不遲……」
「哦，那倒也是……」劉鵬有些失望地道，眼中剛剛冒起的一絲火花又熄滅了。
段昱暗暗好笑，自己的這位老同學什麼都好，眼光能力都不缺，為官也還算清廉，就是功利心重了些，做任何事之前都先得考慮有沒有政治風險，要說服他也只能在政治利益上下功夫了。
想到這裡，段昱就耐著性子，仔細給劉鵬分析起來：「我們這個東西是一位教授和一個基層的幹部同時提出的。那位幹部從鄉鎮干起，做到了縣裡的糧食局長，可以說是行家裡手，情況熟悉的很。而且他還提出一個很好的想法，就是引入大數據分析，大數據+農業，你覺得這個想法有沒有新意？如果試點成功了，這可是一大創舉啊，中央不是一直在鼓勵我們要大膽創新嗎？而且這也是響應中央精準扶貧的號召嘛，你想想，有沒有搞頭？……」
劉鵬一聽眼睛又亮了，官員們最怕的評價就是思想守舊，不懂創新，現在官場也趕時髦，什麼互聯網加啊，大數據啊，精準扶貧啊，那都是官員們喜歡常掛在嘴上的熱詞，不管是不是真懂，只要時不時從嘴裡冒出幾個這樣的熱詞，立馬給人一種與時俱進，高大上的感覺。
「咦，這個提法倒是有些新意，照你這麼說倒是確實有搞頭，嗯，先搞個試點也可以，影響面不會太大，不過你可要注意啊，別再搞出一個國有壟斷公司，那可就是笑話了。再說了，這個東西肯定會觸動一些人的利益，這個方面也是要小心的……」劉鵬想了想道。
「放心吧，我已經把那個幹部放下去負責他們縣裡的農業工作和農村工作了，先小範圍的做個規劃和試點，我又不是剛入官場的新人，謀定而後動，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段昱自信滿滿地道。
「那就好。我回去也跟我們主任彙報一下，估計他也不敢拍板，還得向二號首長彙報，不過以二號首長的執政風格，多半是贊成的，你等我的消息，隨後咱們再商量……」劉鵬想了想，謹慎地道。
段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他之所以沒有直接去向二號首長彙報，一是想法還不太成熟，二是漢南局勢現在還不太明朗，二號首長問起不好說，現在由劉鵬去彙報倒也不錯。
正在這時，辦公桌上那隻紅色的保密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段昱知道打這個電話的一般都是中央來電，而且通常是比較重大緊急的事情，連忙面容一肅，拿起話筒沉聲道：「你好，我是段昱……」
「段昱同志，這裡是二號首長辦公室，請稍等一下，首長要和你通電話……」電話居然是從二號首長辦公室打來的，段昱瞟了坐在沙發上的劉鵬一眼，心說這還真是巧，才說要向二號首長彙報呢，電話就打來了。
這時話筒那邊傳來了二號首長熟悉的爽朗的笑聲，段昱趕緊雙腿一併，大聲道：「首長好，我是段昱！」，就連本來靠在沙發椅背上的劉鵬也連忙把腰直起來了，心說外面傳言不虛，都說段昱深得二號首長賞識，看來是真的，能夠直接和二號首長通話的幹部有幾個？
「段昱同志，怎麼樣啊？聽說你在漢南遇到了不少困難，有需要我幫你協調的嗎？有事可別瞞著啊？……」二號首長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易近人，而且隻字沒提外面關於段昱那些傳言，說明二號首長還是很信任段昱的，主動打電話來也不是興師問罪，而是表達一種關切。
段昱心頭一暖，連忙道：「謝謝首長關心，確實遇到了一些困難，不過暫時還能應付，需要的時候我一定向首長您彙報，絕不敢瞞著首長您的……」
「呵呵，那就好，我相信你有足夠的政治智慧處理好漢南的事情，聽說你現在已經基本掌控住了常委會的局面，這說明你掌控大局的能力很出色嘛！……」二號首長呵呵笑道。
說到這裡，二號首長突然聲音一沉，嚴肅道：「還有個事情跟你說一下，剛才中央氣象局送來了最近的氣象預報，最近一段時期，你們那裡可能會有集中地降水，詳細情況我已經讓中央氣象局通報你們省的有關部門，你也要注意一下，親自過問一下，任何時候，防汛工作都是頭等大事，這涉及到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