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溫柔的“女朋友”
淩晨4點的醫院，急診科的燈光亮如白日，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在四處蔓延開來。
掛號窗口，繳費窗口，急診抽血室，外科，內科，兒科，搶救室……
來之前央錦書以為它會是很安靜的，隻有稀疏的幾個人，或者甚至是沒有一個病人。
卻沒有想到，原來這個世界，每天竟然有這麽多人在生病，原來每天其實都有很多意外在發生。
隻是大多數時候，我們都不為知曉罷了。
言簡意的燒已經退了，盡管胃子的疼痛劇烈，但好在並沒有出血的情況發生，呼吸和心跳也是正常的。所以不至於需要去到搶救室。這讓央錦書的內心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急診科的搶救室央錦書進去過一次，原因是因為暈厥，那種躺在病床上軟弱無力到做完心電圖，連被解開的內衣自己都無法扣上的感覺，央錦書這輩子再也不想體驗了。
觸景就避免不了生情。
生情就避免不了回憶。
偏偏不是所有的回憶都是令人所歡愉的。
“你是病人家屬嗎？”在詢問過言簡意的相關情況後，醫生一邊給言簡意開檢查的單子，一邊問央錦書。
央錦書愣了一下，她當然不是言簡意家屬，至少這輩子是不可能成為他的家屬的。
但是深更半夜的，她陪在言簡意的身邊，孤男寡女，一路一起從小村莊再到醫院……
她們之間這種特殊的關係情況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更沒有解釋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現在說了不是，等會兒依然會被當成男女朋友，甚至是年輕小夫妻來認為。
所以央錦書點了頭，“我是他女朋友。”
“胃鏡你們是做無痛的還是全麻的？無痛的便宜些，全麻的話費用大概貴兩倍。”
“全麻吧，我陪他。”對於這一點，央錦書沒有任何的猶豫。
胃鏡央錦書一共做過兩次，第一次是因為不知道兩者的區別，所以做了無痛的。
那種體驗感，對於央錦書來講，實在過於酸爽。
在喝了一小瓶麻藥後，檢查的管子從口中慢慢探入胃子裏麵，並且還要在裏麵攪動。疼痛的感覺倒是沒有，但是想吐又吐不出來，隻能不停的嘔酸水，眼淚混著鼻涕一起淌的場麵，實在是太卑微了。
而第二次央錦書依然隻能做無痛的原因，是不知道全麻必須要有人陪伴，所以等到知道後再想給朋友們打電話時，才發現那天星期一。
雖然言簡意嘴挺毒的，經常將自己氣得半死，但是這樣的難受，央錦書還是不想讓他體驗。
“醫生，無痛的。”令央錦書沒有想到的是，言簡意竟然在這個時候發表了不一樣的意見。
醫生有些疑惑的看著言簡意，因為從這兩個年輕人的穿衣打扮，以及言行舉止來看，顯然不像是會缺多的那部分錢的人。但是他作為一名醫生，他是有義務和責任告知病人的，關於費用的問題。
“你瘋了嗎言簡意？你知不知道那個多難受！”央錦書朝著言簡意白眼道，然後將目光轉向醫生，“醫生，您別他的，我們做全麻的。藥用最好的，不需要考慮費用。”
“我不喜歡一無所知的感覺。”言簡意再次強調道。
央錦書覺得言簡意實在是無理取鬧極了，“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想體驗下胃鏡的快樂了？”
言簡意搖了搖頭，“不是想……”
央錦書正準備開口說“算你還有點求生欲”，就聽到言簡意繼續說道，“是必須。”
央錦書抬起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上，言簡意這種怪物，她真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遇到，實在是令她無解。
“你胃疼是因為吃了螺螄粉引起的，而螺螄粉是我強迫你吃的。所以你所有的費用我來出，好嗎？”央錦書以為言簡意是心疼錢，所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肉疼的說道。
她隻是純屬意外，像言簡意這種一年賺那麽多錢的人，在自己的生命安危麵前，竟然這麽的小氣？
難道多花300塊錢就會切斷他暴富的道路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原則。”
央錦書歎了一口氣，然後兩隻眼睛朝著上麵一翻，“隨你。”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言簡意為什麽要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你們商量好了嗎？”醫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央錦書已經懶得說話了，索性閉上了嘴巴。
“商量好了，我們做無痛的。”言簡意答道。
醫生點了點頭，“這是繳費的單子，你們先去繳費，然後抽血後，再去做胃鏡。等報告一起拿到了再過來找我。”
言簡意已經伸手，準備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檢查單，就被央錦書搶了過去，“坐著！我去。”
“謝謝醫生。”
看著央錦書拿過單子很是傲嬌的轉頭就走，醫生笑了笑，然後看向言簡意，“你女朋友還怪可愛的。”
言簡意臉紅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央錦書再次出現在醫生辦公室接言簡意的時候，手裏不僅拿著繳費單，還多了一個輪椅，“你坐上來吧，我推著你。”
言簡意看了看央錦書臉上認真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的四肢，他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四肢健全，未曾缺胳膊少腿。
“我想著你胃子那麽疼，走路肯定會更難受，所以在護士站借了一個輪椅過來。”
言簡意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麽，旁邊的醫生就迫不及待的將他扶到了輪椅上，絲毫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小夥子，這麽貼心的女朋友，可是要好好珍惜呢！”
央錦書低下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謝謝醫生！”
“您好！這是我們的檢查單，這是繳費的票。”央錦書笑著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抽血的護士。
“好的，請稍等。”護士接過去後先是在電腦上打出化驗的條碼，接著貼在血液收納管裏，這才讓言簡意把拳頭握緊，準備抽血。
央錦書挺害怕抽血的，因為她的血管極細，每次護士都要找很久，碰上經驗不豐富的甚至會拿著插進去的針，繼續在裏麵來回穿插，直到插進血管才作罷。
所以她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言簡意，“你不害怕吧？”
言簡意當然不害怕，但是他突然想逗一下央錦書，所以搖了頭，“不，我怕疼。”
就在言簡意以為央錦書會發出哈哈大笑聲的時候，央錦書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別怕，不看就不害怕了。”
這一刻，言簡意平靜多年的心突然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