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幹的
當齊楚琛打開自己家門站在洛哲羽麵前叫他出門的時候,洛哲羽看著改頭換麵得堪稱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齊楚琛的時候愣住了。恍然跟著齊楚琛下樓,看到樓下停的白色路虎發現時候,又愣了下。這一大早的衝擊有點多,差點忘記了自己要去哪裏。
洛哲羽上車後,問了句:“你的車呢?”
“這就我的啊,停地庫平時不怎麽開。”齊楚琛很自然的回答。
早高峰還沒完全開始,到市局的時候,不到八點半,齊楚琛停好車,領著洛哲羽走向辦公樓,剛走上幾步台階,後麵傳來一個聲音,
“齊警官?”語氣帶著一絲猶疑不確定。
齊楚琛聞聲,站住了腳步,轉身望向後麵,頓時眼前一亮,笑容迅速浮上臉頰,“嚴暮!你怎麽來了?”
嚴暮穿著深藍色襯衣,一套深灰色西裝,黑色正裝皮鞋,看到齊楚琛轉身,迅速急走上前,在齊楚琛下一個台階的位置站定,斜著麵對著齊楚琛,他比齊楚琛個子高一些,這樣一站倒是兩個人高度差不多剛好。
洛哲羽注意到,這個叫嚴暮的男子走過來的時候,齊楚琛一直目不轉睛焦點完全鎖定,臉上一直浮著淡淡的笑意。
“朋友遇到點事,帶律師過來趟。”嚴暮指了指落於身後一大截的另一個人。
“你最近還忙著加班呢?”嚴暮露出狐疑之色打量著齊楚琛這一身打扮。就差直接問,你這是剛浪了一通宵吧,衣服都沒換。
齊楚琛正在想怎麽解釋這一身行頭,忽然餘光掃到後麵跌跌撞撞悶頭衝過來個人影,沒有一絲猶豫,直接伸出右手將嚴暮往自己這邊攬過來。
“秦麗麗你幹嘛,夢遊呢!!”話音未落,一杯液體裹挾著熱氣擦著齊楚琛手臂潑灑了出去。
“啊?啊啊啊?齊哥,你手臂的傷有沒有燙到!?”秦麗麗真的是在夢遊。
“你的手受傷了?”嚴暮和洛哲羽同時驚問了一句。
嚴暮直接把齊楚琛攬著自己的手拉過來,擼袖子,夾克袖子比較修身,隻擼上去一點,露出一小段手臂上裹著的白紗布。還好真皮防水,看的見的紗布沒有被浸濕。嚴暮不罷休貼著袖管直接摸手臂:“怎麽弄傷的,怎麽紗布裹了這麽多,給我看看。”作勢就要扒齊楚琛衣服。
齊楚琛慌了,忙攔著嚴暮:“沒事,沒事,小傷,昨晚抓人弄到的,你看我不挺活蹦亂跳的麽。”說完不敢看嚴暮的眼神,轉頭找秦麗麗撒氣:“你說說你都在幹嘛???”
“張隊叫我出去給大夥買咖啡,我困得不行了,剛端著一杯在喝,沒看見,我真不是故意的。。。”秦麗麗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那你還不趕緊走,愣著幹嘛。”秦麗麗聞言提著一手的咖啡趕緊跑了。
“你真不讓我看?”嚴暮盯著齊楚琛。
“真沒事,不用擔心,我先去辦公室了啊。”說完,也不管洛哲羽拔腿就跑。
洛哲羽跟著走了幾步,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嚴暮,嚴暮此刻望著齊楚琛背影的雙眼裏,有慍怒也有心疼,發現洛哲羽在看他,轉眼對上了洛哲羽的眼神,兩人目光一交匯,停留了兩秒後洛哲羽轉身跟著齊楚琛走了。
齊楚琛帶著洛哲羽走進審訊室的時候,陳嘉頭依然埋著沒動,齊楚琛拉過一把椅子,讓洛哲羽坐下後,敲敲了桌子,
“抬頭,你要見得人來了。”
陳嘉緩緩抬起頭,看到洛哲羽的一瞬間,眼淚唰就下來了。然後又把頭埋下去繼續低聲啜泣。洛哲羽也不說話,坐他對麵一直就這樣看著,半餉輕聲問了句:“需要我幫你找個律師嗎?”
陳嘉搖搖頭“不用,都是我做的。”齊楚琛看了洛哲羽背後的單向透視玻璃,張潮在外麵對上了他的目光。
陳嘉還是埋著頭一直哭。洛哲羽又問了句:“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陳嘉抬起頭看著洛哲羽的雙眼,牙齒咬住嘴唇努力的平息自己的情緒,終於不再大口喘氣的時候,用略帶梗咽的語氣說,
“謝謝你曾經對我那麽好!”
洛哲羽沒有回應,片刻無聲後:“你有沒有什麽要問我的?”
陳嘉依然搖搖頭,一直看著洛哲羽的臉,似乎想把這張臉深深刻印在自己的記憶裏,在為數不多的生命倒計時裏一遍遍反複重放,直到帶著這個深刻印記走向輪回,走過奈何橋,喝過孟婆湯都不能抹去,然後再到下一世相遇,如果不能相遇就帶著這個印記繼續輪回。
“你工作挺忙吧,你走吧。謝謝你來見我。”陳嘉終於開口又說了一句話。
洛哲羽點了點頭,起身走向門外。
“忘了我吧,就像我從未在你生命中出現過那樣。”陳嘉對著洛哲羽的背影說。
洛哲羽一頓,緩緩轉過身,看著陳嘉的雙眼,一字一句用力說:“生來不是為了認識你然後忘記。”洛哲羽走出審訊室,身後傳來陳嘉再也克製不住的崩潰大哭,這一次洛哲羽沒有停頓,直接走下了樓。齊楚琛跟著出來,準備送他去公司。
“現在我沒有危險了,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打車走。”洛哲羽對齊楚琛說。
“啊?好。”齊楚琛還是跟著洛哲羽。
走過辦公樓門前的停車場,齊楚琛掃了眼,都是同事的車,沒有陌生車輛,嚴暮應該已經走了。走到大門口,齊楚琛對洛哲羽說:“那你自己小心點,如果還有什麽問題可以給我微信或者電話。”
洛哲羽點了點頭。齊楚琛扭頭進了門衛室。
“有我的東西麽?”值班的門房愣了下,“有。”,轉身從架子上取出一個小紙袋提給齊楚琛,齊楚琛美滋滋的抱著紙袋走回辦公室。洛哲羽看著齊楚琛的背影,看了會,打車離開了市局。
齊楚琛抱著袋子回到辦公室,這會大部分人都在審訊室外麵站著聽審。齊楚琛打開紙袋,拿出裏麵裝著的悶燒杯,小心翼翼打開,一股帶著藥材的香氣撲麵而來,看了眼,花旗參瘦肉湯,美滋滋的的喝了一小口,然後蓋上蓋子收進櫃子,去了審訊室。
走到張潮身邊的時候,張潮正抱著手臂一動不動看著裏麵。
“還沒開始呢?”齊楚琛問。
“從剛才一直哭到現在,我都怕他哭斷氣了。等他先哭夠吧,這樣也沒法問。”張潮說。
“給我支好煙。”齊楚琛伸出手攤在張潮麵前,張潮摸出煙盒整個拿給他,又掏出打火機塞過去“趕緊抽了幹活。”
“夠意思。”齊楚琛掏出一支煙點上,深吸一口氣,半闔著眸子看著審訊室裏的陳嘉。
一支煙抽完,齊楚琛抬腳走進了審訊室,對裏麵坐著的兩個人指了指門外,其中一個人站起來走了出去。齊楚琛走到正對陳嘉的位置坐下。敲了敲桌子,陳嘉抬起頭看著他,眼睛因為哭的太用力已經有些紅腫。
“開始吧,姓名,年齡,身份證號,住址。”齊楚琛問。
陳嘉報了一堆,另一個警員開始在電腦上錄入。
“一共幾個。”
“三個。”
“什麽名字?”
“隻知道一個叫盧仲彥,其他兩個不知道名字好像有個姓孟。”
高睿上前把幾張照片放在陳嘉麵前的桌上,“按先後挑出來。”
陳嘉翻著照片,很快挑出三張擺好,高睿看了下沒問題,把其他照片揣回兜裏,拿著陳嘉挑的三張照片回到座位。
“秦濤呢?”齊楚琛繼續問。
“我不知道,我沒對他怎麽樣。”
“繼續說。”齊楚琛敲了敲桌子。
“我不知道從哪開始說。”陳嘉的情緒漸漸平靜,說的話語逐漸清晰。
“不著急慢慢說,就從秦濤開始說起吧。”齊楚琛說。
陳嘉不再做聲,思考片刻後,記憶拉回了幾年前。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下著雨的黑夜,為了一條路邊的流浪狗,頭發淋的濕透了,抱著狗找到了我在的獸醫院,還留下了錢,我當時就想對一條流浪狗都這麽好的男人一定是個好男人。後來我跟他接觸逐漸多了,他對我確實很好,我家窮,父母常年生病,沒感受過什麽溫暖,那幾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幾年,以至於後來我鼓起勇氣跟他表白,雖然我知道可能會被拒絕,但是巨大的溫暖讓我想要不顧一切的靠近。”陳嘉說到這冷笑了聲,甩了甩頭。
六年多前,陳嘉獨自來到鳳棲,帶著在寵物醫院工作幾年的積蓄來尋找他的愛情。來之前花了不少時間在網上查信息,到鳳棲第一件事不是去見那個人,而是按網上查到的去了市中心一個高檔商場,按網友提供的地址,照片找到了一家很大的店。平生第一次走進奢侈品店,他連那家店的名字都不會念,匆匆買了一條他覺得好看的男士皮帶,全程不敢看店員眼睛。
他聽網上說:送男朋友皮帶可以拴住他一輩子。洛哲羽收下了皮帶,但是沒有給他明確的回複,等了一天兩天,一周兩周,直到一個多月後都沒有消息。陳嘉想,他應該是拒絕了吧?
整日蜷縮在郊區便宜的出租屋裏,每天去的最多的就是街邊的小網吧。無聊,空虛,被拒絕而失去希望的日子一複一日沉淪。互聯網上認識了很多和自己一樣情感取向的人,終於在一個網友的慫恿下,晚上和他們一起去了酒吧,聽說裏麵都是同類,不會被看不起。在那裏他遇到了秦濤,秦濤拉他喝酒,他不會喝,卻想學別人借酒澆愁,不知道喝了多少,醉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