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熟

  張北強前腳走,後腳高睿關上了詢問室的門,


  “哥,查到了,聯係張北強爆料的這個人叫李沐玲,在匯海百貨做服裝專櫃導購。”


  齊楚琛看了下表,不到八點半,“今天上班嗎,幾點下班?”


  “查好了,她今天上晚班,商場十點關門,她十點下班。”高睿說。


  “行,咱們抓緊吃點東西,十點去接她下班……”齊楚琛走出了詢問室。


  晚上九點五十五,匯海百貨停車場,一輛深灰色的邁騰安安靜靜的停在正對側門的位置。


  “這商場幾道門?”齊楚琛盯著大門,此刻保安已經開始準備關門,一些拎著購物袋的顧客陸陸續續從裏麵走出來。


  “查了,上下班的員工走的就是這道側門,其他門都不開。”高睿此刻也盯著大門。


  齊楚琛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沒再繼續說話。


  十點整商場大門緩緩落下,過了十幾分鍾,側門開始漸漸有人出來,有的還穿著工作服,有的穿著便裝。兩人拉開車門,慢慢踱步到了側門邊的花壇站著。


  過了一會兒,當一個頂著一頭黃棕色短發,化著淡妝,穿著工作服的女子走出來的時候,齊楚琛和高睿對視一眼,高睿衝這人叫了聲,“李沐玲。”


  女子一轉頭,高睿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女子猶疑了下,左右看了看旁邊下班陸陸續續走過的人群,想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慢吞吞的往齊楚琛他們站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到高睿麵前抬頭看著高睿,

  “你們是誰?找我什麽事?”


  齊楚琛微不可查的挪了兩步,站到女子側後方,旁人看起來就像是三個熟人站在一起閑聊,

  齊楚琛從兜裏掏出了警官證,小聲說了句,


  “跟我們走一趟。”


  李沐玲剛要發作,高睿食指豎在了嘴邊:“噓~”用眼神瞟了瞟從不遠處門裏魚貫而出的人群。


  李沐玲頓時憋了氣,任由兩個人“護”著自己走向停車場,拉開後車門坐了上去。


  一路懷揣不安,拿著手機想給朋友或者家人發個消息或者打個電話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當鳳棲市公安局幾個大字映入眼簾的時候,終於鬆了口氣。還好這兩是真警察,旋即又疑惑起來,警察找我幹嘛?好不容易落下去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李沐玲直接被帶到了詢問室,屁股還沒坐定,齊楚琛將幾頁打印紙直接扔在了桌上,那是齊楚琛用手機截圖打印出來的新聞,


  “你爆的料依據哪來的?”


  李沐玲掃了一眼都沒用手拿起來細看,直接一臉鄙夷:“我實話實說犯法了?你們不去抓龍婭蕾,來抓我幹什麽?”


  “你和龍婭蕾很熟?那麽篤定她弑父?龍婭蕾一直在外地上學。你是怎麽確定那屋裏死的是龍婭蕾的父親?”高睿問。


  “龍婭蕾的爸住那,又不跟人往來,死的不是他還能是誰?外地怎麽了,不能□□啊??我和龍婭蕾當然熟,我們是小學到高中十二年的同班同學,你說我熟不熟?”李沐玲回答的理直氣壯。


  “十二年同班同學?據我所知,龍婭蕾學習成績很好……”齊楚琛這話擺明了,你個高中畢業就當導購的學渣和人家重點大學學霸很熟??


  李沐玲感受到了鄙視,梗著脖子說:“我們都是子弟校出來的,她運氣好,考上大學有什麽不得了的,還不是個爛貨!”


  “子弟校?”齊楚琛眼裏精光一閃。


  據李沐玲介紹,她和龍婭蕾都是廠礦子弟。廠子倒閉前,有一所子弟校,從小學到高中配備齊全,每個年級隻有一個班,一個班上從十幾個人到二十幾個人不等基本都是本廠子弟。他們是同年,所以都在一個班。讀到初中畢業時候,廠子已經幾近倒閉,子弟校被鳳棲市教育係統收編,教師和學生並入了附近公立學校。子弟校原來的地皮被廠礦賣掉變現。


  “按你爆料說,龍婭蕾作風不太好,有什麽依據嗎?”齊楚琛問。


  “那叫作風不好?你們警察也這麽容易被蒙蔽?好壞不分啊!!果然你們這些男人都是隻看外表。”李沐玲不屑的白了麵前二人一眼,不再說話。


  咳咳咳,高睿在旁邊嗆的一口氣沒上來。


  “行啊,那你給我們普及普及,外表下麵是什麽。”齊楚琛並沒有生氣,將手指放在了打印件上麵一段描寫很不堪的文字上麵。


  “我讀高一時候,暑假吧,去城東一個比較偏僻的醫院看我一個朋友,看到龍婭蕾坐在流產室門口,等醫生叫,我開始以為她等人,我就躲在暗處偷偷看,後來看見醫生叫她進去了……”李沐玲麵無表情的說。


  “醫院名字還記得嗎,具體時間想想,寫下來。”高睿把本子推到了李沐玲麵前,李沐玲想了想,寫了個醫院名字,日期。


  “還有別的嗎?就這一條不足以說明問題啊。”高睿看著剛寫的醫院名字問。


  “除了那次應該還有別次被別人碰見過,因為後來不知道誰傳出來這事了,說是看到她在哪個醫院做手術,但是不是我看到那個醫院,而且也不是我說的。”


  “還有呢?”齊楚琛問。


  “還有就是高中我們上體育課,在更衣室換衣服,我有次換好了,走出去,發現親戚來了,就準備回更衣室去換衣服請假,結果碰到龍婭蕾一個人在更衣室剛準備穿衣服,看到我進來,馬上胡亂抓起衣服遮住自己,但是我還是看到了,大腿根,身子前麵,肩膀,背上都有印子,具體是什麽印子我沒看清,肯定有的是被她爸打的。後來我就注意觀察了下,發現體育課換衣服,她總是最後一個避開所有人躲在角落裏。”李沐玲語氣透露著滿滿的厭惡。


  “把你們班從小學到高中,屬於你們子弟校一個班的所有同學名字,性別,年齡,大概出生年月日都都寫下來。”齊楚琛把本子再次推到李沐玲麵前。


  “那麽多,哪想……我得慢慢想。”李沐玲本想拒絕一看齊楚琛的眼睛,頓時慫了。


  “不著急,什麽時候寫好,我們什麽時候繼續。”齊楚琛掏出煙盒,丟了一支煙給高睿,自己也點了根。打火時候,看見李沐玲望著煙,“想抽?”


  李沐玲點點頭,齊楚琛大方的把煙和火機都丟到了桌上。


  李沐玲動作老辣的抽出一根煙點上,不帶猶豫的在本子上一口氣寫上了二十來個人的名字,性別,大部分的生日精確到了日子。寫完推到齊楚琛,高睿麵前。


  齊楚琛看了眼問了句:“這裏麵都是你們十二年的同班還是有中途轉學的?都是你們廠子弟?”


  李沐玲點了點頭:“都是小學到初中同班,中途有借讀,轉學的我想不起來了,這上麵的都是我們一個廠的。高中時候因為我們劃入了地方公立,所以有幾個人不是分到同一個班級。”然後李沐玲隨便報了幾個名字,齊楚琛拿筆畫了下。


  “你剛才說龍婭蕾身上的傷肯定是被她爸打的,為什麽不是她媽媽打的?”高睿翻著本子上的名字問了句。


  李沐玲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哈哈笑起來,“她媽?就她媽那個弱雞樣子,被她爸當沙包揍了幾十年都沒吭聲,敢打人?不可能的,不過她媽對她挺好,據說她家拿不出她讀大學的學費,她爸不讓她念,她媽去找自己娘家人一點點借了湊的。”


  “你很了解她家庭情況?父母?”齊楚琛意味深長說了句。


  “一個廠子長大的,爹媽,甚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同事,來來回回都認識,什麽事情不知道?就算不知道,平時家屬院裏總有嘴多扯閑篇的喜歡聊這些的,聽得多了就知道了。”李沐玲不以為然的摁滅了手中的煙蒂。


  齊楚琛手指又開始無意識的敲著桌麵,一下一下,詢問室安靜下來隻聽的到桌麵有節奏的發出咚咚聲,不知道過了多久,齊楚琛大夢初醒一般說了句,


  “行,今天就到這,以後有情況再找你了解。你也算配合,關於你造謠警方辦案內容的事情,我們暫時不追究,前提是,不允許你再憑想象捏造事實,如果你回頭想起龍婭蕾家什麽事,不說不痛快,,給我打電話。”齊楚琛在記事本上寫下了自己的號碼撕下來遞過去。


  李沐玲接過看了下,“我可以走了?”


  齊楚琛指了指高睿:“你開車送她一下,太晚了,不安全。”


  齊楚琛走出詢問室的時候,已經快淩晨一點了,回到辦公室一看大夥都在,徑直進了張潮辦公室,

  “今天還開碰頭會麽?”


  “我一會看看朱臻他們情況,暫定兩點吧。”張潮看了下手表。


  齊楚琛回到座位,開始思考李沐玲的話,順便拿出手機看了下沒什麽要緊的信息,打開微信給嚴暮發了條


  “睡了?”


  “沒有,還在工作,你忙完了?”嚴暮很快回複。


  “沒,可能通宵吧。你早點休息,我忙去了。”齊楚琛發完這條看見高睿進了辦公室。


  “準備準備,一會開會。”張潮走出辦公室說了一句。旋即安靜的辦公時再次被敲擊鍵盤的聲音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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