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主的方向
一邊誦讀著這份誓言,肖邦一邊覺得詫異。
如果這是那位『新主』,所奉行的理念和行為,並且以此來約束所有的超凡者——眾所周知,不論哪條路徑,在晉陞之時,都必須完成鞏固儀式,不止是城市管理者。
肖邦暫且認為所有鞏固儀式上,超凡者要誦讀的誓言,內容是一致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位『新主』,其倡導的行為與準則,是站在人類這一邊的啊。
這也就能夠解釋,在第二紀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無非是新主帶領人類,征服了在第一紀中毀滅人類世界的舊主們。
可眼下這個扭曲的世界,扭曲的社會,並不像是為普羅大眾所建立,它推翻了舊主,又建立了新的統治階級,神秘之力,並沒用來改造環境,提高生產力,給人類族群以福利,反而帶來了更加沉重的剝削與壓迫,是文明形態的極大退步。
難道是第一紀中,文明被毀滅得太厲害,所以無法重建?
但是……文明應該以八條超凡路徑的形態,銘刻在方尖碑上,被保存下來了啊。
征服城邦的方法,該是從超凡路徑中讀取出來的。
如果所有超凡者,都被約束著,服務於人民,服務於大眾,服務於人類社會,那該是多麼美妙的場景。
當新主征服所有舊主,擁有八條路徑的全部權能時,如果衪願意,理應可以建立比一萬年前,更加宏偉的文明形態,畢竟,如果把舊主應用為能源,給人類帶來的可能性,是無限的。
所以,究竟是哪裡出了差子呢?
為什麼新主懷抱著對人類的守護,反而成了文明的噩夢呢?
肖邦一邊讀著誓言,一邊經過了法官的檢視。
他每讀一句,都會注意到,呈現黑色陰影狀,正在審判台上,高高下望,注視著他的那位,也不知是新主化身,還是舊主化身,都會輕微點頭,或者沉默不語,但沒有否定的時候,因為沒有聽見謊言。
肖邦所讀,俱是心中真實所想,自然是真實的。
只不過,對於末世的定義,對於需要被拯救的黑暗時代,新主認為是第一紀,而肖邦則認為是現在罷了。
等著讀過全部宣言,肖邦只覺那目光已從他身上移開。
而他體內,已然完全被馴服的域守一階秘葯,忽得全部化散開來,徹底融入他身體的每個部分,可以進一步釋放身體的潛力。
可惜的是,肖邦借著第九秘主之助,已將一階域守的秘葯,開發到淋漓盡致,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可進步的空間。
肖邦合上面前的黑色書本,向白絕示意,到你了。
白絕見肖邦沒事,也鬆了口氣。
「鞏固儀式,考驗得不是對主的忠誠,而是對人類的忠誠。」肖邦對白絕說,「只要邪神不搗亂,你沒問題的。」
「嗯!」白絕重重點頭,他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應該沒事,因為,它在……害怕。」
「害怕?」肖邦問。
「對,邪神在害怕。」白絕笑著說,「我第一次感覺到,從它那裡傳來的求饒和絕望的想法,並且聲音越來越小,它被嚇的,都快冬眠了,一丁點都不敢冒頭。」
「看來是感受到了這座第六路徑的道標神殿里,有足夠毀滅它的力量吧。」肖邦說,「畢竟這些神們,比我們更有等級觀念,見著比自己強的,腿都會被嚇軟。」
肖邦和白絕嘲笑了兩句邪神,白絕就邁步往上走,肖邦看著白絕站上被審判台。
台上的法官,台下的觀眾,那一群群陰影,又再度出現,神聖、莊嚴、肅穆的氛圍,隨之而生,彷彿真的置身於,一座可以審判一切的法庭之中。
現在置身於一切之外,瞧著勝利法庭的顯相出現,肖邦覺得雖然和一片純白的知識壁壘,完全迥異,但其中向外發散的神秘又磅礴的氣息,卻是一致的。
再想想看一萬年前,從月亮之下,降下來的舊主們,肖邦覺得,也許無論知識壁壘還是勝利法庭,也許都是舊主的屍骸吧?
眼前的勝利法庭投影,雖然龐偉,但卻是死的,沒有求救聲。
白絕已經開始誦讀誓言。
理應沒什麼問題的,肖邦想。
只要邪神不搗亂。
而邪神都快被嚇尿了,哪敢搗亂。
……
在白絕接受主的檢視的時候。
紐約外城。
一座高樓之巔。
母體正趴伏在這,啃食著衪的那具屍體。
屍體穿著黑色披風,戴著插一根劍棘鷹羽毛的方邊帽。
這是一位城市管理者。
只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屍體。
城市管理者在搜索母體,母體也在獵殺城市管理者,或者說,母體的目標,是所有超凡者,只不過紐約外城的超凡者中,大多數都是城市管理者而已。
忽然,母體仰起頭,望向紐約內城的方向。
它感受到了屬於『慾望』的力量。
由不死王默許,被白絕帶到紐約城的母體部分,其實是個座標,並不具備成長為完全母體的可能性,因為慾望母體,不會在這個世界,降下兩個意志,那違背慾望母體存在的唯一性。
戈壁山谷中,慾望母體唯一座標的意外丟失,則是讓紐約城中的部分母體,失去束縛,擁有了獨立存活的可能性,也生出了這樣的野心,但它畢竟只是一部分『母體』,它需要從戈壁山谷帶來的那部分靈魂,也就是『慾望』,來變成完全體。
雖然對於在遙遠宇宙中的慾望母體來說,無論是『母體』吞噬了『慾望』,還是『慾望』吞噬了『母體』,其結果,都是再次為衪建立一個降臨的新座標,但是對於母體而言,那絕對不一樣。
它需要獨立,需要自我,需要完整,除此之外,它的存在,別無其他意義。
這一剎那,母體感受到了內城中,因被主檢閱,慾望部分,發出的求救信號。
『慾望』很可憐的寄存的人類身體中,被送進了主的道標聖殿,面對無所不在的主的壓迫,生出了即將覆滅的絕望感……
「舛舛……我來……救你……」母體發出難聽的笑聲,猛得一踏,已如離弦之箭般,沖向紐約內城。
……
而當母體的行蹤,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紐約外城的天空時,已經不止有一位管理者,發現了它的痕迹。
嘟!嘟!嘟!
尖利的銅哨聲,接二連三,在紐約城外各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