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戰——獨唱:囚馬
……
屍魔的幻境好似一個倒扣的巨碗,將整個流星穀嚴絲合縫,包裹其中。
穀北斷崖之上,幻境血牆之內,北軍殿前司軍、萩陽門、開封禁衛軍、洛陽禁衛軍三路兵馬擠在一處,好似炸了窩的蟻群,密密麻麻摩肩擦踵,有些人甚至疊起了羅漢,生怕一個不小心落下斷崖葬身魔腹,而在崖壁之上,懸掛著無數尋求活命的北軍,在屍魔的三兩巴掌之下,盡皆被抽落穀底,踏為齏粉!
屍魔將崖壁的“螞蟻”一掃而空,竟也不去崖頂覓食,徑直往北麵穀口走去,那裏還有一大批北軍爭先恐後的往穀外逃脫,人多嘈雜,哭聲漫天,根本聽不到先逃者絕命的呼喊。
安必信、邢開方便是先逃者其中兩人,安必信初見李蔓成被屍魔一口咬成兩半,內心極度恐慌之下,竟似無頭蒼蠅一般瘋狂亂竄,待緩過神來時,北軍已遍布高崖。那時屍魔正在西穀肆虐,往南路途遙遠,往東燃燒軍團根本不接應,他隻能向北往穀口逃竄,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武道實力,很快殺進最前沿,卻看到邢開方無比絕望的眼神!
眼前,一道血色巨幕從天而降,直插地麵,不見其深。血幕外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血幕內黯淡血空腥氣彌漫,咫尺距離,天堂地獄,一生一死,一幻一滅!
不用想,邢開方一定用盡了所有辦法也沒能破開血幕牢籠,從新挖地道中慘遭踐踏的數百具屍體便可知一二,地下亦有血幕阻隔,這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別TND擠了,穀口被封,裏邊沒有出路!”安必信快被擠成了人幹,一邊推搡著周圍的人,一邊衝著身後烏泱烏泱的人群大喊道。
然而根本沒人能聽到他的呼喊,就算有人能聽到也完全不相信他說的話。於是前邊的人破口大罵,後邊的人死命往裏擠,不多時便發生了嚴重的踩踏事故!安必信、邢開方生怕自己也被踩死,一狠心一咬牙,揮舞著兵器大開殺戒!其他營都指揮使、都虞候、統領、副統領等等大小指揮官一見長官如此,竟也抄起家夥亂砍亂殺起來,場麵一時混亂不堪,血腥無比!
屍魔並非一味的尋血覓食,它也是一種生物,會對身邊不理解的事產生好奇,北穀口那群螻蟻的自相殘殺就引起了它很大的興趣,於是停下腳步,雙臂抱懷饒有興趣的觀看。
安必信、邢開方等人本來殺得正爽,此時抬頭一看,屍魔兩隻銅鈴般的血眼正盯著他們,瞬間沒有殺人的欲望,停止了打鬥。
屍魔眼見如此,當時就不高興了,兩個碩大的血拳頭砸下,頓時壓扁了數十個北軍兵士!安必信、邢開方心下著慌,竟“急中生智”再次殘害起了部下,果然屍魔不再發怒,蹲在一旁十分愜意的觀看。
北軍兵士一個個死在自己人手中,做為上司的安必信他們也心疼,如果說剛開始隻是為了不被擠死,或者宣泄心中的恐懼,那屍魔出現後的殘殺就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安必信於心不安,便對身邊一位營都指揮使使了個眼色,那指揮使心領神會,即放慢了出招的速度,安必信同樣如此,兩人就這麽磨磨唧唧你一槍我一棍好似戲台打鬥一般,雖然看上去十分華麗,實則沒有半分危險。
北軍其他人眼見如此,也爭相效仿,兩兩一組舞槍弄棒糊弄屍魔。但屍魔不是小貓小狗,隨便給塊骨頭就哄得團團轉,它可是嚴雲星鬼眼惡化的產物,雖然喪失了理智,但智商沒有下線,大麵積的打鬥不再流血,不再有死人,這讓屍魔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你們當我眼瞎麽?
“轟!轟!轟……”
一個個血拳頭好似千斤鐵球一般砸扁了無數北軍,尤其是在穀口如此狹小的空間,根本無處閃躲,北軍隻能跑到被砸成肉泥坑的地方圍起來,祈求“炮彈不要落在一個坑”,砸過的地方總不可能砸第二遍吧?但有時候總是事與願違,操控這兩枚“炮彈”的是世間第二個血魔,有史以來第一個猩紅屍魔,他專挑人多的地方砸,能有什麽辦法?
於是北穀口成為了血腥地獄,血水浸透大地,混合成成片血泥,散發出腥臭的味道。放眼望去,不是花白的腦漿便是各種令人作嘔的內髒器官,仿佛一座人肉屠宰場!
屍魔大殺四方,尤覺憤怒,最後尋到破壞觀戲體驗的罪魁禍首安必信,一把抓起,緊一握拳,將其捏成一灘稀爛肉泥!
此時穀口僅剩的數百名北軍俱被嚇破了膽,癱坐於地屎尿齊下,哭都哭不出來。屍魔眼見如此,大吼一聲,左右兩根食指指了指兩個人,做出對打的手勢,北軍方才明白它還要看戲,也便掙紮著站起身,拚命廝殺起來!
屍魔卻看邢開方施展渾身解數,無人可敵,便順手抄過穀口西側高崖,正好抓住了低頭看戲的百裏駒,一把扔到邢開方身邊,盯著倉皇失措的二人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這邊屍魔對北軍自相殘殺的戲碼看的津津有味,甚至還親自做導演,那一邊得空的燕無極終於聯係上了林傲天、蘇冰雲、莊蝶舞等人,指明今日之戰必須再次聯手方能戰勝屍魔!
林傲天幾人亦覺如此,便問其計策。燕無極等人趁著屍魔不注意迅速跳下山崖,往穀中集合,林傲天幾人一見如此,也紛紛從四麵趕來。燕無極不多廢話,直接道:“名家有一上古陣法,名為“囚馬大陣”,需數十名內力強勁者壓住陣角,名家弟子為陣眼驅動陣法,我為陣核使陣法運作,隻要屍魔入陣,各位奮力堅守,屍魔四麵突圍不出,一個時辰之內必將化為濃水!”
楓林晚一聽如此,頓時暴跳如雷,怒聲道:“有這種手段為何不早說?”
燕無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自有汪是非代為解釋:“此陣本是先秦名家為獵殺當時作亂人間的惡妖——白穀三頭馬所創,惡妖智商低下,不識陣法自然入陣,但看那屍魔雖然嗜血成性,頭腦卻堪比嚴毒妖,萬一布下陣法它卻不入,隻在外圍獵殺我等,豈不要盡喪魔口?”
楓林晚聽這通解釋還頗覺滿意,微微點了點頭。莊蝶舞卻蹙眉道:“照你這意思,還得專門派人去引誘屍魔?這誰敢去啊?”悲慟過後的莊蝶舞對屍魔產生了深深地恐懼,雖然心裏想著報仇,但真要正麵迎戰屍魔,終是心裏有些發怵。
誰去引誘屍魔,這是個問題,眾人皆沉吟不語,不敢當此大任。時燕無極卻道:“引誘屍魔的事之後再說,現在還是布陣要緊。”眾人也便在其安排下分散而立。
囚馬大陣,陣型成直徑近乎十丈的圓形,由血流、林傲天、血舞、秦世宗、李劍仙、阿童木、梅君子、莊蝶舞、楓林晚、歐陽長歌、薛禹、歐陽長笑、常經使、步勉、藍色憂鬱、山雨風滿樓、蘇冰雲、白鴿、阿晉、林沐二十人組成,為基陣;
由名家十子在圈內組成多邊菱形,每一人為陣眼,組成覆陣。但看名家十子,公孫兄妹亡於燕無極之手,明日紅花命隕許昌,除了汪是非、趙繼恩之外,剩下五人有的戰死於水滴陣,有的葬身於屍魔口中,僅僅兩人如何成組成陣型?
林傲天提出了疑問,燕無極並沒有回答,隻命謝竹言、崔皓辰、王魯班補上。原來這三人雖不是孫無涯之徒,但卻深受燕無極信任,暗得燕無極秘授《白馬秘術》進行研習,因此也和汪是非一般,是身兼兩門頂級心法的武道高手!
隻是五人之覆陣,終究比十人覆陣威力差了些,但目下情形也隻能如此了。
於是謝竹言、崔皓辰、王魯班、汪是非、趙繼恩分立於秦世宗、莊蝶舞、歐陽長笑、山雨風滿樓、林沐身前,組成五邊形覆陣,燕無極獨立陣法中心構成陣核。囚馬大陣初成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躲不過的問題又來了,到底由誰去引誘屍魔呢?此人既得武功高強,還得甘願去做炮灰,但在場武功最強的這一群人都已經組成陣型,隻剩一個蘇小晴,蘇冰雲必不會同意。那再往下隻能是各大軍團的二級統領了。隻是這群二級頭領也都不願去冒險,都是爹生娘養的,誰的命不金貴啊!
“王寶全!”薛禹喊了一聲,王寶全萬分不情願的走出人群。趙繼恩亦喊施闖出列,餘者盡下死命令讓一群二級頭領站了出來。
軍令不可違,危險的事總要有人去做,但拉一兩個墊背的總好過自己去送死。
於是王寶全上稟道:“稟大人,我部劉副都頭也願以身涉險,同去誘敵!”
劉直聽王寶全竟然陷害自己,霎時間氣的滿臉通紅,卻又不好發作,隻能悻悻地站了出來,惡狠狠地瞪著王寶全,後者隻給了他一個白眼,便不予理睬。
有王寶全帶頭,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一時間正副都頭之間、都頭虞候之間、正副虞候之間,盡被點名出列。燕無極也不管這一群人是真心還是假意,直接命王寶全、施闖、趙山根帶隊,去北穀口引誘屍魔。
當這一支引誘大隊拖拖拉拉趕至北穀口時,北軍自相殘殺的戲碼已臨近尾聲,場中屍山血海,腥氣滔天,隻剩百裏駒、邢開方還在酣戰不休!屍魔觀二人久戰不下,漸漸失了興致,正好“引魔”大隊的到來勾起了它新的興趣,也便一拳一個將邢開方、百裏駒直接捶進了土裏!
屍魔轉身,緩緩站起,蹲了許久的下肢有些麻木,這讓它心甚煩躁,黑著臉衝引魔大隊大聲咆哮起來。
引魔大隊一看屍魔發怒,哪還有引誘的心思,一個個腳下像是踩了風火輪,撒丫子四散而逃!這麽一亂,領隊的王寶全幾人落在了後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屍魔雙腳踏來,盡化為腳下亡魂!
遠在穀中的燕無極等人自然看到了這一幕,屍魔還在追逐著瘋狂逃竄的各大統領都頭,殺一個吃一陣,根本不往陣法來。燕無極見引誘失敗,正想著要不要冒冒險將陣法北移,人群中卻傳來一聲低沉地呼嘯:“屍魔力大無窮,行動迅猛,讓他們去做誘餌無異於羊入虎口!”
此聲雖然低沉,但中氣十足,稍一辨別便知此人內力尤其雄厚!眾人循聲望去,蘇小晴身後已緩緩走出一年輕男子,他穿著護衛的衣服,麵貌平平,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會是一名武道高手。
不過別人不清楚,常經使卻知道此護衛之功力遠在自己之上,甚至堪比林、蘇之流,因此他十分禮貌的相問道:“敢問少俠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但若由我去引屍魔,必定馬到功成!”那護衛傲然道。
眾人聽其口氣如此之大,一片嘩然,隻有常經使鼓掌叫好,繼而抱拳問道:“敢問少俠姓名,師承何處?”
那護衛聞得此問,突然看了一眼蘇冰雲,在其極其複雜地眼神注視下,環視四周朗聲道:
“在下原冷色調黃衣堂堂主,師承東瀛八岐大蛇,ID寒冷源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