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慢慢習慣
“收起你的力氣,想想你的朋友。”朱古力娜坐直了身子,同樣麵帶微笑,“哦對了,我聽人說,白頭發那個是你師弟?你不想你師弟有事吧?”
南宮瑾深吸一口氣,努力地平複下暴躁的情緒,問道:“聽誰說的?”
“哦,我以為紅清告訴你了呢?”朱古力娜掩著小嘴故作驚訝,“他沒說我之前救了一個駝背老頭嗎?好像是你們的人呢。”
“撲東!他在哪,魚岩呢?”南宮瑾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轉頭看向朱古力娜疾問道。
“你不應該先感謝我嗎?郎猜夫君、相公、情郎。”
“嘴巴放幹淨點,誰tn是你郎猜,你愛救不救,一死老頭和我有屁關係?”
朱古力娜臉上的笑容漸漸逝去,平靜地仿佛一潭死水,語氣也變得冷漠了許多,“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被辱罵兩句就會氣急敗壞地選擇放棄的人?”
“你不是。”
“那你就應該做個人,我幫你殺了你的仇人魚岩,救了你的下屬撲東,你就該知恩圖報。”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是在質疑我嗎?”
南宮瑾看向朱古力娜,發現朱古力娜也在直視著他,眼神中充滿了傲慢與不屑。
“說吧,你要我怎麽做。”南宮瑾妥協了。雖然他很討厭被她牽著鼻子走,但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古力娜轉過頭去,不再看他,“馬上就到南辛吉了,我要你和我親密些。”
“扮演你的郎猜?”南宮瑾沒忘記之前她提出的要求,也便退而求其次,“既然隻是陪你演一出戲,那我想問這出戲演到什麽時候結束?”
“誰告訴你是演戲?成了我的人,你還想結束?”朱古力娜說著話已經走遠,隻留下南宮瑾一人獨自怔怔發呆。
我的婚姻,我的人生,我的命運,就這麽被她掌控了?她到底是什麽樣的魔鬼啊!
不行!我還要去找洛麗絲,怎麽能被她所束縛?怎麽辦,該怎麽辦?
限製我的是什麽?
對對,是師弟和蠻牛,我這個豬腦子,怎麽不去找師弟商量商量!
南宮瑾一拍腦門,急忙趕著駱駝去尋米樺,一路走一路問,那些駱駝兵也都一一指路,想是得了朱古力娜的命令,並未阻攔。
當看到米樺和蠻牛時,他二人正在一輛牛車上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甚是快活。
兩人不僅沒有受到和他一般的虐待,反而被養得“白白胖胖”,米樺是白,白的晃眼,頭上裹了塊包頭巾,不經風吹日曬的他,半個月就恢複了以往蒼白膚色;蠻牛是胖,胖的惡心,身邊都是吃剩的骨頭,整日不運動的他,半個月就胖成了一頭待宰的大肥牛。
“誒,師兄你來啦!”米樺看到南宮瑾出現,笑著跳下牛車,又觀他眼窩深陷,麵黃肌瘦,關切問道:“你怎麽瘦了這麽一大圈?”
“克德羅龍嘉,你終於……哎呦!”蠻牛也想學米樺跳車,卻因體型肥大,腳下打滑,摔了個四仰八叉。
南宮瑾心情極度不爽,陰沉著臉沒有管蠻牛,米樺卻眨著眼壞笑道:“不會是被那女人吸幹了吧,師兄,不是我說你,就算以後是兩口子,那也不能這麽不節製啊是不是?不過嘛,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個屁你理解!”南宮瑾終於忍不住了,戳著米樺肩頭就罵,“虧我還在那兒為你倆擔心呢,你兩個倒好,沒心沒肺的啊,半個月的豬食狗尿就把你們給收買了?”
南宮瑾說罷扭頭就走,米樺急忙拽住,一臉驚訝地問道:“師兄你……你不是已經妥協了嗎?我們還以為你和她……”
“我妥協什麽,受人要挾,為人擺布?這是你一個縱橫家弟子該有的覺悟?”南宮瑾氣得臉都紅了,我在你心目中就如此不堪?
“對不住啊師兄,都怪那個可惡的撲東……”米樺忙解釋了一遍。
原來這半個月他們的飲食起居都由撲東照顧,撲東告訴他們南宮瑾已經拜倒在朱古力娜裙下,兩人郎情妾意,黏糊著呢。讓他們不必擔心南宮瑾,安心等著喝喜酒就是了。
米樺剛開始也不大相信,但看這麽好招待,想是所言非虛,再者他不願懷疑撲東,畢竟曾為他臥底在魚岩身側,幫他大忙。但沒想到朱古力娜竟連五十多歲的駝背老頭都不放過,害的他二人鬥誌全無,樂得逍遙,一心隻等著喝喜酒。
南宮瑾聽得此番解釋,鬱氣方消,問米樺:“那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米樺瞅了一眼悶頭啃骨頭的蠻牛,皺眉道:“逃是逃不掉的,打又不能打,最重要的是我們對那女人所知甚少,捏不住她的把柄就沒有和她對抗的資本,所以……隻能到了南辛吉再說了。”
蠻牛聽此一言,扔掉肉骨頭三兩步上前來,抹了一把臉上油膩,大咧咧地說道:“龍嘉若是真不願和那娘們成婚,那就別管我們了,直接去找洛麗絲吧。”
“對啊,強扭的瓜不甜,為將來計,師兄你就逃了得了。”米樺說著拍了拍蠻牛肩膀,誇獎道:“行啊牛子,覺悟比我都高了。”
“不敢不敢,都是龍嘉教導的好,嘿嘿……”
“不錯,我今天的那份也賞你吃了。”
“謝龍嘉,嘿嘿……”
南宮瑾聽這倆貨扯皮,都懶得回他們。讓他一個人逃走,肯定是不可能的,朱古力娜指不定怎麽折磨他們呢。他們也沒和洛麗絲打過交道,不知道洛麗絲的好,更不知道洛麗絲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無可取代,因此才嬉皮笑臉不上心。在他們看來,兩位都是絕色美人,隨便湊合一個不就行了,何必辜負了美人的款款深情呢?
可他們完全沒想過,如果南宮瑾和朱古力娜在一起,何嚐不是辜負了另一位美人的濃濃愛意?
在米樺自己的認知裏,剛開始或許還質疑朱古力娜的目的,但這麽長時間好吃好喝的招待,早就不多想了。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嘛,管她什麽目的呢,先折了總是不吃虧的……
南宮瑾這時也意識到,不能再靠這兩貨了,一個浪,一個憨,往後得自己想辦法了。
下午,撲東來送吃喝,南宮瑾一看,果然和他的待遇天差地別,雖不是龍肝鳳膽,但在沙漠裏也算得上珍饈美饌了,吃得是:生牛肉、紅燒雞、豬排骨、羊五髒、梨花釀酒、清純花露、香鬱濃湯、瓜果甜品,簡直是海神的貢品,神仙的佳首發
南宮瑾看得生氣,搶過蠻牛吃食,生吞活咽,大嚼特嚼,好似要把這半月瘦下的肉全都填補回來。
蠻牛目瞪口呆,也不敢再吃,一樣樣遞過去,可憐巴巴地幹咽口水。
一通飽餐罷,南宮瑾怨氣方消,也不怪這兩貨樂不思蜀,沒心沒肺,確實久經磨難,一旦安逸,髀裏肉生,很難鬥誌重燃。
撲東見南宮瑾一掃而空,正要收拾殘局,卻被南宮瑾提著衣領拎下牛車,在一旁威嚇道:“你還敢來?為何背叛我等!”
“絕不敢背叛您呐大人。”撲東連忙跪地叩頭,“可您也知道她的手段,小人都是不由自主啊!”
“行了起來吧!說說你和魚岩逃出白石城之後的事。”南宮瑾也沒想把他咋地,就嚇嚇他。
撲東利落地爬起身,跟老王八成精似的,小聲道出沙漠裏故事。
前事不提,朱古力娜的隔空一箭救了他一命之後,命人給他療傷治病,養了許久,終於見好。他雖然感恩於朱古力娜,但始終沒有透露米樺的事。
關於朱古力娜的身份,撲東也並不是很了解,隻知道她是南辛吉某勢力的高層將領,稱號為“逐月者”。而公主就是那個大胖妞,聽說得了某種怪病,十分嗜睡。黑雲風沙來襲之際,朱古力娜就是為了救被黃風卷走的大胖妞,才脫離了大部隊,沒想到誤打誤撞,視野缺失之時一腳踏空,落到了南宮瑾懷裏。
撲東所知僅限於此,後來被朱古力娜問及南宮瑾的身份,他雖然有心隱瞞,但還是抵不住攝魂術的威力,把這幾年發生的事吐了個幹淨。
……
問罷撲東,南宮瑾就把他打發走了,回到牛車上也不與米樺言語,自閉目沉思。
如此看來朱古力娜是知道中土世界存在的,而我又是唯一不受她攝魂術影響的中土人,因此她才對我心生好奇,但這也構不成逼我娶她的理由,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麽呢?隻有了解清楚這一點,才有可能作出反製。
懷揣著諸多疑惑,又走了數十天,終於徹底走出了荒漠雪原。
……
時值九月,正是南辛吉暖春之時,在和煦春風的吹拂下,草長鶯飛,花開遍野,一朵兩朵皆睜開了眼,連成片,匯成海,紅的、黃的、藍的、紫的,五顏六色爭奇鬥豔;遠望山景,連綿起伏,鬱鬱蔥蔥,時有野獸橫行,望人便走,村落炊煙嫋嫋,傳出歡歌笑語,一派春華恬景。
時隔兩年,南宮瑾三人再見異色,聞得春雨,難免興奮非常。這一日,駝兵尋得當地某大部落,集體換了馬乘。三人便策馬揚鞭,在山穀間歡呼狂嘯,抒發胸中快意。
行至溪澗,下馬戲水,正玩耍間,闖入一位不速之客,驚得米樺蠻牛悄悄撤退。
南宮瑾飲馬罷,回頭一看,米樺二人皆已消失,心裏頭正納悶著呢,卻見不遠處一塊大石頭後,朱古力娜在潑弄水花。他想著和她無話可說,也便牽馬要走。
“幫我看著點人吧,我想洗個澡。”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是命令式的語氣。
“萬多手下,還需要我幫你看著?”南宮瑾冷笑一聲,又走了幾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吃醋呢?”朱古力娜似乎並不怕南宮瑾離開,窸窸窣窣地脫起了衣服。“不過你不用擔心,成婚後,我隻對你一人好。”
南宮瑾實在受不了了,邊往回走邊說道:“誒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自戀呢?你以為所有人都得圍著……誒,什麽玩意,搞偷襲?”
扔他頭上的,是一襲散發著淡淡花草熏香的薄布衣。
他三兩把扯了下來,一看是她的衣服,就要罵她不莊重,石頭後又砸過來一團衣物,這次他眼疾手快,接在了手裏,卻感覺指尖滾燙,燙得他心慌。
他急忙把手裏這件卷進布衣裏邊,小心放到石頭上,氣悶悶地蹲在一旁。
這個時候再走,不僅少了幾分氣勢,也不夠男人。
“可以呀,不叫妖女了,總是進步了。”
石頭後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讓南宮瑾稍有些慌亂。不知為什麽,他似乎習慣了朱古力娜的淡漠,除了強逼成婚和那近百個巴掌之外,她似乎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的事。
“喂,為什麽是我?”
“我說過,不要問我為什麽,而是你該幹什……”朱古力娜說著說著,忽然幽幽歎氣,竟讓南宮瑾也跟著緊張起來。“罷了,你我就要成為夫妻,告訴你也無妨。我之所以看中你,是因為你是唯一不受我魅惑的男人。”
果然是這樣麽?
“為什麽一定要不受魅惑才可以?”南宮瑾摳著石頭縫歪頭問道。
“你希望你的另一半是忠誠於你的奴隸,還是平等待你的人?”
“我……可是這樣強扭在一起,沒有感情,是不會幸福的。”南宮瑾想著或許能勸動她。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嘩啦啦……”又是一串水珠滑過肌膚的聲音,讓南宮瑾不禁心猿意馬,浮想聯翩。
“我……我……”
“怎麽,我不夠漂亮嗎?”
“不是……”
“那是我不夠溫柔?我可以為你做出改變。”
“我……”南宮瑾低著頭,心亂如麻,也不知道在石頭上亂畫些什麽,半天答不上來。
忽地,一股香風撲麵,南宮瑾急抬頭看時,她已穿好衣物,翻身上馬。
“我知道你為什麽不答應了,心裏想著一個人,如何能答應!”朱古力娜微有惱怒,喝著馬兒揚長而去,她要找米樺問個清楚!
南宮瑾腦海中,所有水珠劃過花瓣的聲音和畫麵,從來都隻有一個人。可她為何能猜到?
他再抬頭看去,石頭上那幅無心亂畫的塗鴉竟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人,她小船兒的嘴角,月牙兒的眼睛,微微一笑,閉月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