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亂世用重典
確定了考詩詞,眼見情勢不妙,你就改主意,考策論了?
你以為你是誰?
我皇家難道就是任由你一個下臣隨意玩弄的不成?
宋帝越想越氣,一巴掌砸在龍椅扶手上,勃然大怒,指著張昌破口大罵道:“張昌,你不過是弘文閣一個大學士而已,何德何能,竟敢隨意改換考題?我皇家豈是你能任意玩弄的?”
早就看張昌不順眼的宋帝,逮住機會,自是不留情麵。
真把他惹急了,拿出掩藏的上位時的那種霹靂手段,就是誅你九族,那都不是說說的。
還真把自己當根兒菜了!
“皇上恕罪!”
張昌連連磕頭,情急發問道:“雖說臣改換考題確屬對太子不敬,可是……這每年一度的詩會,除了考詩詞文采,不也是要考策論的嗎?微臣要考太子策論,又……又有何不不可呢?”
言罷,又是磕頭不住。
表現得反倒是他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乍一看,還以為不是他對太子不敬,而是太子,甚至包括宋帝,聯合壓迫他這個臣下。
這般作為,堪稱瘋狂!
張昌也知道自己瘋狂,可是,為了自救,他也是顧不得其他了。
他要享受榮華富貴,繼續過人上人的日子,官職那就是不能丟的啊!
考詩已是連著輸於太子,說明太子在詩詞上下了苦功夫,而且隱藏極深,騙過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輕視了他。
他再考,也必然是考不過的。
太子的兩首詩,辭藻凝練,意蘊深沉,皆是傳頌後世的經典,橫空出世,如皓月當空,誰可比肩?
張昌怕了!
但是,在他想來,劉明肯定有弱點。
考詩詞無敵,考策論就不一定了吧!
因為,策論首重的是實際解決問題的能力,這就跟詩詞的馳騁想象,宣泄肺腑有著截然的不同,張昌打死不信劉明既能務虛寫詩,又能務實精通策論。
所以,他認為他要想勝劉明,策論就是他的製勝法寶。
“父皇,策論確屬年年必考,兒臣以為張大人所言並無不妥。”
七皇子抓住時機,給了張昌以實實在在的助力。
張昌是他的人,為他出力,他助張昌,就是助自己。
“父皇,兒臣也以為七弟之言是。”
大皇子要渾水摸魚,自然是助力七皇子。
“嗬,你二人平時勾心鬥角,壁壘森嚴的,現在倒是抱在一處了!”
劉明看到兩個皇兄在那裏一唱一和,針對自己,忍不住冷笑,不過他也由此看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二人皆是把自己視作死敵,對付自己,是會齊心協力的。
“皇上,臣等以為,七皇子和大皇子所言者是,臣等附議。”
三分之二的大臣,更是聞風而動,迅速選擇了站隊。
瞬間就對宋帝形成倒逼之勢,而且來勢洶洶。
你們真以為朕不敢殺人嗎?
麵對著群臣進逼的局麵,宋帝眼神眯起,殺意澎湃,若是能夠任性而為,他非得舉起屠刀,將這些亂臣賊子全都給哢嚓了不可。
可是他現在卻是投鼠忌器,不可妄動,而一眾大臣,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於如此恣意妄為的。
畢竟,此次帶頭鬧事的,乃是他的大兒子和七兒子,若是大開殺戒,那豈不是要把這倆逆子也給殺了?
虎毒不食子啊!
他就算再狠毒,朝親生兒子下手這事兒,還是幹不出來的。
然而,這也就被群臣給利用,威逼自己來了。
真真該死啊!
宋帝抓著龍椅扶手,手在抖,心在怒,就隻是發作不出來。
都快要吐血了。
“父皇,不就是考策論嘛!兒臣還以為要考什麽大不了的題目,就這,在兒臣這裏,不就是小菜一碟兒嘛!兒臣應考就是。”
就在局麵陷入焦灼之際,劉明的話語,便是適時響起,猶如一陣清風細雨,吹遍了整個大殿。
焦灼的局麵,也是因此而顯出了鬆動的趨勢。
“皇兒你……”
宋帝很想說,張昌是在挖坑,等的就是你往裏跳,你怎麽反倒要讓他如意了呢?
不過,心念一動間,宋帝又是想道:“不對!太子今天的表現很不同,兩手詩,作的堪稱驚天地泣鬼神,震撼了整個朝堂,這等作為,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他已是悄然意識到,太子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太子,而今的這個太子,有著足夠的能力,跟眾臣纏鬥。
既是如此,那麽,太子都說了,考策論也沒問題,他又為何不選擇相信呢?
“父皇放心,看兒臣從容應答便是。”
劉明向宋帝施禮,讓他安坐,轉而,看向張昌,爽然開口道:“張大學士,本宮就讓你考策論便是。如本宮輸,還是那句老話,辭去太子之位,退出東宮。如你輸,本宮也要加一條,不隻是你回家種地去,你的子子孫孫也都在家種地吧,不要再想著來朝堂效力了。”
這是很厲害的一個加碼,任憑劉明說得雲淡風輕的,聽來似乎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凡是聽懂了這話的人,卻無不是在倒吸冷氣,身冒冷汗。
因為,就在不動聲色之間,劉明就已是卡死了張昌的仕途之路,還把張昌子子孫孫的仕途之路也一並給卡死了。
也就是說,隻要張昌輸了,可就不是回家種地那麽簡單了,劉明更是把張昌的子子孫孫全都按在了泥土裏,那是絕無再翻身的可能了。
狠!
夠狠啊!
眾人中凡是聽懂了這話的人,無不是為張昌的愚蠢搖頭歎息。
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敗了,最多也就是你回家種地而已。
如此一鬧騰倒好,一個弄不好,你的子子孫孫可就要全都成泥腿子了啊!
“啊這……”
張昌也不傻,也是瞬間聽懂了劉明的話,神色陡然間變得頹喪,都是站不穩了,一個趔趄,差點兒就摔倒在地,拚力控製住身形,也是瞬間明白了,他也是被劉明給逼到了絕境。
他已是騎虎難下,此時此刻,想不考核下去,那都不可能了。
“那就來個魚死網破吧!”
張昌也不是泛泛之輩,雖是文人,然而,也是有其心狠手辣的一麵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定了一個主意,寧可拚得一身刮,也要把劉明這太子拉下馬。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絕不讓你如意!
“太子殿下,微臣考核你策論,也是為皇上甄選大才,微臣自信懷著公心,絕不敢有私意。”
擦了把冷汗,張昌長出一口氣,逼迫自己鎮定下來,接著,便是如同換了個人,朗聲說道:“太子殿下,目下我大宋境內,流民盜賊迭起,就是京城周邊,也不安穩,時有重大案件發生。當此之際,敢問太子,應以何策應對?”
果然也是夠狠,愣是通過這道策論考核,把劉明擺到了風口浪尖上。
流民盜賊多有,京城也受波及,這不是短時間內形成的局麵,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要解決這等難題,其難度也是可想而知,莫說是太子,就是宋帝,也要犯愁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太子殿下能有何法應對,哼哼!”
張昌臉上滿是獰笑,雖未出聲,然而,意思已是再明白不過,你太子不是要把我,還有我的子子孫孫逼上絕路嗎?
那我就先下手為強,先把你置於死地再說,這是你逼我的!
“八弟這下是要……完了啊!”
大皇子冷笑。
“可不嘛,流民以及盜賊問題,縱便是父皇,也束手無策,更何況八弟,哼哼……千不該萬不該,八弟不該把張昌逼進死路……”
七皇子冷嘲熱諷。
“得,這次看來太子是徹底沒救了!”
一眾大臣假惺惺表現出惋惜之意來了。
“唉!”
精明強幹如宋帝,麵對著此情此景,也是隻有重重歎氣。
“哈哈……”
然而,劉明聽著這等懷有歹意的考核,卻像是完全體會不到個中的殺機,依舊是淡然笑著,不當回事似的,笑聲中透出的爽朗之意,絲毫沒有危機之感,反而倒像是有著喜事似的了。
就在眾人皆是不解劉明這是何意之時,劉明慨然說道:“張大學士的策考,果然是切中時弊。流民以及盜賊之事,看似棘手,其實不難解決,以本宮之見,五個字即可應對,並將之解決。”
“哦,哪五個字?”
張昌馬上追問道。
劉明疊著手指頭,一字一字道:“亂世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