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良心不會痛嗎
“哦。”
對於七皇子這突然的舉動,宋帝有些愕然,不過,他又似乎有所預料似的,麵上那一抹微微的愕然之色一閃而逝之後,他便拿手捋著下頜上的短須,饒有興味地道。
麵上雖然是波瀾不驚,然而心裏麵,卻已是波濤湧起,不能平靜了。
“哼哼……好小子,果然有你的,不學好,竟是學群臣威逼朕躬!”
宋帝心頭冷哼道。
在宋帝看來,七皇子的這般作為,實在跟群臣的逼迫他釋放七皇子,並立七皇子為新太子並無二般,都是在逼迫他。
他堂堂皇帝,大宋王朝之主,何時淪為群臣的逼迫對象了?
真是可笑!
而更讓他難堪的是,七皇子可是他的兒子,不但不站在他這一邊,反而是學群臣,也來逼迫他這位皇帝。
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得有模有樣!
真乃可惡啊!
“父皇,是你先對付兒臣的,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兒臣如此對你了!”
磕頭在地的七皇子,保持著這種姿勢不動,心裏則是想道:“今日既蒙群臣保舉,才得以出了宗人府,並且有望成為新太子……那麽,兒臣豈能不站在群臣一邊?”
“更何況,群臣乃是大多數,父皇你就算擁有生殺予奪之權,難道還能把他們給趕盡殺絕了嗎?縱然父皇你能有那等殺威,那時候,朝堂上大臣寥寥,柱石全無,兒臣就不信你一個孤家寡人,就能治理天下,掌控局麵!”
這就是七皇子的心聲。
通過當值太監之口,朝堂上發生的群臣逼迫宋帝釋放自己,並讓自己成為新太子的事情,已是被七皇子所知曉了。
所以,七皇子由此就是認為,群臣的力量大無邊,就是宋帝,他的父皇,麵對這種力量,那也是不得不屈服退讓。
要不是這樣,宋帝也不可能會釋放他出宗人府。
這樣的一個發現,讓他很興奮,因為他覺得他找到了克製父皇的力量。
一個人麵對父皇,自然是毫無勝算,別的不說,單隻是一個父與子的身份,就足以把他壓得死死的了。
但是,如果利用群臣之力來牽製父皇的話,那可就足以逼迫父皇屈服退讓了。
而眼下這個情況,就正是再逼迫父皇一把的絕佳良機。
太子劉明被刺身亡,這讓他成了新太子的最佳人選。
群臣為了讓他當太子,竟然是在今天的朝會上,自發地組織起來,共同對抗皇權。
逼迫得宋帝不得不答應釋放他。
既然都把他給釋放了,那麽下一步,無疑就是要把他給送進東宮了。
所以趁著眼下擁有群臣的支持,為什麽不再進一步,再逼迫父皇一下,就把自己的那一對左膀右臂,也給無罪釋放了呢?
正是為著這個目的,七皇子這才有了這個舉動。
可以說,這個舉動,看似突然,其實並不是,反而是七皇子一路走來,盤算於心的。
這屬於謀定而後動。
“哼哼,不信父皇你能不同意兒臣的提議!”
把頭低到了地麵上的七皇子,心裏卻是得意地想道:“若是你當真不同意兒臣這提議,那麽好吧,兒臣隻有聯合群臣,再逼迫你一把了。”
“那你說說看,朕為什麽要赦免趙幹城、張昌的罪過呢?”
宋帝冷冷俯視著七皇子,聲音中更是透著一絲惱怒地問道。
趙幹城犯下勾結盜賊,殺死殺傷萬年縣百姓的重罪,張昌更是犯下了偽造朕的任命書的罪過,這就更是犯下了株連九族的滔天大罪。
朕隻不過是把趙幹城給流放三千裏外,把張昌給判了斬立決,並沒株連其家族,這已是重罪輕判了好吧?
怎麽還能要求赦免二人呢?
你又憑什麽要求赦免二人呢?
宋帝就是要看看自己的這個七皇子,能有什麽辯駁的話可說出來?
“父皇,趙幹城和張昌的罪過,那不過是欲加之罪,不足為信的。”
七皇子直起上身,向著宋帝臉不紅心不跳,底氣十足地說道。
“欲加之罪?嗬嗬,你說欲加之罪,就是欲加之罪了嗎?朕必須提醒你,趙幹城和張昌,可都是招供了的,對於各自的罪行,那都是供認不諱,並且簽字畫押了的!”
宋帝冷聲提醒說道。
“可是父皇,你或許還不知道吧!趙幹城和張昌之所以不得不招供,並簽字畫押,那全都是八弟他屈打成招的結果。”
“八弟當日,用五色殺威棒杖責趙幹城,沒幾下,就把趙幹城給打得昏死過去……”
“至於大學士張昌,也不知怎麽回事,就得到了那張任命書,緊接著張大學士就被八弟所擒拿,由此亦是不難猜到答案,那張父皇的任命書,必是八弟的偽造,八弟那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嫁禍給張大學士……”
七皇子竟然如此狡辯起來。
這是宋帝所沒有想到的,此時的他,真是痛心疾首呀!
他不明白,這孩子不過是關進宗人府幾天而已,竟然是變得如此沒有底線了。
為了替兩個左膀右臂開脫罪責,這等話語也說得出來?
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哪!
反正劉明已是被刺身亡,起碼明麵上是這樣的。
你七皇子如今推脫,愣是把一切罪責都是給推在你的八弟身上,你良心不會痛嗎?
“唉!”
王德貴也是萬萬沒想到,不過是短短的幾天之間,七皇子竟是變成了這般模樣,這讓他都是不由得感歎一聲,心裏已是知道,七皇子真的是沒救了。
“什麽?太子劉明竟然是幹出了這樣的事情?”
“栽贓嫁禍,屈打成招,陰謀算計,這就是那被刺身亡的太子劉明?”
“怪不得劉明會被刺殺身死,就憑劉明幹的這麽兩件事情來說,劉明這就是該啊!”
“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劉明遇刺身死,原來是虧心事做多了……”
一眾支持七皇子的大臣,為了跟七皇子相映成趣,彼此呼應,便是當即就議論紛紛起來,就連聲音都是聽得相當清楚,目的就是為了讓宋帝聽到,並看到他們的反應。
這又是一種無形的逼迫之勢。
“咳咳!”
宋帝咳嗽了一下。
王德貴體察到宋帝的意思,便是朗聲叫道:“肅靜!肅靜!”
這才讓群臣不得不收斂了一些。
趁著大殿上難得的變得清淨了一些,宋帝就神色戲謔地點了點頭,然後確認地問道:“七皇子,你說的果然是真?”
“父皇若是不信,隻管傳趙幹城和張昌上殿,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麵兒,父皇隻要詢問他二人真相,必能知曉兒臣所言是真是假了!”
七皇子順勢就是如此說道,看似是給了趙幹城和張昌一個申辯的機會,其實七皇子這是要借助於群臣之力,拯救兩個死黨。
在他看來,隻要是父皇把趙幹城和張昌傳上殿來,他就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是救下了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