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臨死前的瘋狂
“王禦史這話說的,也是有理呀!”
皇子皇孫、皇親國戚所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根本不可能知道平民百姓的這些苦楚的,一經王道說出,並說明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頓時也就是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用麥秸稈兒做屋頂,雖然不是最佳選擇,但是,卻是極佳的救急之策,便是紛紛讚成地說道。
文武百官雖然心存顧忌,沒有仗義執言的,但是,麵對著王道講說的社會現實,他們卻是不得不點頭承認。
並且為王道的仗義執言而感到心生佩服。
不愧是清流之臣。
這是君子啊!
所謂是君子不黨。
由於不拉幫結派,所以他們也就心無掛礙,從來不需要顧及別人的臉色,隻為事實說話,為正義代言。
這是無論誰都不能不欽佩的。
七皇子他們,則是無一語對答。
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嘛!
事實如此,他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皇上,微臣所說,還隻是一知半解,極其有限。還請您恩準萬年縣令龐智說話。龐縣令是太子任命的督工,參與並督導了這二十座村莊的建設,對此更有發言權哪!”
王道知道他的說話,其實還不是最能令人信服的,因為他並沒有參與新村的建設,他的所說所講,不過是他的對於新村的觀察以及對社會現實的了解,雖然說的也是事實,但是,畢竟是不如龐智這等親身參與者的親自講說的。
所以,他就及時地為龐智爭取發言的權利,恭聲地祈請道:“還請皇上明鑒!就請皇上允臣所請。”
這話,其實並不是說給宋帝的,或者說,不單單是說給宋帝的。
而是說給眾人聽的。
因為,宋帝並沒有不讓龐智說話。
不讓龐智說話的,是七皇子、張昌他們。
他們知道龐智是太子的人,說話必然是為劉明說話。
因此,他們就打擊龐智,說他是官卑職微,當著滿朝公卿的麵兒,沒有發言權。
這就需要宋帝首肯,為龐智的說話創造條件。
“嗯,王愛卿言之有理。”
宋帝也是深明王道的用意,若是讓龐智說話,無疑就能說得更加具體並且精彩詳盡,所以,他不但是允準了王道的祈請,更是直接對著龐智說道:“龐愛卿,你隻管說話就是,不用顧忌什麽,朕為你做主,看哪個敢再剝奪你發言的權利!”
說這話時,他尤其是刻意地掃了七皇子他們一眼,沉聲說道:“發言是可以的,但是,不得打斷他人的發言,更是不可以剝奪他人發言的權利。縣令雖然官職低微,但也是朝廷命官,一樣是有說話的權利。誰若敢剝奪他人的這種權利,依然是當場杖責三十廷杖。”
“小臣遵旨。”
龐智此時再無顧忌,雖然是不入流的官職,但卻擁有了朝廷公卿的氣勢了,氣勢鏗鏘地領旨說道:“小臣就接著王禦史的話,往下說。就還說失火之事。哪怕哪一家真的失火了,燒毀的也不過是這一家,絕不會燒毀左鄰右舍,甚至是整個村莊的。”
“大家請看,宅院與宅院之間,相距皆是超過了五十米,路南與路北,路左與路右,相距則是在六十米之外,這麽個間距,就算哪一家著火,又豈能燒到旁邊人家呢?張大人說燒著左鄰右舍,更說會燒毀全村,使人員死傷無數,財產耗損無數,小臣實在不知這話是從何說起?”
龐智有了宋帝做主,膽量大起來了,此時不但是不怕了,而且更是直接向張昌發難說道。
“這……”
張昌的冷汗下來了,他答不上來,一時間,如坐針氈,惶恐不安。
“龐縣令說得對啊!這裏,宅院與宅院之間的距離,如此之大,即便失火,也是斷不可能會燒起一片……”
“更不可能會將全村付之一炬……”
“所以說,某些人說的,這樣的麥秸稈兒屋頂,會導致全村化為灰燼,人員傷亡慘重,這是名副其實的危言聳聽……”
此時,皇親國戚以及皇子皇孫們,皆是明白了過來,紛紛地議論說道。
而在同時,皆是向張昌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分明就是詰問:“你為什麽要欺騙我們?”
“皇上,罪臣一時失察,竟是沒發現這一事實,實在是有罪啊!”
張昌頂不住了,直接是趴地請罪道。
但是,他這卻是在避重就輕。
因為他說的隻是失察,也就是沒發現宅院之間的距離,已是在設計之初,就有了防火的考慮。
這屬於粗心大意,是無心之過。
若非如此,他可就有無視事實,故意栽贓陷害的罪名了。
孰輕孰重他心裏顯然是清楚著呢!
“一時失察?哼哼……好一個一時失察!”
宋帝冷哼一笑,很想要直接揭穿張昌的心思,不過,轉念又是一想,他還是放棄了。
反正張昌在這次賭賽中,是必輸無疑的,輸了之後,便是個死。
本來賭輸了也隻是辭官回鄉而已,不過是子子孫孫不能再考取功名,不至於丟命。
就隻是因為承受了七皇子偽造宋帝任命書的罪名,再加上謀害太子,因此,就被問成了死罪。
要不是劉明求情,早在半個月前,他就被斬首示眾了。
一句話說完,就是張昌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何必跟一個死人計較呢!
如今,這家夥像條瘋狗一樣撕咬,不過是臨死前的瘋狂而已。
對此隻需要視而不見也就是了,根本不需要當回事的。
所以宋帝也就隻是冷哼一笑,便是不再計較了。
“張大人,請恕小臣冒犯之罪。”
然而,龐智卻是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也是冷然一笑,便是拱手向張昌說道:“皇子皇孫們,以及皇親國戚們,由於少不更事,更由於缺乏對現實社會的了解,因此不知道貧民百姓的生活狀況,說出麥秸稈兒做屋頂有害無益這等失實之語,倒是還能理解,可是,張大人你已近古稀之年,又是來自民間,又怎會不了解貧民百姓的生活實際?”
“這……”
張昌最怕的就是有人提起這個,此前發言,他自然是不會不清楚平民百姓的生活現狀,但他為了栽贓太子,還是昧著良心,說出了麥秸稈兒屋頂易於燃燒,稍有不慎,就將引發致命火災,又是容易被敵人利用,進行縱火破壞活動,這麽說,完全就是刻意誇大某一方麵的威脅,不顧實際情況,說是栽贓陷害,一點兒不假。
所以此時,一見龐智舊話重提,說起這事兒,擺明了,這是要追究他栽贓陷害之罪了。
這又怎能不讓他心驚膽顫呢?
栽贓陷害太子,這等罪過,可是十惡不赦之罪,一旦坐實,就有抄家滅族之禍。
不能不怕!
“老夫自從居官,久住京城,基本上沒下過鄉,因此,對於現在的社會現實,倒還真是疏於了解。現在的社會現實,又是怎麽樣的?還請……龐大人教我……”
張昌努力穩了穩心神,尋思無計應對,他就隻好繼續避重就輕,此時,為了應對龐智的逼問,若是承認了解社會現實,隻要是龐智當麵詰問他為何不顧及這等現實,一意強調麥秸稈兒易於燃燒的弊端,並且還極力地誇大這等弊端,這又是什麽居心?
若是直接質問他,你這不是栽贓陷害太子,又是什麽?
這等大過天的罪過,可就算是坐實了。
真若如此的話,迎接他的,可就不隻是他一個被斬首示眾了。
那是會將他的親族人等給斬盡殺絕的。
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嗎?
所以,為了避免這個可怕之極的結果的發生,他哪怕就是死,也是絕對不能承認栽贓陷害太子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