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靜養
瑤夫人不言,隻是邁著輕盈的步伐,重新回到案前座定,端起茶碗輕抿,再緩緩的放下案幾。“雪國先帝禪位,新帝登基。你猜他們會如何營救長孫長平?”瑤夫人淡定自若的回答,在她的眼中,一統天下,很快就會到來了,就在自己手中。
“什麽!禪位?”莫言震驚,她隻是個宮女,她的職責就是服侍好瑤夫人,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不用過問,但聞聽此言她依然按捺不住內心的震驚脫口而出。禪位,天下從無先例。十年前的翔國,若是死去的老皇帝肯禪位,也許如今的天下會成為東魏與雪國翔國三分天下的局勢。
“皇上近來可好?”瑤夫人不答反問,有些事情她完全沒有必要解釋的那麽通透,而魏宇淩是否沉迷於酒色,卻是她最關心的事。那個魏宇淩,她的丈夫,雖然身為東魏帝王,可從來沒有盡過一個帝王的本分。後宮佳麗三千,他從來都是雨露均沾,一個都不放過。若不是自己私下做了手腳,如今他到底有多少皇子公主,也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魏宇淩若是一直沉迷在酒色之中,那麽她的任何計劃都可以順利執行。若是魏宇淩玩膩了那些國色天香,那麽他的注意力就會被自己吸引過來。雖然自己大權在握,但畢竟他才是東魏帝王,自己隻是後宮三千佳麗中的一個,自己沒有權利質疑皇上的任何決定。
瑤夫人一直很奇怪,明明魏宇淩對所有女人都視如玩偶,對每個女人都不會永遠記住,可三十年了,卻惟獨對自己從來不曾忘記,在他“得空”的時候,隨時都可能過來自己的韶華殿“關心”一番。有時候,她甚至懷疑魏宇淩那探究好色的形象隻是在做戲,而讓自己衝鋒陷陣,自己坐收漁利,這才是他的本意。
可她觀察過很久,魏宇淩,真的隻是個探究好色的敗類。之後也就不在意他的真假,但對他的尊崇卻重來沒有減少過。在瑤夫人的心中,她深知自己的處境,自己還沒有到完全取代東魏皇帝的程度。
今天的天牢,戒備鬆懈,好像是刻意這麽安排,等待什麽人前來。
兩個獄卒,在經過一番激烈的喝酒劃拳後,軟綿綿的趴在桌上喘氣。其中一人還意猶未盡的搖晃著拳頭,拉著同伴不肯放棄。
“告訴你啊,小六,今天哥哥要是不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哥哥就不姓杜!嘿嘿額黑,來,小六,起來,咱哥倆繼續!……”那個自稱姓杜的年紀大些的獄卒意猶未盡的叫囂著。
“杜,大哥,我不行了,真,不能喝了,要是喝多了,回家婆娘不讓上炕,杜,杜大哥,您,您慢用,小六就不陪你了,小六先回家了……“那個叫小六的獄卒搖晃著,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酒壺,又仰脖猛灌一口,然後耷拉著腦袋,左搖右晃的準備離開天牢。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軟綿綿的倒在了大門口。
那個姓杜的見狀,拿起酒壺,又猛灌了一口,醉醺醺的恥笑著自己的小六兄弟說道:“好你個小六,在這就倒下了,這回不用怕婆娘不讓上炕了,嘿嘿嘿……!”
正自取笑著小六,有兩個人身穿獄卒服侍走了過來,對著他一拱券,恭敬的說道:“杜大人,今天換我兄弟值夜,請您先回去歇息!”
酒醉的獄卒看見這兩個前來報到的人,對自己如此謙卑,他很得意,“每晚這裏不是都是兩個人值夜嗎?今天怎麽來了四個?”姓杜的獄卒不相信的揉揉雙眼,不解的問道。
他將臉貼近那兩個人的臉,仔細的觀察,在湊道第三個人時,腦袋居然從哪個人的身體裏穿了過去,一頭撞上了那個透明體背後的柱頭上,痛的他哎喲一聲大叫,捂著額頭,坐回桌旁的板凳上不停的呻吟:“今天真是邪門了,來了四個值夜的不說,還是四個新來的。居然還有兩個透明的,他奶奶的,還真是邪門了!哎喲喂!”姓杜的獄卒不停的呻吟著。
然後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似地,將四個新來的獄卒叫到跟前,用耳語般的神態,很小聲的說道:“不過,今天杜爺高興,有你們替杜爺熬夜,嘿嘿,兄弟!這是天牢各個牢房的鑰匙,你們拿著。那你們就忙著吧,杜爺我先告辭了,嘿嘿嘿!熱炕頭,哈哈哈!”姓杜的獄卒將一串鑰匙交給新來的值夜獄卒後,心滿意足,打著酒嗝,哼著小曲離開了。
在姓杜的獄卒一離開牢房的時候,那兩個自稱是前來換班值夜的獄卒,便開始了行動,他們直奔關押長平的那間,很快找到鑰匙,打開牢門,拉著長平就往外走。
當那兩個假扮獄卒的人打開牢門的時候,長孫長平正蜷縮在牢房的地麵發呆,對於她來說,這樣安靜的時候無疑最適合靜思。每一次靜思她都會對人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她忽然想到,這次巧兒的死,也許隻是個開始,瑤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放過自己,而她要自己做什麽,自己到如今也未能察覺。
她深切的體會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就像一葉扁舟,漂浮在無邊的大海,而海上此時正狂風大作,自己看不見前路,找不到方向。自己努力克製,保持冷靜,努力放眼向遠處望去,試圖找到回家的路。可是看到的依然是灰蒙蒙的海麵,海浪在狂風中怒吼翻騰,一浪高過一浪。奔騰的海浪不斷的朝自己唯一棲身的扁舟席卷而來,似乎下一刻,自己連帶這葉扁舟都會被奔騰的海浪吞沒。
如今,長孫長平,曾經快樂的長平公主,她的心中早已經忘記了快樂的滋味,有的隻是仇恨,隻是無奈。每當想起麵對瑤夫人時,瑤夫人臉上那深不可測的笑,她總是一陣陣無力的歎息。如今她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沒有,出了那微弱的歎息。
而很奇怪,那個討厭聒噪的關雨澤,自從自己被關進來時,他曾經喋喋不休跟自己長談過一次外,這幾天,他也似乎變了個人,變的異常的安靜,連同他那個討厭的書童關付乾一起。
當長平正自感歎生命的無力時,她看見了兩個獄卒走過來,打開了她的牢門,起初她隻是一味他們是來帶自己前去接受審問。可很快她就發現了異常,那輛個人開門的時候,神態慌張,而且非常迅速,似乎在搶奪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