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輕風竹林千層浪
“哼,李莫寒,算你還是個正人君子!”側過臉,長平在心裏獨自想著,她心裏的石頭,也總算是落下了。
“姑娘,謝什麽呀?蘭嬸我呀,一見到你就特別的喜歡,感覺你就像我女兒一樣的親,你要是跟蘭嬸提謝,那不是見外了嗎?蘭嬸可不幹啊!”聞聽長平的感謝,蘭嬸終於破涕為笑,拉著長平的手,親切的說道。
“蘭嬸,我累了,您先去忙別的吧!”長平回以蘭嬸一個淡淡的微笑,雖然自己感覺在笑,卻從心裏感覺到異常的不自在,就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扯著嘴角,努力做出來的笑的動作,完全感覺不到笑的實質。
多久沒有笑過了,似乎那已經是前世的事了,長平至始至終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想要對人微笑,雖然笑的勉強,卻是發自內心的,想對人微笑。
“哦,瞧我,都忘了姑娘還受著傷呢!那好,蘭嬸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這山裏的環境很好,空氣也新鮮,對養傷特別有好處,你看這窗外,多綠啊!嗬嗬!”蘭嬸邊說邊起身,走到窗前,打開那扇窗子,讓窗外的空氣和翠綠,傾灑進長平的這件綠竹小屋。
窗子被打開的瞬間,立刻窗外滿眼的翠綠就滑進了眼簾,雖然窗子不大,長平還是頓時覺得,整個世界的顏色都變得亮麗了。隻是她的心中壓著太多沉甸甸的往事,再亮麗的顏色於她而言,也變得黯淡無光。
蘭嬸帶著剛剛帶來的東西笑嗬嗬的出去了,整個屋子裏頓時又隻剩下了長平一個人,有微風順著窗子輕輕拂了進來,很舒服。窗外一望無際的翠綠,微風拂過,掀起漫山遍野翠綠的波瀾,一浪高過一浪。
果然是個世外桃源,的確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長平不免在心中開始佩服起李莫寒的細心。這樣的地方,或許也隻有他能找得到了,就像他找到姻緣湖一樣。
沒有人打擾,心情自然開始變得沉悶,但是此時卻也是最佳的思考時機,頓時往日千般思緒,頃刻間全部湧上心頭。不管是該記得的還是不該記得的,總之,全都如潮水一般,請客襲來,壓在長平的心頭,沉甸甸的痛。
還好,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碧綠色的浪濤流動,那是一大片將此處與外界隔絕的竹林,放眼縱觀之下,整片竹林之中,竟然找不到一根雜草叢生,碧綠色的波浪翻滾湧動,帶給長平的,是一陣陣難得的心靜,讓她的心情,也可以稍微緩解一些。
這裏才真的是一個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的地方,真的是一個沒有世俗紛爭的地方,有的隻是一個關心她的蘭嬸,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何立場的李莫寒。
盡管如此,但是至少她知道,李莫寒暫時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就算是會,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所以現在,她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在此享受這獨有的世外桃源。
閉上雙眼,感受那窗外的清風拂麵,那疼痛似乎也在瞬間消失不見了,隻是盡情感受著滿眼的碧綠和難得的安靜。
綠,一切都是綠的,屋子是綠的,床是綠的,窗外也是一片碧綠,綠的出奇,出奇的安靜,心中也出奇的安靜。
不知道是偏愛,還是因為甚麽原因,李莫寒為她新買的衣衫,卻同樣是一身潔白,白的不染半點雜質,那潔白的淡雅,在這一片望不到邊的碧綠裏,竟然沒有半點的不協調,反而讓人感覺到,那淡雅的白色,在這一片碧綠裏,竟然更像是閃爍著某種流光,讓人覺得是那樣的舒服,那樣的愜意。
“輕風竹林千層浪……”
“碧海雲天明鏡懸!”
獨自一人的時候,長平最喜歡閉上雙眼,一個人靜靜的冥思,這個時候,她的思緒是最為敏捷的,她可以將所有以往想不到的,想不通的死結,全部在這種冥思的時候一一想通參透,這個時候她也最不喜歡打擾。
今日她一樣的閉幕冥想,可是思緒卻出奇的靜,靜的似乎不想去思考任何問題,卻惟獨對這滿眼的翠綠有了興致,脫口而出“輕風竹林千層浪……”她本來還有下半句,她向來隻喜歡做賦兩句,這兩句一直都是率性而為,連她也不知道是否可以稱之為詩,她隻知道那是她發自內心的感歎,念起來很順口,很有詩的韻味。
可今日,她的下半句還未來得及出口,卻已經有人幫她作對了,對以“碧海雲天明鏡懸”!
“碧海雲天明鏡懸?”為什麽是碧海雲天明鏡懸?為什麽不是別的?
長平整顆心猛然一驚,那微闔的雙眼,猛然睜大,在那一片碧綠的照耀下,灼灼生輝。
“誰!”她起身,想出去看個究竟。剛剛起身離開床邊,傷口又被扯的生疼。她低聲呻吟一聲,隻好捂著傷口,複又坐回床邊,但那雙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卻始終盯著窗外。
窗外什麽也沒有,她在屋內,看不見屋外所發生的一切。雖然聞其聲早已知其人,卻還是不想承認。剛剛他明明是很生氣的走了,為何去而複返?走了也就算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長平很想出去,卻也不想出去,傷口也正好給了她一個到此為止的借口,她可以就此停在屋內,如果屋外的人不進來的話,他們就不要見麵好了。傷口還是在鑽心的痛著,可她一直強忍,額頭早已經大汗淋漓,卻依然是一聲不吭。那傷口經過蘭嬸的巧手包紮,此刻卻不見血絲再透過那潔白的衣衫,滲透出來,那雪白的如夢幻的顏色,依然一塵不染。
窗外明明是一片望不到邊的碧綠竹林,他卻偏偏將下句對作“碧海雲天明鏡懸”!為什麽?何謂明鏡?難得他是在說他自己是明鏡麽?長平猜想著,還是這附近有一汪清澈碧綠的湖水?湖?竹林?怎麽可能?這裏是什麽地方?天哪,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怎會到了這裏?不可能,不可能這麽快的!長平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