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性命握在誰手中
趙元峰感動的抬眼,今日似乎是平生首次,與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對視,他看到了帝皇眼中的真誠。這天下,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君王,肯對臣子有如此真誠了。他本來想對這位想對這位年輕的君王說些感動的話,卻偏偏自己不善表達,那些話,偏偏堵在胸口,想說,卻不知該怎樣表達。
帝王業總是充滿血腥,一步步靠近帝王,手中沾染的鮮血越多。如此經曆過無數人間煉獄,怎能讓一個人還擁有無限愛心?
帝王的心都是冷的,冷的可蔑視一切,將一切都當做手中萬物。而歐陽祁卻偏偏是帝王中的異數,他愛長平,至死不渝,他對臣子,真誠之極。這樣的君王,究竟是好還是壞?無人知曉,更無人預知。畢竟他隻是有史以來第一位有著溫暖的君王。誰也無法預知他的未來,更無法揣測他如此作的真實用意。
歐陽祁早已經看出趙元峰眼中的感動,那種發自內心的感動。原來一個臣子所想得到的,隻是君王的一句肯定,他便可以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之前或許還是自己,太過疏忽了此事。以為他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便能對他呼來喝去。
若僅僅隻是君王與奴才的關係,或許還沒有可能讓一個人如此盡心盡力,為另一個人,燃燒自己的生命。
“好了,此事就到此為止,關雨澤的事先不要去管,朕自有決斷!今日也累了一天了,你歸安吧!”歐陽祁輕笑一聲回頭,又拍了拍趙元峰的肩膀,示意他平複好自己的情緒,然後淡淡的說道。
“是,奴才遵旨!”聞言,趙元峰立刻單膝跪下,恭敬的應答,然後轉身快速離開此地。看那背影,似乎剛才歐陽祁對他所說的話,確實對讓他備受震撼。
“哎……此刻,應該是洞房花燭夜了吧!”趙元峰一離開,歐陽祁便坐回到自己的那張很大的龍案前,雙手抵住額頭,低低歎息一聲,無奈的說道。
然後他從一疊奏折下壓著的書卷下,抽出一副卷軸,慢慢打開。一個女子,眉目清秀,年方十五六歲的模樣,雖然美的傾國傾城,卻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柔,她有著自己獨有的英武之氣,那是一般女子,都不曾有的氣質。那英武的神韻,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不那麽嬌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那麽驕傲,驕傲的不向任何苦難低頭。
一個倔強的女子,原本是那麽嬌弱,卻硬是要變得堅強,這其中的曲折和心酸,怎能不讓人聞之心痛?之間那女子一身火紅衣裙,手中執一朵粉嫩的荷花苞蕾,疏鬆的雲鬢高高堆起,讓這女子平添幾分高貴的同時,更增添幾分清秀典雅。
這女子眉眼如畫,即使是在畫裏,也讓人看著砰然心動。或許這才是這女子真正的樣子,嬌柔高貴,更倔強不像任何苦難低頭。偏偏是這倔強,讓歐陽祁屢屢為之心疼,卻偏偏是求而不得。
“嗬嗬,春宵一刻值千金,唯我獨自神傷!長平啊長平,朕對你癡心一片,竟為何你卻偏偏毫不在意?原本我們才是有緣人,如今你卻已經嫁作他人婦。你讓朕,究竟該如何是好?”寂靜的禦書房,就隻有歐陽祁低低的歎息聲,和獨自傷悲的聲音。那悲傷和失意,竟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都瞬間憔悴了不少。
或許一開始的相遇就是個錯誤,他們根本就不該有那次相遇的。是啊,那次的相遇,就是長平反對和親的相遇,也是他自己反對和親的相遇。一開始他們的相遇就是個錯誤,卻偏偏讓他的心從此隻榮德霞她一人。這算是諷刺,還是嘲笑?諷刺?嘲笑?這根本就毫無區別,根本就是他歐陽祁咎由自取,惹怒了蒼天的美意,所以才要故意折磨他吧。
一陣敲門聲輕輕響起,歐陽祁煩躁的抬頭望了望門口,心中不由得開始怒火燃燒。這些狗奴才真是狗膽包天,明明早已經吩咐過,沒有傳令,不許擅闖嗎?難道這是故意要挑戰他的威嚴的嗎?
“誰!”歐陽祁煩躁的向著門外問道。此刻他隻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句話都不想說。若是此時有壺酒該多好?有壺酒,他就可以獨自靜一靜了,無論何人打擾,都不用理睬了。
雖然很是不悅,他終究還是將這些情緒通通壓下。如今他剛剛罷免丞相,就遭遇東魏此刻,或許還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他。雪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他隻能將這些個人情感通通壓下,大局為重,他是君王,這一切,他懂!自從被封為太子之日起,他便是如此逼迫自己,不停的變強,不停的壓抑自己的情緒,然後在所有人麵前學會無情,學會儒雅,然後漸漸的他便被所有臣子和奴才認可,他便是宮人的儲君,雪國未來的君王,無人可取代,尤其丞相千金與他關係匪淺,丞相為了自己的前程,自然也要不遺餘力的助他榮登大寶。
隻是丞相如此盡心盡力,萬萬想不到的便是,雖然女兒姬嫣真的嫁給了自己預想中的君王,更是封為皇後母儀天下,而自己的丞相之位,卻並未因此而變得更加穩固,反而因自己一時之氣,被人順水推舟,罷免了丞相之位。一夜之間,榮華富貴,高官厚祿,通通化作泡影,一生心血付諸東流。或許此刻最恨他歐陽祁的,當屬丞相莫屬了吧。
如今他歐陽祁雖然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雖然還是雪國的皇帝,看似大權在握,風光無限。而這些所謂的五彩光環,卻偏偏是那水中月,鏡中花。他的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何時便會變得不再屬於他自己。或許他的結果會和曆代先帝一般風光大藏,舉國國喪,而究竟會怎樣死,卻是無人知道,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他究竟會是千古一帝,還是會糊裏糊塗,便被人取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