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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女漢子的心理陰影

  這位大姐關注的點,好像不對啊?


  她應該計較的,不是終身殘疾這個事兒嗎?怎麽變成追查凶手了?

  麵麵相覷後,眾人茅塞頓開。


  之前苦口婆心地勸了那麽久,人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反而是最後這句文不對題的話扭轉了乾坤。


  這大概就叫,歪打正著吧!

  想到這裏,馬吉暗鬆了一口氣,看來之前自己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這丫頭明顯是腦回路異常——百毒不侵。


  這邊,某人發過誓,便一陣風似得走了,隻留下了三人在遍地狼藉的客棧裏麵麵相覷。


  小雨看了一眼目光晦暗不明的宋慈,見他沒發現自己,又看了一眼,見他還未發覺,又看了一眼……


  把小雨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的馬吉額角垂下三條黑線,這麽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當他這個老爺不存在啊?

  想到這兒,不禁用力咳嗽了兩聲,把全神貫注的小雨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去護心上人。


  隻見她猛然抬起素手,搭上某人的肩膀,大叫:

  “宋公子小心!”


  “……”宋慈驚出一身冷汗——莫非琉璃這一記“拍門大法”還有後招?

  “怎麽了姑娘?”掃視四周,見一切並無異樣,宋慈打量了一臉惶恐的少女一眼,道,同時瞥了眼站在小雨背後的馬吉,皺眉:

  不會是這老家夥想暗算我吧?

  可是,剛才琉璃拍門時把他丟在當地,跑得比兔子還快的那個人是誰來著?

  “……”發覺隻是老爺的咳嗽,小雨訕訕地收回手,臉卻已紅成了熟透的蘋果,她低下頭,搜腸刮肚地想著說詞。


  “那個……你,不去趕考嗎?”馬吉上前一步,站到宋慈和丫鬟中間,恰到好處地擋住了二人對望的視線:

  有他這位玉樹臨風、才貌雙全的丞相在,傳什麽情,故事的主角,應、該、是、他!


  “不去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琉璃。”宋慈肅然道,聲音深沉而渾厚,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讓馬吉一怔。


  這小子真是光腳不怕穿鞋的,連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丞相都不放在眼裏了,竟敢公然對他的掌上明珠表明心跡?

  不過,為什麽從未被任何人如此輕視過的他反而會對他生出一股讚賞之情?

  這就是傳說中的“受虐狂”嗎?

  馬吉,你真是老昏了頭了,他可是要拐騙你女兒、那隻要拱你辛辛苦苦養大的白菜的豬啊!


  而和馬吉一樣錯愕的,還有因為“男色”,沒有一如往常地去追暴走的小姐的小雨。


  他……他竟然……愛慕自家的小姐?!沒想到,他方才說的負責,竟真的是守護一生的意思。


  方才她竟然還對他生出一絲幻想,真是自不量力。


  想到這兒,頓覺羞愧難當,不待馬吉發作,她陡然跺了跺腳,掠過宋慈,像方才的琉璃一樣,一陣風似地跑了。


  “……”這主仆倆怎麽一個脾氣?

  聽著驟雨般離去的腳步聲,宋慈默默地在心中吐了個槽,瞥了眼麵前幹癟又無趣的老公公,(馬吉:你才老公公,你全家都老公公!)轉身走開。


  “那個……你你你你給本官站住!”望著某人的背影,馬吉喝道,話一出口,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一句話,因為這個“結巴”,反而顯得“做賊心虛”。


  聞言,宋慈腳步一頓,從馬吉“賊眉鼠眼”的話裏,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


  “什麽事?”某人牽強一笑,用笑容掩飾掉眼底的慌亂。


  說不怕馬吉,那是假的,畢竟人家是一國之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他麵前他不過是個和任人宰割的路邊野草一樣的賤民而已。


  人家若想弄死他,不過是分分鍾的事,隻不過,和對馬吉的怕相比,他對琉璃的愛更多一些罷了。


  為了她,他可以讓自己戰勝一切恐懼。


  “搶糧案,本官有的是辦法揪出幕後主謀,不用你插手。銀兩已經給你了,安分地上京趕考,別得寸進尺。再對璃兒存非分之想,休怪本官心狠手辣!”馬吉道,聲色狠厲,不留餘地。


  他向來不會濫傷無辜,但在關乎女兒一生幸福的終身大事上,是個例外。


  之前宋慈重傷女兒,他已經手下留情了,這一次,若敢得寸進尺,絕不會再放過他!


  “丞相大人,你不在乎你愛民如子的形象了嗎,還是,不顧及你女兒的死活?”馬吉的話確實收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宋慈劍眉微蹙,沒有如往常一樣出言不遜,而是深思熟慮。


  “嗬……”似猜到了他會這麽說,馬吉冷哼一聲,不以為意,“不留痕跡地除掉一個人,於本官而言,還是易如反掌的,而且,”鄙夷地看了宋慈一眼,馬吉繼續道,“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左右我女兒的生死?不自量力。”


  威脅的話一氣嗬成,字裏行間洋溢著老成世故的氣息。


  他雖非惡人,亦未做過惡事,但混跡官場數年,那些見不得光的卑鄙手段,還是了解的。


  為了女兒的幸福,他不介意當一回惡人,何況,是他宋慈不分青紅皂白,刺殺朝廷命官、重傷官員千金在先,別說掩人耳目了,就是光明正大地殺了他也無可厚非。


  “我知道,我一無所有,也沒有能證明自己才學的名號,但李白說過,天生我才必有用,若論驗屍查案,我敢說,天下無人能出我宋慈之右。”宋慈道,注視著馬吉,雙眸閃爍著堅定的光。


  他從未如此自信過,因為家庭貧困,命運多舛,他自幼受盡旁人的冷眼與欺辱,自卑深種。


  這是第一次,重拾失去已久的自信,為了心底那個魂牽夢縈的女子,他決定,賭一把。


  “你以為,這樣,她就會愛上你嗎?”冷哼一聲,馬吉的目光由輕蔑變成決絕,他直視著宋慈,目光寒冷如冰,“她已經有了意中人,她的意中人,姓趙。她已經喜歡了這個人五年,此次搶糧案一了,便會回京與他成親。你還癡心妄想些什麽?!”


  話落,空氣仿佛被凍結,宋慈僵在原地,一臉的難以置信。


  馬吉的後半段話字字如刀,不偏不倚地紮在了他心底那塊最柔軟的地方,鮮血淋淋。


  “不,你騙我,為了逼我離開,你什麽辦法都想得出來!”怔愣片刻,宋慈吼道,因為悲痛,聲音都帶了絲絲顫抖。


  因為孤僻寡言,他所有的情緒都化成了心底無法言表的驚濤駭浪,讓他的愛同他的恨一樣,濃烈刻骨。


  對旁人而言,失去所愛的感覺不過是失落或者悲傷而已,但於他而言,卻是深沉的痛苦,隻因愛之深,痛之切。


  他一遍又一遍打量著馬吉的臉,試圖在那張異常篤定的臉上看出一絲言非其實的破綻。


  然而,他還是失敗了,因為那句話對他的打擊,勝過了他尋找破綻的希望,不等馬吉慌神,他自己已心灰意冷。


  他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堅強,偽裝起來的、絕地掙紮般的堅強,終究危如累卵,一觸即碎。


  “你和璃兒,終究有緣無分。”心中歎息了一聲,馬吉道,看到這個少年在自己的話下近乎崩潰的模樣,他心中生出一抹不忍,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終究不能違背初心,給他哪怕一絲的希望——


  不能告訴他,那個姓趙的公子,還身份未明,不能告訴他,女兒與那趙姓的公子的婚事,還遙遙無期,不能告訴他,其實他連那公子是否還未婚配,都無法保證。


  生活,本就充滿了變數,哪怕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也會因某個突然的變故,功虧一簣。


  即使璃兒沒有意中人,和他,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隻因他,是貧苦百姓出身,隻因他,孤高冷傲,隻因他,心思深重。


  他與璃兒,無論是家世還是性格,都是完完全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愛情,可以不計尊卑轟轟烈烈,然而婚姻不可以。


  即使他們相愛,也注定無法相守。


  想到這兒,眼中的愧疚變成坦蕩,他是閱曆豐富的過來人,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們好。


  所以,他無需自責。


  “我……必須離開嗎?”沉默半晌,宋慈緩緩開口,雖聽上去有氣無力,但語氣中卻多了一絲難以為人察覺的堅定。


  身處絕境的人會殊死一搏,對於絕望的他而言,這一搏便是再見她一麵,讓她親自告訴自己真相。


  是的,他不會完全相信馬吉,這隻奸詐世故的老狐狸。


  幼年的遭遇讓他自卑深種的同時,像一隻身上長滿尖刺的刺蝟,對所有人保持著警戒和疏離。


  他從未徹底相信過別人,除了琉璃這個一見麵,就奪走他的心的意外。


  “必須。”馬吉不假思索。


  “那,我可不可以再見她一麵?”宋慈道,近乎哀求。


  如果他以平淡無奇的口吻說出這句話,毫無防備的馬吉或許就答應了,然而,他的這種口氣如一個警鍾,激起了馬吉的防備心,他略一遲疑,道:

  “不可以。”


  琉璃向來直率,有什麽說什麽,除了出謀劃策的需要,幾乎不會說謊——他可不敢冒這個自己精心編排的謊言被那個“二愣子”女兒戳穿的風險讓他見一麵。


  “連見一麵都不可以嗎?”馬吉的決絕引起了宋慈的懷疑,如果他所言屬實,定會光明磊落地讓他與琉璃相見,如此謹慎小心,定有貓膩。


  像有一束光破雲而出,照亮了宋慈的希望,這希望,讓他安心了許多,也讓他整個人,恢複了之前生機勃勃的模樣。


  “不能見便不見吧,”宋慈道,雙眸如灑下了一把星辰,閃爍著耀眼的、堅定的光,“守護一個人,不一定要在她的身邊,宋某答應過她的事,一定會做到。”


  “啊?”畫風的突變讓馬吉有些摸不著頭腦,眉毛一挑,脫口道,不知這宋慈“答應”過女兒的事,是之前的“進京趕考”,還是方才的“找出真凶”。


  “不管你答應過璃兒什麽,總之,隻要你再插手搶糧案,本官絕不會手下留情!”等馬吉反應過來的時候,某人已經離開,徒留馬吉對著看不見人影的樓梯警告著。


  接連喊了三次,確定對方一定聽到了之後,馬吉才訕訕地閉了嘴,不禁腹誹,這個宋慈,真不是一般的我行我素,讓他這個為官數年的丞相,大開眼界啊。


  另一邊,琉璃一溜煙地跑出了客棧,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她的失態,刻意找了片人跡罕至的樹林,提氣,一躍上了樹梢。


  其實,從她決定把自己“反鎖”在屋裏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與“正常”失之交臂了,而之所以還要掩飾,是因她要掩飾的,不是做錯事的內疚與痛苦,而是是得知真相的,痛苦與無助。


  宋慈嚴肅深沉,從不打誑語,她怎會不信他,何況,還有從未刻意向自己解釋過什麽的父親在一旁“欲蓋彌彰”,她怎會不知道事情的真正真相。


  曲解宋慈的意思,不過是她用來迷惑眾人的方法,她若真的粗心至此,也不會想出“引蛇出洞”這種縝密周詳的計策,雖然魔高一丈,最後還是輸給了陰險狠毒的幕後黑手。


  她雖不拘小節,卻不是頭腦簡單,雖粗枝大葉,但並非粗心大意。隻不過,她太過懂事,總是通過裝傻充愣的方式,消除家人的擔心憂慮罷了。


  當然,她這樣做,除了不想讓父親替自己擔心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想以此捆綁宋慈,讓他以“負責”的方式向自己報恩。


  從她離開家門,一個人在民間摸爬滾打開始,就注定了無法再像被寵在丞相府裏的千金小姐一樣,養尊處優,無憂無慮。她必須要時刻保持警惕,為自己的生計、命運,甚至是生命,做著殫精竭慮的籌謀。雖然,馬吉老來得子,有且隻有她這麽一個後代,被視之如命、寵到天上的她,大可不必這樣。


  隻因,那時的她還太小,根本不懂得父母此舉的用意,被送出家門後,她曾一直以為自己被父母拋棄了。就這樣,陰差陽錯之下,磨礪出了她不同與尋常千金的敏感體貼,深沉多謀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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