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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機關之下

  她怎麽知道她一看就知道結果的別人也一看就知道?畢竟她這麽聰明阿爹這麽笨……不不不,是她想得過分深入而阿爹想得可能恰到好處。


  總之,經過這次搶糧事件後,在分析真相、下定決斷方麵,她是再也不敢擅做主張了。


  乾清宮。


  燭火通明的大殿內,趙風正伏案批閱,忽然身側的火燭無風而動。


  握著筆的手中一頓,鳳眸中露出了然之色,趙風側過頭,對著身後的一個角落,緩緩開口: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回稟皇上,發生了意外,屬下失手了。”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循聲望去,方能看見一個身影隱匿在角落裏,隻是那人一身黑衣,與角落裏的黑暗融為一體,若不仔細分辨,根本發現不了。


  “意外?什麽意外?”趙風道,口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皇家暗衛可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百裏挑一的武林高手,竟然連一對老弱的父女都對付不了,要他們何用?

  “屬下……屬下沒想到那女子竟然會武功……顧忌之下不僅沒挾持成功,反而被她……打……打了一頓……”那個暗衛直接把頭貼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地道,唯恐皇上一個氣兒不順,命人把自己拖出去斬了。


  “什……什麽?”大驚之下,趙風高聲道,幾乎是喊出來的,握筆的手猛然用力,隻聽得“哢嚓”一聲響,筆杆斷成了兩截。


  這聲音一出,那暗衛的身子一個哆嗦,仿佛那被趙風折斷的,不是筆杆,而是他的身子。


  “失算啊!”怔愣片刻後,趙風想起來什麽似的,一拍腦門,後悔不迭。


  都是被群臣雪花般的奏折鬧的,一時亂了陣腳,情急之下,竟忘了琉璃會武功這件事。


  起初聽李秀八卦右丞相千金,雖然聽上去煞有介事,但他卻並不篤信,畢竟人言無常,何況這樣威猛異常的女子太過離經叛道,不合常理。


  不過,陰差陽錯,這次的失手竟間接驗證了李秀的說法,如此說來……


  回想起那日李秀對某人的全部形容,趙風的眉頭不禁擰成了疙瘩,那一臉的陰鬱之色,仿佛被人殺父奪妻了一般。


  “皇上?”見趙風半天沒有回應,膝蓋跪得酸痛的暗衛壯著膽子喚了一聲。


  “……嗯?”被暗衛的聲音拉回思緒,趙風沒好氣地應了一聲,把此時的情緒都表現在了那一聲“嗯”上。


  “屬下辦事不利,請皇上責罰!”聞聲,常伴君側甚會察言觀色的暗衛忙主動認錯道,“碰”地一聲磕了個響頭,力氣之大,震得趙風胳膊下的卓案都顫了三顫,別說看了,就是光聽聲,趙風都替他覺得疼。


  “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是朕思慮不周……”煩惱地扶了扶額,趙風歎道,不過旋即又於這個失手事件中發現一絲生機,遂道,“那你可見那個老者流露出對那女子的擔憂之色?”


  為防隔牆有耳,饒是與行跡掩人耳目的暗衛說話,趙風也不敢直呼被試探者的姓名和身份,隻是稱其為“老者”和“女子”,隻要對方聽得明白即可。


  “這……”聞言,暗衛有些為難。


  明眼人都知道,在那麽險峻的情況下,不管出於什麽角度,正常人都會害怕的吧?他又不是那老者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他到底害怕什麽多一點啊?


  於心中反複斟酌了一下言辭,暗衛方才小心地開口:

  “那老者一直依仗著那女子護衛,而那女子以一敵十捉襟見肘,若不是屬下點到即止,恐早已傷及老者性命,故擔憂之色自見到我等後一直不曾消減。”


  說罷,暗衛暗鬆一口氣,這話說得挺圓滿,既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又給足了皇上麵子,真佩服自己的才智,畢竟他這種頭腦簡單的武夫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說辭十分難得。


  而趙風自然聽出了暗衛的用意,望向暗衛的目光裏多了一分讚賞,畢竟能找出自己漏洞的人不多,而他這話既給了自己的顏麵,又暗示了漏洞所在,令人舒服的同時十分受用。


  雖說他不是喜歡阿諛逢迎是非不分的人,但委婉而不傷人的話,誰都願意聽。


  “好的,朕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退下吧。”趙風道,揉了揉因批閱奏折而有些昏沉的腦袋。


  當一國之君不容易,當一個勵精圖治的一國之君更不容易。世人隻看到皇帝的風光無限,卻不知道這風光背後常人難以忍受的艱辛。


  他還算幸運的,至少還沒有淪落為被外戚權臣操控的傀儡,一念不慎便會命喪九泉。


  見黑影消失在夜幕中,趙風這才長長地歎了口氣,將所有難以言說的心事付於這沉重的一歎之中。


  那暗衛雖會說話,但也太過心實,將他那僅有的一抹希望也滅了個幹淨。


  撇了撇嘴,趙風露出了隻有小女子才會有的可憐巴巴的神色——誰心中還沒有個小公主來著,他也有脆弱的一麵好嗎?

  就不能說句假話寬慰一下朕麽……


  可憐巴巴地把奏折一本一本地合上,疊起,趙風的眉頭越皺越緊。


  本以為可以忙裏偷閑借著拾掇奏折的間隙讓自己休息一下,可難題太多又來勢洶洶,他根本沒辦法讓自己徹底地靜下心來。


  首先此次試探失敗,不知道琉璃在家族中地位如何,一旦入宮為妃是否可以成為牽製馬吉的棋子,其次是後日便是公布選妃結果的日子,與皇權穩固關係最大的,無疑是兩大丞相,娶親人選也因此鎖定在兩家的千金身上——劉芳和馬琉璃。


  劉芳是左丞相劉元的千金,亦是母舅的女兒,娶她無疑會助長外戚勢力,於自己有害而無益,而右丞相的千金馬琉璃又因其父的影響,以前的八卦被好事之人挖出來借題發揮,名聲一落千丈。


  想到這兒,趙風不禁感慨。


  世事無常,人情冷暖,牆倒眾人推之下,至親好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人能獨善其身。


  馬吉的“搶糧”事件,如今已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無論試探結果如何,選他的女兒都會讓自己大失民心。


  其實,隨便選個人來衝個數,暫解燃眉之急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參選之人那麽多,隻是趙風並不想娶太多女人。


  女人堆裏是非多,前朝已經夠讓他鬧心的了,他可不想後宮再因為一群女人的爭風吃醋鬧得雞犬不寧。


  選妃之事,必須謹慎。


  “在剛才的交手中,我看他們的目標似乎並不是我,而是阿爹你,”回憶片刻,琉璃放下心底的顧慮,開口道,讓馬吉一驚,覺得那個幕後主使來頭不小。


  “嗯。還有什麽線索?”馬吉一本正經地開口道,對琉璃的分析深信不疑。


  “而且憑我習武多年的經驗,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不在我之下,但卻招招點到即止,與我周旋了半日,顯然他們的目的也並不是行刺。”


  用異樣的眼神看了某人一眼,琉璃續道。


  “對!繼續!”馬吉道,回應得不假思索,一副“你說的就是真理”的模樣,氣得琉璃一口氣沒順過來,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還說什麽需要分析再還原,合著您就是掛羊頭賣狗肉,負責對我的分析拍板釘釘的啊?!

  您老還有沒有“需要分析”的原則和底線了?


  想到這兒,琉璃氣得小臉兒都紅了,那積壓在心底不知名的情緒,被這怒火一引,一股腦全爆發了出來。


  “我說什麽就是什麽?!”琉璃豎起眉頭,“阿爹!你能不能有點兒主見?!”


  “你這樣,就是想等以後一旦哪裏出了差錯,擔上了千夫所指、不可饒恕的罵名,讓我這個女兒以死謝罪!”吼罷,琉璃甩袖而去,隻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在林中回蕩。


  “璃兒……”


  “小姐!”二人不約而同地衝那迅速遠去的背影喚道,不同的是前者愣在原地,後者追了上去。


  “小姐,你怎麽了?以前雖然你也和老爺鬥嘴,但從來沒有說過這麽生分傷人的話。”氣喘籲籲地追上琉璃,小雨道,饒是遲鈍如她,也看出了琉璃今日的不同尋常。


  “好了,你別說了!”陡然停下腳步,琉璃道,讓發足狂追的小雨一個停躲不及,整個人像板磚一樣撞向了琉璃,而且還是塊“巨”磚。


  “還有,不要跟……啊!”話未說完,一聲尖叫,琉璃被“兜身而至”的小雨撞了個狗啃泥。


  “小……小姐……你……你沒事吧?”雖然小雨是撞人的一方,但畢竟沒啥底子,身體弱不禁風,而挨撞的人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是身量苗條,但人家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全是精肉的,可以胸口碎大石的體格可不是蓋的,所以撞的最疼的還是小雨。


  但懂事的總是委屈求全的那個,顧不得身上撕裂般的痛,小雨連一口氣都沒敢喘,立即踉蹌著爬起,一邊爬一邊不無擔憂地道。


  但她並沒有一下子就爬起來。


  因為身體孱弱,被相對於她而言堪稱銅牆鐵壁的琉璃這麽一“撞”,力氣散失了一大半,她不試圖爬起來還好,這一爬,剛把身體從琉璃身上撐起一寸,便體力不支地跌了回去。


  而她又擔心小姐被自己撞出個好歹,迫不及待之下,反而被激發出了“百折不撓”的意誌。


  雖然不斷失敗,但她仍爬得義無反顧,這下可苦了被壓在身下的琉璃。


  第N次起身失敗後,不等小雨整頓士氣從頭再來,琉璃一聲痛徹心扉的哀嚎響徹雲霄:

  “身下留命啊大姐!爬不起來就別爬了,本小姐都要被你拍死了!”


  此話一出,魔怔般的小雨方如夢初醒,這才留意到之前在自己接連不斷的跌倒下,被“拍”成一個字一個字的,貌似哀嚎的話。


  後知後覺地將它們連接起來,心中默念了一遍,小雨不禁笑出了聲。


  方才被她打斷的那幾個字依次是——


  “別!”


  “爬!”


  “了!”


  “拍!”


  “死!”


  “我!”


  “了!”


  “你翻個身我不就起來了嘛!”琉璃無奈地道,歎了一口氣,翻身坐起,“你這一根筋的腦袋像誰呢?幸虧本小姐身子骨結實……”


  聞言,小雨訕訕地吐了下舌頭。


  不過順著小姐的話一想,頓覺有個武功高強的主子確實是福分,首先受傷被刺的意外,就不用擔心了,僅此一點,她這身為貼身侍婢的就少擔了不少罪責。


  見琉璃一臉怨氣,小雨討好一笑,忙轉移話題:

  “小姐,那個……你剛才為什麽那樣說老爺啊?”


  這不轉移還好,一轉移,琉璃一下子跳了起來,一雙滿是驚恐的鳳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小雨: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錯了行吧?求您大發慈悲高抬貴手,放過小女子行不?”


  一邊說,一邊連連後退,唯恐某人又“一板磚”砸過來——


  這“一砸”,她倒是受得住,主要是受不住那一拍後接連不斷的“拍”啊!


  “……”


  而另一邊,如遭雷擊的馬吉仍一動不定地站在原地。


  錯怪的話,雖然說者無心,但聽者,尤其是視你如命,一直在背後默默為你付出的至親,那種衝擊和傷害無疑是最大的。


  何況,還是一直對女兒心存歉疚的馬吉。


  這份歉疚的起因,準確地說,是在琉璃回府之後。


  之前,他一直以為,不強迫女兒學習女工,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是愛;他一直以為,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韙,根據女兒的特長選擇適合她的武學,是愛;他一直以為,讓女兒一個人出門曆練,增長閱曆經驗,是愛。


  直到不止一次地在深夜,看到那抹獨自坐在屋頂發呆的,孤獨落寞的身影才發覺,或許有些做法,並不能夠算是愛。


  很多事情,雖然她不說,但作為父親的他也察覺到了,比如,閑暇時,琉璃不是出府鬼混就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從來不主動找他夫妻二人;和他夫妻二人說話,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自己的真實想法;遇到困難不會先找他們,而是自己一個人頂著,實在頂不住才肯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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