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違心幫未來嶽丈洗白
而右丞相府這頭,琉璃將自己一直尋找的錦衣公子是五王爺趙坷的這件事,告訴了馬吉,他雖麵上歡喜,但心中卻不無憂慮。
身為兩朝元老,他的政治嗅覺比普通官員要敏銳許多,很多別人還未覺察到的事,他卻可以以斑窺豹,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個五王爺雖表麵溫和儒雅、與世無爭,實際最近已有一些圖謀不軌之兆,是福是禍,難以預料。
不過,他並沒有將此事告訴琉璃。
皇族中人爭權奪利,就如臣子之間勾心鬥角,實屬尋常。他並不想因那些沒有任何實錘的捕風捉影,掣肘女兒的幸福。
走一步算一步,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豪賭。
若那趙坷真有反心,待他日琉璃成了她的發妻,他父女二人定會設法將其拉回正途。
而這頭對父親的擔憂渾然不知的琉璃,在得到父母的支持後,也開始堂而皇之的與趙珂開始了書信往來。
乾清宮。
“皇上,顧提刑回來了。”李秀小心翼翼地道,聲音低如蚊鳴。
之所以如此,是因對麵的那位剛因朝臣上奏的一堆沒事兒找抽的奏折而大發雷霆,將奏折摔了一地。
“顧舟?”沉聲重複了一遍,批奏折批的頭昏腦脹的趙風方於渾濁的記憶中,找出了這個人的影子。
“讓他進來。”
“宣顧提刑~~”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聽到宣召,顧舟忙走了進來,帶著身上還未散盡的風塵之氣。
他一到京城,就徑直來了皇宮,連家都沒回,如一隻負命捕獵的狗,急不可待地向主人炫耀自己的戰果。
“免禮。此去柳城,路途遙遠,愛卿辛苦了。”官方地寒暄了一句後,趙風便直奔主題,“顧愛卿,那個案子查的怎麽樣了?”
家事國事多如牛毛,他雖記的這案子的始末,卻忘了這案子的官方名稱,也不知是“搶糧案”,“賑災案”還是“殺人案”,說錯了又有損皇威,隻得用“那個”二字混淆視聽。
“微臣已查明真相,搶糧案的證據和結果已全部記錄在這奏折之上,請皇上過目。”顧舟自然知道趙風口中的“那個”指的是什麽,趙風雖然不記得,但他可是專門奉命查這個案子的。
他一邊回稟,一邊將事先準備好的奏折板板正正地放在手上,舉至胸前。
見狀,一旁的李秀忙上前將奏折接過。
打開奏折,趙風的目光在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黑字上緩緩移動,認真而專注,臉色卻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陰暗。
看完第二本奏折,趙風終於再也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發出“膨”的一聲巨響,嚇得李秀打了個哆嗦,卻讓某人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罪大惡極,天理難容!”趙風義憤填膺地道,“你父女二人以權謀私草菅人命就罷了,還妄圖偷天換日,馬吉啊馬吉,你真當朕是閉目塞聽的昏君嗎?!”
話說的如此露骨,饒是傻子也猜出了這奏折裏的內容。
李秀柳眉微蹙,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是轉瞬即逝,快得來不及捕捉。
他詫異的是,平日裏隻在自己這個心腹麵前率性直言的趙風,今日竟在一個外臣麵前發如此大的火。
而這些詫異又之所以轉瞬即逝,是他突然明白過來,這件事對別人來說或許算是異常,但對趙風而言卻又不太一樣,因為他是個愛民如子的皇帝,得知下屬罔顧大宋律法,殘害百姓,豈能不怒?
“如今搶糧案已水落石出,不知皇上對微臣還有什麽吩咐?”顧舟道,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聞言,如受當頭一棒,正暴怒的趙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似在努力平複著心中的怒火,過了半炷香的功夫,方才緩緩開口,語氣也由之前的氣勢洶洶變得古井無波,仿佛變了一個人:
“朕不相信右丞相父女會做出此等滅絕人性的事來。此案尚有疑點,顧愛卿結案如此之快,想必對一些細節偵查不詳。顧愛卿操勞這幾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朕會派其他人繼續查。”
馬吉和劉元分任左右丞相,既是兩朝員老,又是大宋的肱骨之臣,德高望重且權傾朝野,二人雖表麵和氣,實則已形成對峙抗衡之勢。
在不確定劉元是敵是友之前,他決不能輕易毀掉馬吉這顆用以製衡的棋子,讓他一頭獨大,威脅皇權。
所以他必須暫時姑息養奸,不僅要設法掩蓋真相,還要試圖洗白,讓馬吉回到製衡劉元的位置上。
不過,身為一代明君,他也不會放過這種殘害百姓、欺君罔上的佞臣,待他徹底執掌大權,定會將馬吉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顧舟一怔,沒想到劇情會如此急轉直下,好像方才那個大發雷霆的皇上隻是自己產生的一個錯覺而已,不禁有些心慌,不知到底是自己哪裏出現了紕漏。
這樣想著,他不禁抬頭看了趙風一眼,卻正好對上趙風向他投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目光:
“沒查明的事,該如何對其他人交代,你可明白?”
凡是涉及國政,所言不實便是誹謗,輕則罷官免職,重則抄家斬首,這其中利害,顧舟自是清楚得很。
而這實,自然是這天下之主,皇上口中的實——他說是實,便是實,他說是虛,便是虛。
趙風此言,不言而喻,是讓他將此次的調查結果,爛在肚子裏。
會意,顧舟叩首領命:
“微臣查案不利,有負聖恩,回府後自會閉門思過,好生反省!微臣謝皇上法外開恩!”
望著顧舟離開的背影,趙風歎了口氣,道:
“顧舟既能查案,又知輕重,朕本想借他的手一石二鳥,查出搶糧案真相的同時,替馬吉擺脫嫌疑。不過,馬吉那件案子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竟鬧得沸沸揚揚,為保萬無一失,朕不得不謹慎行事。”
“如今官風不正,無數官員不僅當其位卻不謀其政,還仗勢欺人,以公謀私,這個右丞相更是喪心病狂到草菅人命的地步,我大宋朝的未來,岌岌可危啊!”
說著,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抬起雙手按揉著腦袋兩側的太陽穴,那張原本容光煥發的臉色,此時看上去黯淡憔悴。
“皇上不必憂心,貪官汙吏,曆朝皆有,比馬吉惡劣的不知道有多少,皇上若因這種人憂心,不知要憂心到何年何月呢。”見狀,李秀忙寬慰道。
皇上不好做,尤其是少年皇帝。懵懂無知便罷了,因為懵懂無知的可以隨心所欲,雖荒廢了朝政卻也享受到了作為帝王的荒唐樂趣,而老成幹練的,就隻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因為你努力還怕坐不穩江山,何況不努力?
別人隻看到了皇上的高高在上,卻不知道為了成為一個對得起黎民百姓的聖君,年紀輕輕就背負起整個天下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
“現在,朕已經知道了真相,下一步,就是如何竄改真相了。”像狐狸一樣眯起雙眼,趙風道,想起了什麽,對李秀道,“顧舟可有什麽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