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太後的真正心思
正愁找不到比較周全的換職方式,宋慈就提出來了,趙風大喜過望。
把顧舟以“導師”的名義留在提刑府這個辦法,妙就妙在,名升暗降,看似符合情理,實則強詞奪理:
你說撤他的職了吧?沒撤,還留在提刑府,而且還是以提刑官老師的身份,看上去還像升職了;你說是升職了吧,實際還沒有任何實權,名為輔導,其實最多也不過是給宋慈出出主意、打打下手而已。
既留下來了,又欺負不了宋慈,正合趙風心意,於是趙風不無欣慰地拍了拍宋慈的肩膀:“好!虛心以求,孜孜不倦,朕欣賞你!”
就這樣,二人心照不宣地勾搭成奸了。
見狀,其他考生不約而同地臉黑:
皇上,他說什麽都是對的是嗎?你們倆這君慈臣敬的,刺激誰呢?合著我們就是你們兩個的背景板,從頭到尾都沒我們什麽事兒是吧?
而正在家裏“麵壁”的顧舟,莫名感到脊背一陣發冷,不禁轉頭看向身後:牆也沒塌呀,怎麽感覺哪裏漏風了呢?
其實趙風並沒有考生們看到的這樣意氣用事偏聽偏信,雖然答應了宋慈所有的要求,但他還是謹慎小心,顧全大局的。
雖然讓宋慈上任了,但並沒有立即把整個京城的案子都交給他去處理,而是先交給他一個案子,試試他的能力,再做定奪。
畢竟口說無憑,古往今來,紙上談兵者不計其數,而實力才是能勝任一方大員的硬道理。
而趙風交給他的那件案子,就是劉牧沒有完全查完的那個,“另有文章”的案子。
“宋狀元既對斷案情有獨鍾,想必已聽說那件震驚朝野的搶糧案了吧?”
“是。”他就是為了這件搶糧案來的。
“因負責這件案子善後工作的劉大人有事告假回鄉,這件案子就由你接管吧!”趙風道,說得理直氣壯。
但隻有他自己明白,劉牧不過是和他狼狽為奸後,功成身退了,哪是什麽告假回鄉?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尤其是執掌一國江山的帝王,演戲這件事兒,早已駕輕就熟,偶爾還能整出來個讓李秀人設崩塌的“小驚喜”。
李秀:我就是站在皇上背後默默付出的那個偉大的男人,嗚嗚嗚……
之後,依據各考生表現,依次選出第一甲的後兩名,榜眼,探花,第二甲、第三甲若幹,才結束了這次殿試。
殿試一結束,趙風活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臂膀,對李秀道:“地方騰出來了沒?”
知道主子指的是幾天前他吩咐自己籌備提刑府的事,鬼鬼祟祟的少了一眼四周,確定沒人,李秀賊賊一笑,湊到趙風跟前,趴在兆豐耳邊,壓低聲音道:
“回皇上,用來做提刑府的府宅已經騰出來了,牌子也掛了上去,院內兵器、驗屍等器具也全備好了,就等您一聲令下,正式剪彩開張!”
貼了眼比做賊心虛,比做鬼還小心的李秀,趙風額頭垂下三條黑線:
“雖然這件事是朕秘密吩咐你去做的,但這是替朕辦事,你能不能給朕長點兒臉??”
這個猥猥瑣瑣的李秀,真是讓他頭大:
“沒籌備好之前,怕母後出手阻撓,自然要瞞著,現在既然已經籌備好了,就光明正大的說出來唄!還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不成?”
“……”李秀回給趙風一個同樣無語的眼神:現在上來能耐了是不?不是你杯弓蛇影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賊頭賊腦躡手躡腳……地告訴我的時候了。
一個提刑府,按理說也不算什麽重要地方,而倆人之前之所以要擺出一副令彼此現在鄙視的樣子,純屬是做賊心虛。
因為趙風設這個提刑府,名為查案,實是要分太後掌控的大理寺這個監察全國的監察組織的權,這也是趙風逐步拿回皇權的計劃中的一部分。
“娘娘,大理寺丞求見。”太後的貼身大監,劉福回稟道。
“讓他進來。”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太後慢悠悠地開口。
這大理寺丞自皇兒登基前便效忠於自己,可以說是自己的老心腹了,太後向來對他十分親近。
片刻後,一個身著官服,續著一綹山羊虎子的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子看上去和太後的年齡差不多,鬢角已有些斑白,正是曆經兩朝的當今大理寺丞,陳瀟。
“太後萬福!”陳瀟道,剛要行禮,便被太後止住了:
“聽聞陳寺丞前幾日因查案傷了腰,今日這個禮就免了吧!”
說罷,衝一旁的劉福擺了擺手:
“給陳寺丞賜座。”
“諾。”
聞言,陳瀟受寵若驚,忙拱手謝恩:“謝太後恩典!”
待陳瀟落了座,太後方才有條不紊地開口:“不知寺丞今日有何要事,竟急到要帶著傷前來?”
“臣也不知此事是否足夠緊要,隻是覺得這件事,還是由微臣親自來說,比較妥當。”
“哦?”放茶杯的動作一頓,太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你且說說看。”
“回太後,經大理寺秘密探查,發現京城勢力龐大的幾個巨賈定期聚集在一處密室,且經眼線進一步查探,那幾個商業巨賈,不過是表麵風光,近幾年來幾乎沒有任何私產,他們每年掙的幾十萬銀兩,不知被他們弄去了何處,一文不剩。這些憑空消失的錢財加起來,可不是個小數目,臣怕有人暗中收集這些錢財,圖謀不軌。”
“嗬,看來這些京城巨賈果然被人控製了。”
聞言,陳瀟一驚:
“太後早就知道了什麽?”
不置可否地一笑,太後有些慵懶的開口:“繼續查,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見陳瀟欲言又止,心思玲瓏的太後已猜出了什麽,微微一笑,道:“陳寺丞效忠了哀家二十多年,也是我大宋元老了,有什麽話,不必拘謹,但說無妨。”
聞言,陳瀟一邊觀察著太後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
“微臣聽說皇上在各州縣設置的提刑官的基礎上,專門建立了用於所有來京提刑辦公的府衙,大宋提刑府。”
聞言,太後動作一滯,眼底劃過一抹異色。
執掌朝政這麽多年,看慣陰謀陽謀、機關算計的她,怎會不知趙風多此一舉地設置出個提刑府的真正用意?
不過自己的兒子能懂得政治權謀中,眼線和罪名的重要性,在她看來,是一個值得苦心孤詣地培養他這麽多年的她高興的進步。
欣慰一笑,太後沒有言語,倒讓正等著太後回應的陳瀟有點兒沉不住氣。
“咳咳……”見狀,一旁的劉福不得不用一種比較隱晦的方式正沉浸在“兒子終於有進步了”的喜悅中可以自拔的某人一下。
之所以對他這“微不足道”的進步如此喜不自禁,是因為在太後眼中,趙風始終是一個因被先皇在政治上架空了十多年,目光狹隘、經驗匱乏的孩子而已。
這也是她總要對朝中政務,控製幹涉,不肯放手的原因。
“哀家知道了。這件事,你且先不要管他,有哀家在,不會讓這個提刑府翻起什麽浪花來,你放心就是。”太後道,意味深長瞥了陳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