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心思
紅梅清早起來,在碎掉的一麵鏡子上捯飭著自己的頭發,梳子上帶出幾條纏繞在一起的黑發,三十厘米的頭發被紮成兩條麻花辮,穿上母親縫製父親從廠裏討回來的軍綠色襯衫和褲子。
轉在鏡子麵前臭美了一陣時光,從櫃子裏麵找出一個手表,那是父親的,平時不肯帶在手上,怕被惦記,借著從外麵射進屋子裏的光,現在才五點半。將表放回原來的地方,將軍綠色衣服脫掉,換成麻布的衣服。
然後在外麵洗漱,為家人做早飯,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來半個小時,然後再回到自己房間,用長布纏胸,平時幹活為了照顧它其實很麻煩,還有一些討厭的男生整天找她,又不說是幹什麽,雖然纏起來還是大,但已經好很多了,拿起一些工具往田裏趕,豬可不要忘了喂,還有家裏的油不多了,想辦法得找老板砍一下價,家裏還要供我的學費呢,能省一點就省一點。
急匆匆的趕路,風吹在臉上,腳踩上了一朵小花,花蕊中流出一絲藍色的液體,閃了閃,不再發光。
“你還會其他的嗎?你彈得好好聽啊!”紅梅站起身來鼓掌,一個精致的果盤擺在茶幾上,她拿出一個車厘子將其送入安仁口中,叮叮叮自己想要搗鼓琴鍵,但看她模樣,就像一個完全沒有彈過琴的小白。
“你很喜歡星座?我看這裏全都是星座。”
“當然喜歡,星座所代表的意義可是非同凡響!”
“有什麽可非同凡響的?”
“每一顆流落在外太空的星星都是一個獨自在外的孩子,他們孤獨的內心支撐著他們在一起,形成了各式各樣的形狀,每一個位置的星星代表一個不可或缺的靈魂,他們在一起,才能是完整的一體。”
“還有這種說法?”安仁又挑了一個車厘子吃下去,果然,和上一個一樣,完全沒有味道。
“那處女座呢?這個星座有什麽說法?”後門被譚誌摸出來的處女座的含義現如今可以出現了嗎?其中又代表著怎麽樣的含義呢?
按照以往的推理,又結合剛才紅梅說的,每一個位置的星星都代表著一個靈魂,結合在一起,莫非這代表著墨菲斯托的靈魂嗎?可以得出墨菲斯托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嗎?
帶著疑問,離紅梅走進了一些,身子碰到身子,手心碰上了手背,曖昧的氛圍被架構起,很自然的,紅梅的紅暈更甚,喘著粗氣,又刻意隱瞞。
已經可以確認,這裏就是一個充滿了青春期想象的幻境,裏麵的一切對於紅梅來說都是似懂非懂的,唯有這個房間,是她精心布置,這可能就代表了她的一個“夢想”。
而自己被其選召的人,救美的英雄,具有音樂涵養的一個人,是否是她內心的白馬王子呢?
帶著猜測,做了一個曖昧但不過分的動作,果然,少女懷春的心被撥動,眼神有些慌亂,口幹舌燥,但不想推開安仁的身體去喝口冰水,仿佛自己坐上了白馬王子的馬上,情絮紊亂,啊了一聲,然後才明白安仁問了什麽問題,然後找了一個機會離開他的身邊,大口大口喝了一杯冰水,呼了一聲開始帶著顫音說道:
處女座的靈魂是純潔的,但每一顆星星都代表著他的一部分,所以,他的內心其實很複雜,有著堅韌的品質,但也有陰險的手段,按照其中的排序,你看最右邊的,一個再一個過去,以距離為界,良善被保持在一起,邪惡被擯棄在外。“
“每一個人的內心都這樣,隻不過有些人有道德和法律的約束,而有些人對此不屑一顧,良善保持可不是隻靠星座,你肯定還有一些東西沒有告訴我。“安仁搖搖頭,用眼睛看向窗外,一群海豚躍出水麵,他們在追趕著輪船,保持一定的速度,距離,像衛星一般。
“哎呀,那你再彈一首曲子給我聽,不然我不告訴你。“
“我隻會彈月光。“
“那就彈月光。“
安仁重新坐在那個位置上,手指找準位置,輕輕按下抬起,輕輕的,像是撫摸一朵雲。
她躺在草叢上,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勞累了一個上午,聞著泥土的芬芳,還有遠處打穀的米香,遠處的小孩嬉鬧著,風從遠處飄過來,樹下有陰影擋著,一群男生正想靠近紅梅,但又害怕著什麽,遠遠的又跑開了。
又有一個男人走過來,但遠遠的,紅梅看到了他的體型,逃也似地快步來到打穀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二話不說搶走了他們手中的活,周圍的人都誇讚著,罵著沒良心的孩子。
遠遠的,胖子看到了紅梅的動作,有些灰心的離開了。
紅梅看到,鬆了一口氣,她不想要這個男人再纏著自己了,即使他是自己的高中老師,他就是想娶自己!可自己不喜歡他啊。
內心有著糾結,她向往大城市,一旦和他有著瓜葛,自己隻能留在這裏,且有一件事,徹底破壞了她對他的好感,化作惡心的土壤在發酵。
還記得為了答謝他自己專門拿著家裏為數不多的幾條臘腸臘肉過去……
盡力不讓自己想這些事情,專心致誌地,稻穀一批一批的被放進機器裏麵,噠噠噠,嘩嘩嘩,兩者合作化成一曲隻有農民才聽的懂的樂章。
回到家裏,母親早回去做的米飯被捧在手上,隻能吃一碗,隻能吃一碗,紅梅內心說,口水被米飯中含有的澱粉勾起,三兩下解決,菜沒有吃多少,隻為了剩下一些口糧,吃飽了就轉身回房間,卻被母親叫道身邊,給了一封信:“這是你老師給你的。“
帶著一絲厭惡接過,回到房間猶豫著要不要打開,最終因為沒有包起,信封還是露了出來,手拿起,讀了起來:
見信安好,我要離開村子去到廣州去教書,最近給你的麻煩確實是我照顧不周,望見諒。
後麵還補上了一句,因為是新墨,字跡看起來跟上麵還是有些區別:
你不再見我便吧,我也沒有臉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