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後記（四）
“杭先生你的上司說的這些。。其實並沒有隱藏什麽關鍵線索。但是從你的上司跟你說話的態度來看，我覺得不是你的上司對你有所隱瞞，而是現在的情況就是沒有線索。”
福爾摩斯在杭生的腦海中說道。
“啊？我都已經快要被於組說的這些東西震驚到說不了話了。。你居然跟我說這些經曆當中沒有關鍵信息？”
“是的，或許從聽故事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集，但是從破案的角度，沒有線索。”福爾摩斯強調道。
“沒有線索？”杭生詢問的同時，自己的腦子裏開始回憶整個事件中是否有能作為破案思路起點的片段。
“沒有，比如你的上司說了很多他們做過的事，也說了他們出現的時間規律。這可能是唯一一個有助於抓住他們的線索。可惜，這個時間規律並不穩定。你們知道的隻是對方如果受了傷，下次出現的時間會晚，卻沒辦法把握住準確的時間間隔，所以這個線索等於無用。”
“那其他的呢？”杭生趕緊問道，“這次我和他們碰麵，你應該在我的內心世界裏也能看到他們吧？你就不能用你的推理去推測一下這些人的來曆？”
“能，但是很遺憾。”
什麽叫能但是很遺憾？杭生的問句還沒說出口，福爾摩斯就已經開始解答道：“之前見到那三個人的第一眼我就已經開始分析他們的來曆，甚至是他們剛剛有可能去過什麽地方，之前在做什麽事。”
“那正好啊，把你的答案告訴我？”想起福爾摩斯曾經的表現，杭生略帶欣喜地說道。
“答案可以告訴你，可是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這三人的觀察結果，從你之前看過的那份資料中都能找到。”
“你的意思是說。。這三個人就是表麵看著那樣，兩個大學生一個銷售？”
“沒錯，所有的細節都在證明這點。”
“不可能，光從於組長給我舉例的事件年份來看，這組織就不可能有那麽年輕的成員，難道是半路吸收的新成員？可是三個人都很年輕，如果是新成員，應該會有一個成熟的成員跟著才對，還是說他們這個組織沒這種傳統？”
杭生默默念叨的時候，福爾摩斯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杭先生，為什麽你不願意說出那個答案呢？”
“這三個人隻是在使用別人的身體，這三具身體的原主人確實是兩個學生一個銷售，但是所謂的原主人已經不在這三個身體裏了。”
福爾摩斯說完，不再作聲。
杭生怎會不知道這才是最貼近真相的答案？他不願意去想，不願意自己受了這麽重的傷，付出這麽多的代價，卻連這三人的真實麵目也沒看到。
他更不願意想到，有三條無辜的生命已經白白葬送在一場和他們仨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降臨者紛爭裏。
“我之前看過這三個人的資料，他們都還有親人在世。”
“你要宣布他們的死亡嗎？”
“不，先告知失蹤吧。如果有機會，說不定還能把他們三個救回來。”
“我認為機會渺茫，先生。”
“我不知道。”
杭生跟福爾摩斯的對話接近尾聲，沉默了一會之後，杭生問道：“大聖如何了？你能見到他嗎？”
“這次他沒有躲起來，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休息，杭先生需要我叫醒他嗎？”
“你能叫醒他？”
“我可以試試。”
“那別了，你把他叫醒了，我可能就得去內心世界裏給你們倆滅火，你這段時間還是專心幫我想想，這個案子還有於組長之前跟我說的那些事，有沒有什麽能抓住的線索，如果有，隨時告訴我。”
“不用睡覺的我效率很高。”
“希望如此。”
。。。
“今晚有空嗎？”杭生結束了與福爾摩斯的對話之後，整個人從剛剛放空的狀態緩過來，靠在辦公椅上使勁伸了個懶腰。
然後楚蕩漾立刻問了一句。
“有空吧。。嗯，案子到這了已經沒什麽是需要我們去辦的事了。有空。”杭生轉頭道。
“晚上來我家吃個飯。”
“去你家吃飯？你父母有人來了？不會下班之後還要去給我挑衣服吧？”鑒於整個辦公室內都彌漫著沮喪的氣息，杭生決定做打破這種氣氛的人。
杭生這句話是當成一句笑話來說的，說的聲音很大。
按照整個降臨者大樓裏的工作人員對楚蕩漾的認識，杭生這句話不可能有人當真才對，大家聽到也就是樂嗬樂嗬。
但是這次的氣氛有些不一樣，杭生第一時間沒聽見任何人的笑聲，轉頭一看，手裏舉著咖啡杯的田甘正在跟身邊一個女同事聊些什麽。
女同事的眼神放在杭生二人身上，不住的點頭。
這是什麽反應？
整個降臨者大樓裏隻有楚蕩漾的反應正常，她翻了個白眼，踢了杭生的椅子一腳：“來不來？”
“來唄，我又沒什麽怕見人的，真要給我買衣服？先說好，之後這些衣服我都可以不要，但是錢必須你付。”
“買什麽衣服，你樂意你穿睡衣來我都不管，吃飯的人除了你我還有柯柯，你明白了？”
哦對，差點忘了，這次案子結束還有一件事，楚蕩漾曾承諾辦完這件案子就和柯柯好好聊一聊來著。如果說要帶上自己一起，那多半是準備攤牌了吧？
“你準備怎麽跟她說？直截了當？”
“我準備跟她說，因為幾次案子下來，我的確感覺到了這項工作的危險性極高。所以我決定在還能看見太陽的日子裏，談場戀愛。”
“哦，談。。楚小姐，本人賣藝不賣身！”
杭生一個激靈，總感覺楚蕩漾幾句話把自己算計進去了。
“可是跟我接觸時間最長的男性，除了我爸爸，於組長，就隻有你了，你覺得於組和我爸誰會比你更適合幹這個？”
“不是，我先說，我很榮幸能被你邀請出演這個角色。。可是，”杭生斟酌了一下用詞，“畢竟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這次費勁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要跟她說一個騙局。。這樣好嗎？”
“這一次不完全是一個騙局，我會把一部分現在的我展示給她。”
這說法聽著為什麽這麽奇怪？
“你要怎麽展示？”杭生覺得這個展示應該跟自己脫不了關係。
“你到時候配合我就行，不會為難你。”
好吧，都已經這樣了，還要補充一句不會為難我。。
雖然是個美差！
。。。
後記
“來來來，動作麻利點！”工頭挺著將軍肚，站在工地中最空曠的位置來回招呼。
葛誌低著頭，拎著兩袋貨物從工頭的麵前低頭走過。
“哎，新來那個，什麽。。小葛！對，小葛，你過來一下。”工頭突然對葛誌喊道。
葛誌這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用不是他們家鄉口音叫自己，一時間還有點恍惚。
“別愣著了，趕緊過去。”好在他的堂叔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推了他一把，讓他回過神來。
“哦哦，”葛誌隨手將兩袋貨放到一邊，跑到工頭身邊，“哥，哥有什麽事？”
“嘖，昨天老王開叉車，沒對準，給他媽叉車撞劈了。我聽有人說你會修？你能修嗎？”
葛誌低著頭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問你話呢，能不能修。”工頭放大音量，在葛誌耳邊吼道。
葛誌被震得退了半步，隨後抬頭怯生生地說道：“我要先看看。”
“行，你跟我過來吧。”
工頭帶著葛誌走出了他們卸貨裝貨的倉庫，一路走到倉庫側麵。
這裏的人不多，地麵是由青石鋪就的小路。
葛誌很少走過來，因為這裏經常有穿著和他差別很大的人來往，不知為何，葛誌就是不願意當著這些人的麵走過。
“就這輛。”工頭拍了拍倉庫邊上停著的叉車，叉車外部撞毀情況很嚴重，尤其是車頭部位，幾乎變形了，不禁讓人懷疑這輛叉車究竟是去裝貨的還是去撞貨的。
“能修不？”工頭看到葛誌圍著叉車轉悠了幾圈，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它還活著。”葛誌小聲嘟囔一句。
“什麽玩意？”工頭完全沒有聽清葛誌的話，擠著臉問道。
“能修！”這次葛誌抬起頭，直視工頭的眼睛說道。
“能修就行，需要什麽工具去找老葛，就你叔。”工頭揮了下手，轉身往倉庫走去。
葛誌則坐在叉車邊上，用手撫摸著叉車車頭部位變形最嚴重的地方，喃喃道：“你很痛苦？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的。。”
萬事都怕一個巧字。
原本這條路在工作時間很少有人經過，午休之前幾乎看不到人影。
可是今天，這條路上卻偏偏有兩個人。
一個是葛誌眼熟但不認識的領導，另一個則是完全沒見過的生麵孔。
此時葛誌全身心投入到與叉車的對話當中，也沒注意那兩個走在青石子路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從他開始與叉車對話起，就有一道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從始至終，從未離開。
。。。
“哎哎，小葛小葛。”工頭跑了兩步，跑到正蹲在一輛卡車前檢查的葛誌麵前，“幫我看看，我這手機是咋了？”
葛誌抬起頭，臉上雖然沾了些汽車底盤獨有的汙漬，可人看起來卻比之前精神了許多。
“行，我一會看看，這車下午要發車運貨，我先檢查這個。”
“嗯。那我給你放這了。”工頭隨手將手機放到葛誌身後的台子上，每個動作都充滿了對葛誌的信任。
慢慢地，附近的所有工人都離開這裏，去食堂吃飯去了。
葛誌從車底探出頭，左右看了看。
確定無人之後，走到倉庫的貨物間，在每個貨架上尋找起來。
“你不行，嗯，我知道你想跟我走，但我不需要。你也不行。。哎，你可以！”葛誌從貨架上取下一袋貨物，從袋子裏掏出一枚形狀奇特的螺絲。
“就是你啦，好了，不用那麽開心，我。。”
“誰開心？”一道聲音在葛誌背後響起，聲音是離葛誌非常近的距離，讓葛誌背後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一個女生從葛誌背後繞到身前，接過葛誌手中的零件，放到有光照的地方仔細看了看。
“你說的開心。。就是它很開心？”零件在女生手中轉動，可以欣賞到女生非常靈活的手指。
葛誌咽了口口水，沒敢回話。
眼前的這位女生很漂亮，氣質也極為出眾。但是葛誌就是不敢開口，因為對方身上穿的衣服他見過，是那些開會的時候會上台演講的領導們穿的。
“你好像每天都會跟這些零件對話，然後從這些零件庫中挑選幾個拿走。”女生把零件彈到葛誌手中，轉身背對著葛誌在貨架間踱步並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們的宿舍我記得沒多大吧？這段時間你挑走的零件不是那個宿舍床頭櫃能裝得下的。”
“它們都去哪了？”
女生轉身，看著葛誌的臉問道。
葛誌又咽了口口水，低著頭沒說話。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女生擺了擺手，“這段時間你給集團修理產品都沒有收費，產生的效益遠超過那麽幾個零件，我代表集團原諒你。”
雖然此時的葛誌聽不太懂女生話中的俏皮，但這並不妨礙葛誌覺得對方說的話讓他感到很舒服。
總覺得，曾經想象過的，有一天跟穿著這種衣服的人對話，不應該是這樣的內容。
“但是，我可以原諒你每天來偷零件，不代表我能原諒別的事。”女生話鋒一轉，突然幾步走到葛誌麵前。
女生膝蓋微曲，得以讓自己看到葛誌低下去的臉：“你明明有那種才能，為什麽要一直在這當一個搬運工？”
“才能？”葛誌沒敢看對方的臉，把視線規規矩矩地放在對方的發際線上，那裏有個美人尖。
“是啊，其實你挺有名氣的，畢竟這段時間來找你修理東西的人甚至快要超過維修處了。有人曾經跟你們工頭要人，被你們工頭給拒絕了。我不是挑撥離間哦，事實就是如此。但是你們工頭那個人，目光也就。。”女生用食指橫在拇指的指甲上，露出一半指甲蓋，“這麽點。可是你不該看不清你自己的價值。”
“價值？”葛誌還是用彈舌程度的音量重複著。
“說話大點聲！你是女的我是女的啊？”女生推了葛誌一把，同時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我問你，現在我給你個機會，施展你的才能，發揮你的價值，你願不願意？”
葛誌終於被迫跟女生的眼神對上了。
有人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