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武器

  十夏感受著心口跳動的情緒，從那幾近蠱惑的吸引力中醒神，向導師鞠躬表示感謝，“謝謝教導。”


  [我覺得舞蹈很有趣，想要好好學]她在心裏回了一句。


  她發現舞蹈的不同。


  不是任務般的刻板複製，舞蹈的魅力完全展示在麵前。


  [那就好好學] 心底聲音一如既往平靜，自然接話。


  [我會照看你的]

  彈幕這才反應過來，尖叫的感歎號在每一處蹦躂，截圖飛速流傳。


  論壇上帖子飛速上漲，很快驚動節目組，經過層層推送跨上星網熱度排行榜，形成一個尖銳的小高峰。


  佩蘭獨舞這幾個詞被搜索得發紅發熱。


  『我就問有誰可以拒絕這樣的佩蘭？』


  『沒有人！！！』


  『十夏不愧是看淚片不哭的，我要是她就直接牽手了』


  “舞蹈是活的。”佩蘭扯開右手手套，眉眼垂下，修長手指猶如玉石，“你和她們不一樣，要學的也不一樣。”


  他話一點也不客氣，指尖抬起，一劃而過。


  房屋轉化。


  十夏發現自己換了一個地方。


  周圍依舊是雪白的牆壁，隻是沒有了隊友的身影，也沒有佩蘭。


  麵前屏幕閃動，出現舞蹈影像。


  視頻反反複複播放佩蘭導師的動作，白皙指尖一次次從黑手套中露出。


  十夏上前靠近，細細觀察，從第一步模仿開始。模仿的不是姿勢，而是其中韻味。


  手臂跟隨著動作一回回抬起又放下，重複不休。


  循環不斷的音樂響起。


  歌聲從門縫往外飄蕩，日光從輝煌到昏暗，鬱青天空顏色漸濃。


  等十夏心有所悟，從屋裏出來時，外麵已是昏暗暗的一片。


  一次次的舞蹈讓人四肢乏累，而她眼眸卻是微亮。


  在反複揣摩中，那一絲神韻被淺淺的感觸到了。


  哢噠一聲門響，對麵的人出來，迎麵一怔。


  “一個人呀。”抹茶很快恢複，伸手指了指門牌上的十夏室。


  這一看就是專門開辟出來的單人間。


  “我知道你很厲害，可這是一個團隊，舞蹈是大家的舞蹈。”


  她手指搖晃往下，虛虛指向十夏心口，隔空點了點。


  “作為隊友，最不喜歡的，就是有特權的人了。”


  走廊上沒有攝影機，兩邊空落落的，隻有這句話回蕩，透著冰涼。


  而充滿問號的彈幕跳了出來，將疑問充斥屏幕。


  『好家夥，您就這樣挑撥軍心來了？』


  『小嘴叭叭叭地這麽會說，間諜大戰怎麽不把她帶去參加呢』


  『夏夏上啊，放出高音嚇退她』


  十夏沒有立刻回答。她想起了隊友們。


  在最初的唱跳之後，自己就被分到這個房間，的確是沒見過幾次麵。


  她甚至不能清晰叫出隊友名字。


  十夏明悟，也上前一步，看向抹茶碧色眼眸，“我懂了。”


  這是團隊歌，再出彩的能力，也要融入團隊。


  心不齊的表演是不會成功的。


  抹茶為這個回複呆愣，疑惑地望向十夏，準備的話不上不下全卡在喉口。


  在這短暫的凝固中，大小姐從門後邁出。


  她一抬頭就看到兩人近距離的對視，腳步停滯，隨即上前攬住抹茶肩膀。


  十夏沒多停留，點點頭示意告辭，便循著地標離開。


  抹茶站在原地凝視她的背影，緩緩皺起了眉，半餉沒有走動。


  “怎麽了？”大小姐忍了忍，還是問出口，心中莫名警惕。


  “沒。”抹茶短促應了聲，卷著頭發的手往下一扯。


  從第一次見麵，她就知道十夏會是個勁敵。


  而這段時間過去，對方明顯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比第一次見到時更……鮮活。


  根據發光的地標，十夏很容易找到標著第四廂隊1名號的大門。


  門內光明透亮，隱隱歌聲傳出。


  她站在外麵躊躇了會，手放在門板上，通過門縫悄悄往裏瞧。


  七個隊友正排陣跳舞。


  第一首的舞曲並不算太難，她們能磕磕絆絆順一遍。


  “注意手的方向。”婉柔站在前方指點、規範隊形。


  “夏夏？”她最先注意到外麵，偏頭喊了一聲，“快進來一起看看。”


  十夏慢慢推開門，小步小步往裏走。


  “十夏姐回來啦？”“夏姐學成歸來，快看看我跳的怎麽樣。”


  隊友跟著看向門口，嘩啦啦一起出聲，手上比劃了幾個動作。


  “你偏手的方向錯了。”十夏話一出口，才發覺語氣太過直接。


  抹茶的話還縈繞在她耳邊。


  而隊友哇地一下驚喜了。


  “十夏姐你都記熟啦。”“求指點求教導。”“太好了我們贏麵很大嘛。”


  這和十夏想象的反應不太一樣，她略帶倉促望了婉柔一眼，得到一個鼓勵的笑。


  “十夏姐，你知道奧德修斯講的是什麽嗎？”隊友水淼淼試著問道。


  之前聽十夏說過整整兩個故事，讓她小小抱有一絲希望。


  要是能知道的話，唱起來會更容易理解。


  “奧德修斯是希臘神話裏的英雄。”十夏點點頭，坦率開口。


  “他獻上木馬計贏得特洛伊戰爭，卻被眾神厭惡。戰爭結束後，海神波塞冬、海妖塞壬、海怪斯庫拉，每一位神邸都出手阻擾。而他在海上漂泊掙紮，十年後才最終成功回到家鄉。”*

  家鄉……十夏說到最後兩個字放輕了點。


  『海神誰誰誰？這知識點張口就來』


  『在別人眼裏，也許這些都是常識吧。呆滯』


  『我懷疑十夏就是上係的！之前是低調不承認』


  “有十夏姐真好啊，這下好理解多了。”水淼淼努力記著，不由感歎。


  她其實看著比十夏年齡要大，可這一聲姐叫得十分自然。


  “這講的是一個人曆盡艱辛，最後得償所願的故事。”婉柔去掉那些沒聽過的名字，作了個總結。


  她往旁邊椅子一坐，笑歎：“正好，夏夏你來瞧一下她們，我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來來來，拜托十夏姐啦。”隊友們抖了抖酸疼手腕，毫不猶豫再次跳了起來。


  十夏莞爾學著站在正中間，和大家一起聽歌曲，細細看自己隊友的動作。


  屋內重新響起熱鬧的音樂。


  光亮透過窗沿，在外渲染出一片淺淺的白光。


  婉柔露出一個柔和的笑，挪挪位置坐得更安穩，伸手按了按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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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是幾天連續不斷的練習。


  十夏上午獨自體會情感，下午便和隊友們培養整齊度。


  第四廂全程由佩蘭接管。


  不僅僅是舞蹈，唱腔、走位、rap，在他指點下都是輕而易舉的通透。


  日子在期待與汗水中很快過去。


  第一次公演前一天。


  “這是先行的一次模擬舞台。”佩蘭帶著第四廂的人邁入舞台，大門嘀地一聲往兩側退開。


  高高的璀璨燈光打下，往中間匯為閃亮集中點。周圍愈暗，襯著中心越亮。


  “哇。”水淼淼悄悄驚歎，手指往前方劃過。


  那裏有六台攝影機、無死角全麵拍攝，能將舞台上的一舉一動都傳導出去。


  “明天，就是你們同組對決的時候。”


  佩蘭導師拿著一個銀絲手拐，精致紋案攀援其上，點了點地麵。


  “同一個舞台、同一組道具、同一個燈光。最後投票的是直播觀眾。”


  聽到直播這兩個字，選手們不由站直了身子。


  平時還有節目組剪輯能救一下，一旦直播，那可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的。


  飛行器繞著眾人轉了一圈。


  『想不到吧，你們一直在直播呀』


  『哈哈哈哈我真是太期待她們知道真相的表情了』


  “誰先？”佩蘭並不準備多說，手拐一揮看向眾人。


  “我們來。”抹茶大跨步往前邁，當仁不讓。


  她從來都想要第一，無論是什麽。


  佩蘭並不在意先後，點頭示意允許。


  音樂、燈火、海浪波濤聲響起。


  薄霧沉澱在舞台底部，遮擋眾人腳踝。飄飄然中，營造出煙霧波濤的美妙。


  十夏她們站在下方，仔細望去舞台。


  對方就是明天的競爭對手，是這一次投票淘汰的關鍵。


  音律響起，舞台上眾人動作整整齊齊——刷刷後退了一步，沒入黑暗之中。


  十夏眉梢一動，同時聽見身後隊友嘶了一聲。


  這和教程視頻不一樣。


  在視頻中，這裏原本是一段眾人的齊舞。


  ——她們變陣了。


  有兩人從黑暗裏迎麵而出，燈光追隨而上。焦點匯集，照映出抹茶的臉。


  抹茶握住大小姐手心，大幅度轉身，劈裏啪啦連續踢踏動作。


  她今天換了一雙高跟靴子，大顆大顆的珠條點綴，在薄霧中閃爍銀光。


  腰肢纖細，飄轉裙擺揚起弧度，猶如怒放嬌花。


  “這個動作難度很高。”婉柔皺了皺眉，在十夏耳邊低聲說。


  三百六十度的旋轉，要是沒有強大腰力根本支撐不起來。


  這是對方隱藏到現在才拿出的殺手鐧，在公演前一天正好用來震懾對手。


  的確足夠驚豔。


  『太！美！了！她穿這戰靴真的是太美了』


  『抹茶就是有千萬種不好，她對舞台的熱愛總是好的』


  閃耀獨舞後，兩人重新回到合舞。


  最後是抹茶登上小高台，在大小姐的高音裏一躍而下。


  “呼，還好後麵沒變。”水淼淼悄悄鬆了口氣。


  比起高音，她們可是有小隊長這個秘密武器。


  抹茶款款嫋嫋走下舞台，水晶靴啪嗒嗒的聲響分外清脆。


  “導師您說過，為了舞台，改編也是需要的。您覺得這個可以嗎？”


  她唇邊含笑，有自信導師會允許——


  “當然。”佩蘭頷首。


  抹茶笑意擴大，像是得到了王者的許可，昂首瞥過十夏。


  ——畢竟導師是被稱作天才的人，而天才從來都是孤獨而出眾的。


  “輪到你們了。”佩蘭銀絲手拐動了動，點過十夏。


  他尾音稍稍上揚，喚了一聲，“隊長？”


  隊長十夏腰背挺直，穩穩應聲後，帶領隊員走上舞台。


  在邁上台階時腳步不由慢了些。


  “我覺得我們跳得也很好。”婉柔在背後穩穩一托，含笑開口。


  “是啊，我們也超級厲害的。”“有十夏姐在，才不怕她們呢。”


  在後台長長的走廊中，隊友的打氣接連響起，“我們十全隊今天不輸，明天更要贏！”


  “什麽是十全隊？”在隊友嬉嬉鬧鬧的聲音中，十夏心緒緩緩平複，為這個隊名微笑。


  “哈哈哈明天我們贏了再說。”隊友水淼淼捂臉笑了下。


  一條長廊走完，舞台近在咫尺，眾人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定點。


  “蹭！”璀璨光芒自上而下降臨。


  十夏眼前是一片的銀白。


  等站到上麵才發現，自己眼前是閃閃發光的清晰、而下麵是昏暗的一片。


  奧德修斯前奏響起。


  十夏飄忽的心定下，張口、和眾人一起唱出訓練許久的歌詞。


  “海神權杖掀起驚濤駭浪、塞壬蠱惑動人、噩夢永存。”


  集體的和音響起。


  她們並沒有抹茶的獨舞，隻有整整齊齊的團隊，每個人的心血齊集成整齊的順暢。


  這是連續訓練後默契的齊奏。


  舞台下，抹茶麵容緊繃，眼睛緊緊盯著正中最耀眼的人。


  十夏全身沉浸在舞蹈中，展開歌喉，和婉柔走向中心。


  馬上要到最後的高音，在接連不斷感悟後，她有信心能唱得更好。


  婉柔唱著曲邁上小高台。


  十夏指尖收攏，醞釀心中的音符，高音蓄勢待發。


  等到婉柔一躍而下，便是石破天驚的時候。


  吧嗒。汗水滴落在高台上。


  婉柔腳尖踮起，正要作出熟悉的動作，腳踝猛然一扭。


  “啊。”她呼吸一窒，身子控製不住踩歪傾斜，光芒投射中的影子晃動。


  音樂從不為誰停留，高昂伴奏連綿不斷推進，催促著終章的高音。


  十夏瞳孔微縮，往前急急一邁，把手伸向婉柔想扶她——


  篤。


  金絲手拐撞到地麵，清晰一頓，佩蘭獨有韻律的聲音響起。


  “繼續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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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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