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盤子
何謂品茶？
“品”字由三個“口”組成，所以喝茶是要分三口，一口啜，二口品，三口回味。
更講究的喝前還要敬，敬茶也有說法，不能喝光了，這跟喝酒不同，得留一分。
像周昊這麽不講究的，整個居明軒估計就他一人這樣了。
宋老沒有責怪自己的孫女，她說的，也是自己想說的，但自己身為長輩，站出來講周昊不好可不合適，畢竟人是餘秋雅請來的。
周昊這事兒辦得確實有些掉價，餘秋雅也不能責怪宋冰凝。
“不好意思啊，太燙了，嗬嗬。”周昊撓頭笑道。
“咱們還是進入主題吧。”宋老開口道。
和這種後生呆在一塊，他真是覺得一分鍾都嫌多。
宋老的家族可是和徐孫家齊名的，要不是應餘秋雅邀，他才懶得過來。
餘秋雅也看出周昊不懂喝茶，讓他來這裏真是一個極大的錯誤，也說道：“是啊。”
“他能拿出什麽東西呀？”宋冰凝刷著朋友圈，輕飄飄地說道。
要說也是，周昊這人打扮得就那副德行，白色的T恤穿得都有些泛黃了，黑褲子也都洗褪了色，還破了個大洞，偏偏還學人染個流行的白頭發，整個看上去不倫不類的，合著就是一個非主流。
宋冰凝可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什麽好東西沒見過？宋老的那些藏品可都是她兒時的玩具呢。
周昊尷尬到了極點，本身之前就出了洋相，還被這小美女懟了兩句，自己是個大老爺們兒，她撒潑，自己不見得和她互懟吧？
宋老的眼神也比較平淡，好像還是沒有責怪宋冰凝的意思。
餘秋雅臉上燙燙的，這麽說周昊，自己臉上也無光。
她去懟宋冰凝又不合適，本身她也不是脾氣火爆之人，但她知道周昊有個厲害的師父，拿出什麽牛逼古董也屬實正常。
“好吧。”
周昊從馬夾袋裏拿出一個洪富貴的盤子來擺在桌子上。
這點倒是正確的，給別人看古董，必須將東西放在那裏，如果宋老伸手接的時候，盤子掉在了地上，這算誰的責任呢？
周昊不懂這麽多，就是隨便一放而已。
宋老戴上準備好的白手套，先是看了看盤子的底部。
什麽字、落款也沒有。
宋冰凝一看，道：“這是個假的吧？”
宋老則是沒有講話，因為清朝康熙早期的瓷器很少寫款，康熙皇帝認為瓷器上不能寫，如果寫了，萬一日後打碎了，豈不是不吉利？
周昊沒有理她，別逗了大姐，洪富貴就是想拿假的給自己也法拿呀。
自己陰陽軒裏又不賣假盤子，他從什麽渠道得到現代的仿製盤子咧？
真金不怕火煉，看得出算你眼力好，看不出我找別人去。
宋老看向盤子的釉麵，上麵有著青花，還挺好看的。
可他翻來覆去的看，發現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盤子上根本沒有包漿。
盤子這種古玩屬於瓷器，在使用過程中會有油漬不斷的滲透，日積月累，便會形成一層滑潤的表麵保護層，對於古玩瓷器，常有的一句評價便是“釉麵溫潤如玉”。
之前洪富貴給周昊燒菜，不敢怠慢，用的都是新盤子。
地府有專門燒窯的，裏麵的工作人員都是生前在陽間幹這些的，一些人死後入了鬼道，想要用活著時候的東西，可以去那裏買，包括諸葛亮的七星燈也是地府買來的，所以根本沒有什麽狗屁包漿，但可以保證年份、款式都是一樣的。
然而對於假瓷器的評價，則是“這東西還燙手來”，意思就是剛從窯裏燒出來沒多久，釉麵賊亮，火氣太重。
賊光和火氣是相對存在的，東西新，這些就會有。
可宋老看這盤子賊光是有，卻沒有半分火氣。
“小周啊，這盤子是哪裏來的？”
唯有從墓裏挖出來的，是沒有火氣的，並且是新的，新的，就是假的。
可瓷器就分兩種，一是使用器、二是出土器。
沒包漿，不可能是使用器，出土的話，在盤子底部一般都會有泥鏽、局部地方釉色暗淡，這是由於土質酸堿濃度過重而腐蝕造成的。
這東西既不像使用器，又不像出土器，可東西盤子的畫功細膩，釉色自然、柔和，色彩豔麗，仿造是造不出的。
並且這個胎質是無法偽造的，雖然瓷器也有老底新做，在真古董的底部加工，做成一個完整的物件，但隻要仔細觀察，拚接地方的釉色是無法接近的。
所以宋老一時間也看不懂，這尼瑪到底什麽玩意兒？
和周昊這個人似的——不倫不類。
“哦，是這樣，小時候我們家河邊上撈上來過幾個箱子，這盤子就是箱子裏的。”周昊說道。
他可不懂古玩的這些道道，說洪富貴給自己的，誰信啊？
說盜墓來的，這不是犯賤麽？
正好小的時候確實發生過這麽一件事，周昊便這麽說了，那會兒家家戶戶都分到幾個盤子，周昊和王兵兩人愣是挨家挨戶偷了過來，然後用來打水漂。
有些人家發現了，有些人家沒發現，那會兒民風都淳樸，幾個盤子罷了，追究個屁啊。
宋老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倒也合適。
“兩萬塊一個，你那裏還有多少？”
清朝的青花盤子本就不值錢，品相再好也就幾千塊，除非是孤品價格能高一點，考慮到這個盤子的特殊性，是沒有包漿的非出土器，再加上是餘秋雅的朋友，兩萬塊一個不低了。
周昊從馬夾袋裏叮叮當當地還掏了十幾個出來，這是上次的夜宵和第二天吃剩下來的，都在這了。
共計十五個，那便是三十萬。
“不知道你還有什麽可以拿出來開開眼呢？”
宋老想要知道馬夾袋裏還有什麽，必須站起身子往裏看才行，他這麽幹又不合適，便問道。
周昊拿出一個來自華佗的藥瓶子。
宋冰凝冷不丁地說道：“看他那樣子也知道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了。”
起初她以為周昊帶來的都是假貨，沒想到居然是真品，她已經很意外了。
還有寶貝？
不存在的。
餘秋雅不爽極了，看了她一眼，宋冰凝卻刷著朋友圈沒注意。
被人這麽說，周昊當然不爽，什麽好男不跟女鬥，有些女的犯起賤足以氣死人的。
周昊說道：“這是什麽教養？”
說宋冰凝沒教養，豈不是拐著彎罵宋老麽？
可此時的宋老眼睛卻緊緊盯著周昊手中的小瓷瓶，正發呆。
宋冰凝將手機往桌子一放，道：“說誰呢你？”
“誰搭腔我說誰。”周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之後一飲而盡，說道。
宋冰凝打小就是家族裏的小公主，哪裏被人當麵這麽說過？
就算有人說，也是在背地，她可聽不見。
“有本事你再說一次！”他捏著小粉拳，瞪著周昊。
餘秋雅沒有表態，如果宋冰凝再過分的話她就直接和她爸爸說去了，這樣的女孩子真的不適合出來拋頭露麵，得提高一下自身修養才行。
“你讓我說我就說？哪兒來的野丫頭。”
“野丫頭”三個字衝擊著宋冰凝的心弦，她甚至幻想出自己穿著破爛的衣服，臉上都是泥，頭發糟亂，還挎著一個筐的邋遢模樣。
她臉都氣得漲紅，對宋老說道：“爺爺，你看他欺負我！”
宋老仍然在愣神，餘秋雅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周昊的手。
看來周昊手裏的小瓶子是個了不得的東西。
“爺爺！”宋冰凝輕輕拍了宋老一下。
宋老回過神，雖然之前注意力沒在他倆的對話上，但是他們說了什麽自己也聽到了。
“你話是不是有點多了？爺爺和人交談，有你說話的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