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哈嘍哈,大伯哥
梅雙菊雖無奈,卻也隻能帶著人硬著頭皮地跟著。
武傾城看著那個被長孫子儒抱在懷裏的人兒,雙眼之中閃過一抹陰霾,小砸碎,你以為就你懂得勾引男人麽?我明日一定要你哭的難看!
一行人悠悠噠噠的進了院子,長孫子儒則是平靜地抱著武青顏邁進了屋裏,一陣黴味撲鼻而來,他下意識的抬眸,不過是一眼,那總是溫潤且平靜的眸子,震了幾震。
眼前的屋子,四處充滿著黴味,就連腳下的地麵都是凹凸不平的,破舊的蚊帳雖然已經洗的幹淨,卻也泛著年頭久遠的暗黃,桌椅雖蓋著簾子,卻也難以遮掩邊角磕碰的痕跡。
這哪裏是小姐的屋子?分明連下人的屋子都不如。
武振剛在門外沉下了麵頰,他不止一次的告訴過梅雙菊,讓她給武青顏準備一個差不多的院子。
老婦人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裏去,陰森森地掃了梅雙菊一眼,口氣冷的發涼:“你這家母當的還真是體貼啊!”
梅雙菊哪裏聽不出來老婦人的譏諷?縮了下肩膀,虛假地笑:“最近府裏的事情太忙了,這不是一直沒騰出時間麽,老婦人責怪的是,妾身一定謹記。”
“哼……”老婦人冷冷地橫了梅雙菊一眼,不再說話。
不得不說,梅雙菊雖然算不得頂聰明,但反應卻是極快的,總是明擺著心虛,卻讓人抓不到發難的把柄。
屋子裏的長孫子儒將武青顏放在軟榻上的同時,難免心中震蕩不堪,他曾經確實知道武家對被削了鳳女貶為庶女的武青顏不好,但他覺得那是曾經。
眼下這人二次回府,又是頂著明月的側妃的身份,就算武家人再不待見她,也要麵上過得去才是。
掃了一眼,桌子上還剩下的半碗清粥和一疊簡單的鹹菜,一直不曾開口的他,忽而笑了。
他明明是在微笑著,卻讓在場的人冷得一抖。
事到臨頭,必須要站出來一個人,到底梅雙菊是這個府裏管事的,所以饒是她再不想,也要壯著膽子走出人群。
“二皇子,這都是誤會。”她腳下虛的發慌,臉上卻還強撐著微笑。
“哦?誤會?”長孫子儒雙手交叉在一起,不緊不慢地傾斜了幾分麵頰,“怎麽個誤會法?”
“因為二丫頭回來的匆忙,所以府上還來不及準備周全,不過二皇子放心,妾身已經派人準備著了,不出幾日,二丫頭便能搬去新院子了。”
武青顏躺在軟榻上好笑的緊,這個梅雙菊,說謊簡直是臉不紅,心不跳。
長孫子儒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本王不希望下次來的時候,還撞見這一副的場景。”
梅雙菊鬆了口氣,腳下一軟,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武振剛有些後怕,見長孫子儒鬆了口,趕忙又道:“今日的事情,還請二皇子……”
長孫子儒冷冷一笑,“既然不想讓明月知道,想來不用本王多說,武將軍也是清楚怎麽辦的。”
“那是,那是。”武振剛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好在今日來的不是三皇子,不然恐怕整個武府早就變成一片廢墟了。
武金玉在一邊看著,氣不過的咬牙,自己明明是三皇子的正妃,可現在這個二皇子卻對那個傻子叫的親熱。
武青顏咱們走著瞧,等大婚之後,我是正妃,你是側妃,我看你還拿什麽囂張!
老婦人瞧了瞧天色,打了個圓場:“如今時辰不早了,老身派人親自送二皇子回府可好?”
長孫子儒回頭掃了掃武青顏,知道這個丫頭讓自己來,就是借著自己之口,痛宰武府一個像樣的院子,雖然心知被她利用,卻也並不生氣。
如今他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確實沒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
忽然,桌子上的一團白紙,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眉頭猛地收緊,轉身的同時,寬大的闊袖掃了一下桌麵。
“還是老婦人想的周到。”謝過老婦人,長孫子儒邁步出了屋子,誰都不曾發現,在他離去的同時,那原本在桌子上褶皺的白紙,也跟著不見了蹤影。
隨著他的離開,門裏門外的一群人也都跟著散了下去,送人的送人,回房的回房,熱鬧了快一個時辰的武府,終於安靜了下來。
聽聞著外麵徹底沒了腳步聲,武青顏才睜開了眼睛,翻身跳下軟榻,三步並作兩步的掀起了床榻上掛著的床幔。
雙喜早就已經醒來,但因為剛剛屋子裏的人太多了,而沒敢出聲,如今見武青顏露了臉,趕忙問:“剛剛那人是二皇子?二皇子怎麽會過來?”
武青顏笑了笑,輕輕掀開了被子,給雙喜複查膝蓋上的傷:“來給咱們換院子的,你不是也聽見了麽?”
她不想說是自己用計讓長孫子儒來給自己謀取了一個更好的院子,那樣解釋起來很麻煩。
再者說實話,她想換院子,也不是為了自己,雙喜的手有凍瘡,冬天裏涼一點,那凍瘡都會發作,她以前在部隊的時候,皮糙肉厚的慣了,但雙喜絕對不行。
雙喜隻當是長孫子儒主動幫了她們一把,感恩的點頭:“二皇子真是個好人。”
見雙喜的膝蓋並沒有惡化,武青顏鬆了口氣,可是聽聞雙喜的話,她不禁一愣,好人麽?她可不敢苟同。
那個連笑都遮掩不住雙眸之中冰冷的男人,似乎和好人搭不上什麽邊。
夜色之中,一輛掛著‘儒’的皇排,在無人的街道上慢慢行駛著。
馬車內,長孫子儒靠窗而坐,曲起胳膊支撐著麵頰,斜目望著天上那殘缺的月,披散在身後的長發,遮住了半邊麵頰。
今日的事情,他本不想多問,但如今見著此情此景,忽然讓他想起了十幾年前的自己。
十二年前的齊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的就連百姓睡覺都不用鎖門。
然,就是在這樣一個善良的國度裏,大齊的皇宮卻燒起了一場有史以來最為殘酷的大火。
漫天的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燒掉了一半的大齊皇宮,也燒死了當時最為受寵的莊妃。
先帝對於莊妃的死很是心疼,以至於無心處理國事,一朝病倒在了床榻上,熹妃作為宮裏資質最老的妃嬪,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先帝的責任,以至於忽略了當時還是孩童的長孫兄弟。
長孫明月身患重病,送出宮外醫治,宮裏隻剩下了長孫子儒自己,要靠著自己生存的他也正是那個時候,看透了世態炎涼,與人心的醜陋。
他記得是那麽的清楚,麵對其他妃嬪的白眼,和心機大臣的慫恿時,他自暴自棄的隻懂得逃避,像是一隻不敢見陽光的老鼠一般,萎縮度日了整整三年。
那三年的光陰,簡直是度日如年……
“王爺,到府邸了。”車門外,馬夫的話,打斷了長孫子儒飄遠的思緒。
他慢慢收回空洞到扭曲的雙眸,輕輕垂下了麵頰,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再次抬起,唇角再次掛上了那謙和的微笑,似剛剛一切的表情都不過是一場幻覺。
起身掃了一眼攤開在矮幾上的醫藥圖,忽而輕笑出聲:“武青顏麽?你還真是讓本王難得好奇……”
大齊,三皇子府。
一盞油燈,一壺涼卻的茶。
暗淡的燭光的斜照,看不清楚台案前擰眉閉目的麵頰,屋內寂靜一片,除了削蔥跟似的手指時不時碰撞桌腳的聲響,屋內再聽不得任何一處響動。
正徘徊在自己夢境之中的長孫明月,再次回到了五年前,此時的他,在回宮的途中遭人暗算,身藏在一處破廟之中。
他平靜的聽著外麵的動靜,麵色平靜,卻雙目如死灰一般暗淡無光。
在他的麵前,一個年輕的女子抱著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孩,與他赤目相瞪。
“喂!小鬼,你怎麽一點禮貌都沒有?”女子滿臉的泥濘汙泥,除了一雙璀璨到明亮的眸子之外,再是看不清其他的五官。
他平靜地掃了一眼那女子,雖感恩,卻不善流露:“大姐姐,謝謝你。”
女子小人得誌的點了點頭,不忘揩油似的捏了捏他的臉蛋:“小鬼,真會說話。”
他麵頰有些紅,避開了女子的觸碰,垂下了麵頰:“大姐姐,你救了我,我以後要如何報答你?”
女子先是一愣,又看了眼懷裏的小女孩,隨後很是豪邁地笑了笑:“我就不必了,但她是我的恩人,所以以後要是有能幫她的地方,就幫一把吧。”
他點了點頭,雖然不說話,卻很是認真的記下了那昏睡小女孩兒的麵貌。
年輕女子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子,忽然渾身一震,隨後有些不敢置信的拉住了他的脖領:“你,你怎麽和我認識的一個人這麽像?小鬼,你叫什麽名字?”
他被女子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弄得也有些緊張,咽了咽口水,輕輕地道:“我叫長孫明月。”
“啊——”那女子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從地麵炸了起來,單手指著他,“你,你你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