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淩銳卒,能載舟亦能覆舟
那日武青顏進宮,沈滬一直緊緊跟在她的後麵,沁心殿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是清楚的,可是無論他怎麽想也想不通,武青顏所謂的危險究竟出自哪裏。
“你的意思是,沈雲英會派人殺淩顧?”半晌過後,沈滬才憋出這麽一句話,因為除了沈雲英,他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沈雲英有那個心,卻也沒那個膽量,那種人,撐死隻會在身後捅刀而已,而那個會被沈雲英慫恿地拿起刀的那個人,才是最致命的。”武青顏輕聲道。
“你說的是……燕國皇帝?”沈滬驚呼。
“沈石頭,你還不算太笨啊。”武青顏點了點頭。
那日雖所有的由頭都是因沈雲英而起,但若非燕國皇帝想要借此打壓淩顧,斷不會在什麽都沒查明時便對淩顧甩臉,想來若非她及時將純血馬叫進沁心殿,還不知燕國皇帝要如何削減淩顧手中的兵權。
眼下雖化險為夷,可燕國皇帝既已經想要打壓淩顧,就絕不會善罷甘休,而她既想要得到滬城台的圖紙,淩顧是最主要的關鍵,所以在拿到滬城台的圖紙之前,她必須要保證淩顧在這大燕的屹立不倒。
安靜無聲的屋子裏,沈滬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默地打量著那斜靠軟塌而坐,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年輕女子。
若非他親耳聽見,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如這般不著調的女子,竟會有如此一顆八麵玲瓏的心,以及那縝密的觀察力,不過是進宮一趟而已,便是將大燕國現在的趨勢摸了個透徹。
隻是……
“就算燕國皇帝打壓淩顧,你找一個無權的太子又有何用?”這是沈滬想不明白的,正常來說,武青顏這個時候討好二皇子鴻昊辰才是關鍵。
“太簡單的事情顯得我低能,這一次,我偏偏要讓棄子變成利刃。”武青顏睜開眼睛,唇角上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
夕陽透過窗欞,斑斑點點地灑在了武青顏那張平平無奇的麵頰上,就那張臉,無論是什麽樣的笑容,都無法讓人注目,可偏偏那雙漆黑的眸,卻亮的直達人心,讓人無法忽視。
多年後,當沈滬早已與武青顏各奔東西,仍舊能夠想起今日那被她揚起在臉上的笑容,當時的他,並無法理解那笑容為何會如此的奪目,一直到時過境遷,他才恍然,那奪目的並非是笑容本身,而是隱藏在笑容背後的自信。
“沙沙沙……”有腳步聲響起在院子外,沈滬當即收斂思緒,一個閃身越出了屋內的後窗。
很快,武青顏的房門便是被人敲響。
“進來。”
房門被推開,若雨笑著走了進來,“長小姐,老爺讓您收拾一下,說是要帶您出門一趟。”
“好。”
武青顏點了點頭,片刻的功夫便是跟著若雨走出了屋子。
玉嫂站在院子的角落地,冷眼看著武青顏和若雨肩並肩離去的背影,暗暗捏緊了一雙手,冷沉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狠毒。
淩府的門口,已停靠了一輛馬車。
武青顏上了馬車之後,早已坐在馬車內的淩顧才吩咐小廝駛動了馬車。
馬車從淩府的門口駛走,很快便是拐進了熱鬧的街道,一路上,武青顏一直探頭看向車窗外,欣賞著街景,觀看著熱鬧,在碰見街邊有耍雜賣藝的也會趴在車窗邊開口叫好,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淩顧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不免歎氣。
對於這個不成器的女兒,他實在是拿捏不準,若說有主意的時候,就連他都要驚歎三分,可若說不正經起來,簡直是混到他頭痛欲裂。
就好像現在,瞧著武青顏那劈腿拉胯的坐姿,以及那大聲為街邊賣藝叫好喝彩的模樣,淩顧隻覺得自己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在跟著跳動,哪裏有姑娘家是如她這般模樣的?若是以前還好,畢竟有他可以保她的平安,但是現在……連他都不知還能陪伴在她的身邊多久。
約莫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一直緩慢行駛的馬車終於停靠了下來。
武青顏跟著淩顧前後下了馬車,一雙腳剛一落定在地上,便是不由得愣住了。
隻見在她麵前的不遠處,聳立著一座規模龐大的軍營,戒備森嚴,重關擊柝,遠要比燕國的皇宮還要戒備森嚴。
一直等候在軍營門口的鋒銳策馬而來,在看見淩顧的同時,拉緊馬栓翻身下馬,單膝跪在了地上。
“太師。”
“嗯,起吧。”
鋒銳應聲而起,正要跟淩顧匯報今日淩銳卒的操練情況,可還沒等開口,便是瞧見了站在淩顧身邊的武青顏,那一雙沉著的眼睛當即蒙上了一層疑惑。
“長,長小姐?”鋒銳怎麽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軍營看見她。
“那個……嗨?”武青顏幹巴巴地打了招呼,對於鋒銳她是欣賞的,但在淩顧的麵前她還是很自覺的拉開了距離,不然淩顧的拳頭隻怕又要乎到她的腦袋上了。
鋒銳似想到了什麽,當即轉頭看向淩顧詢問,“難道太師說的要帶人來視察軍營……那,那個人是長小姐?”
“五萬淩銳卒乃是我淩家專屬,既是我淩家的人,早晚都要麵對這一切的。”淩顧的聲音很是淡然。
鋒銳見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得陪著淩顧以及武青顏朝著軍營走去,隻是一路上,鋒銳的一雙眼始終擔憂地看向武青顏。
燕國的軍營分為兩個,一個是鋒銳平日裏所帶領的普通軍隊,還有一個則是此刻正擺在武青顏麵前的,由淩顧親自所率領的淩銳卒。
淩銳卒,對於整個大燕國來說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曾經淩顧便是以這五萬的兵力,成功抵擋了荒蠻那將近二十萬大軍的突襲。
當年,燕國皇帝正是因為此原因,才封淩顧為太守,並以那五萬淩銳卒為榮,不斷地跟他國炫耀著,可是現在,這淩銳卒卻漸漸成為了燕國皇帝的一根心頭刺,因為這淩銳卒與鋒銳所帶領的普通士兵不同,並不是以皇權便能所以調遣和施壓,而想讓淩銳卒聽從命令除了淩顧本人之外,就剩下一個理由。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