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權大會
短暫告別後,白璟和鍾如季一同離開了別墅。
詭箭的交權大會十年一次,每次權力的更替都是一番血雨腥風。
未交權前,全體箭手爭奪第一寶座,交權後,箭手第一穩固權力前,必會遭到其他箭手瘋狂圍殺。
所以交權對於任何人來說,既是福也是禍。
齊諧不願意在未討伐齊家前葬身於詭箭,於是便心安理得將這塊燙手的炭丟給了白璟。
在如今的詭箭裏,意圖殺死白璟的人成百上千的瘋漲。
詭箭的傳召令可來可不來,畢竟交權這種事隻需要當事人在場便可,但每逢交權大會,詭箭內部往往人滿為患。
詭箭的製度下養出了一群變態,齊諧也不例外。
鍾如季看了眼一直望向別處的白璟,微微斂著眸。原先的齊諧,是打算與白璟建立互惠關係,等白璟拿得第一後便伺機致其喪命。
第一的誘惑太大,齊諧不甘心放過。
倘若舒時不是曲瀾,鍾如季絕對不會手軟。可偏偏舒時是曲瀾,白璟是他恨不得拿命護著的弟弟。
對於權力和那些仇恨,鍾如季沒有多少感想,他總能很理智的把自己和角色剝離開來。齊諧是齊諧,他是他,他或許會對齊諧的經曆有所感觸,但絕對不會順著他的路走下去。
交權大會開始。意料之中的枯燥無味。
座位次序按箭手排名從左往右,鍾如季左邊坐著白璟,右邊坐著沈南惜。
宣講人說話平仄無奇,將相同的稿子換個名字念出來不需要太多的情緒。
白璟沒有聽,低眼看著手裏的定東西發呆。那顆草莓味的硬糖握久後便有些化了,他也不吃,就那樣看著,直到講話進入正題他才將糖果放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裏,貼近心髒的地方。
鍾如季目不斜視,卻也沒聽那機械的長篇大論,他的餘光中,沈南惜的耳環細閃著微光。
講話進行中,沈南惜百無聊賴的換了個坐姿,有意無意地往左邊靠。
左邊的人麵不改色,像是沒有察覺,於是她便明目張膽了些,幾乎快和對方貼在一起。
這時候鍾如季瞥了個眼神,冷冷道:“坐回去。”
沈南惜輕笑了聲,聽話的往右邊挪了些,刹那的功夫間,鍾如季已經側過頭沒再看她。
她的眼睛眯著笑,歪著身子靠近對方,隨意又肯定道:“鍾如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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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裏沒什麽新奇的東西,舒時嚼著堅果想事情。
他本想去房間裏看看,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不太想動。
方才的那個女人長得確實挺漂亮的,她和齊諧是什麽關係,不會是男女朋友吧?不對,看他們的交流也不太像。
舒時百思不得其解,牙齒將堅果咬的咯吱作響。
白亦清正擦著自己的寶貝武器,聽到這聲音後不由得問:“瀾哥你怎麽了?”
“嗯?我沒怎麽。”舒時撬開下一個夏威夷果,丟到嘴裏繼續嚼。
如果人臉上會寫出表情,估計他的臉上得鋪滿“鬱悶”和“不爽”兩個詞。
白亦清看他揪著眉的樣子也不像是沒事,想了想安慰到:“瀾哥你放心啦,詭箭還沒有能打過璟哥的,那些人傷不到他的。”
說著他頓了頓,補充:“隻要齊諧那家夥不臨陣倒戈。”
一下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大,舒時腦子差點當機:“等等……你說什麽?”
不是去開個會嗎?怎麽突然牽扯到性命了?
“我是說交權後璟哥不會出事的,而且這才第一天,他們動作不會那麽快。”白亦清將雙麵刃擦得錚亮,抬頭朝他笑了一笑。
交權後有危險,“那些人”說明不止一個人,“動作不會那麽快”也印證著事後白璟會遭到為難。說輕了叫為難,說重了是追殺。
捋順信息明確這一點後,舒時的心口突然揪疼起來。
他突然明白,記憶裏的曲瀾為什麽會要求白璟離開,交權不是鬥爭的結束,而是血戰的開始。彼時會有多少人死於爭權期間?數字無法估量。
伐盡生靈的罪惡,一千箭矢的歸主……
兩條線索都隱約指向了白璟,倘若他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白璟隻有兩個結局,但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以死做結尾。
不接手詭箭是最好的解決方法,皆大歡喜。
“亦清,詭箭交權能不能不接?”舒時問到,盡量忽視胸悶的感覺。
“能啊。”白亦清放下雙麵刃去擦隨身的匕首,隨意的回答,“但是隻有一次推辭的機會,而且第一推了第二就必須上,不然詭箭這麽大個組織被推來推去的多沒麵子。”
第二是齊諧,白璟推了也就代表著鍾如季必須替他。
舒時攥著的手已經冒了冷汗,掌心一片濕膩。
他的臉色差勁很多,白亦清一下察覺出他的意圖所在。
“璟哥有那個能力不接多可惜啊瀾哥。”白亦清輕聲的說,觀察他的情緒變化,“而且當初璟哥受了那麽多苦,現在好不容易翻身了為什麽要放棄啊?”
舒時的臉色仍然不好看,短短數分鍾,他已遍體生寒。
白亦清抿了抿嘴巴,囁嚅道:“他也不是為了權,隻是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心中的苦罐子被人一巴掌打翻,舒時壓著聲:“別說了。”
白亦清哦了一聲便低頭擦拭匕首,來來回回擦了七八遍,期間偷偷瞟了舒時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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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權大會的主要內容沒人有興趣聽,包括白璟。
他朝右看了眼。齊諧和沈南惜正在聊天,看樣子還挺愉快。
他輕皺了皺眉,齊諧對每個人都這樣嗎?他該怎麽相信對方對哥哥的在意。
在座位最末尾處,戴著口罩的齊韓昭坐在方拓身邊,借著身高優勢看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白璟在首位?”齊韓昭說。
方拓把他拽下來,咬牙道:“你給我安分點,被發現了都別想跑!”
齊韓昭坐下,笑了一笑不是很在意,“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廢話,他第一不坐首位難不成讓你坐?”方拓道。
齊韓昭:“我還以為詭箭會有高層出席呢。”
“出什麽席,”方拓嗤笑一聲,“人都沒完全定下來。”
齊韓昭挑了挑眉,詭箭的潛規則他也知道一些,自然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們不覺得白璟是最後的那個?”
方拓不做評價,隻是道:“萬事皆有可能。”
“是皆有可能。”齊韓昭品了品這句話的含義,“還有未知的因素參與呢。”
方拓沒理他。
第一排。
鍾如季側眼,道:“你沒去二層?”
“去了,隻是看你在又下去了。”沈南惜笑說,“聽說你最近在帶一個新人,是誰這麽有福分,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做夢。”鍾如季道。
“冷酷無情啊。”沈南惜調侃,“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畢竟我不覺得你會閑的去教一個新人。”
鍾如季看著她的眼神深不可測。
“我知道了。”沈南惜給自己的嘴巴拉個封條,笑著,“守口如瓶。”
“不過不是我說,女人對這方麵都比較敏感。”她又說,“你小心藏著點,別太明目張膽了。”
“藏什麽?”鍾如季反問。
沈南惜愣了會兒,啞然失笑:“行行行,你有能力可以不藏。”
“與能力無關,他們不敢。”
“嗯……”沈南惜思考,也想明白了,“確實。他們動你身邊的人卻動不了你,相當於玩火自焚。”
鍾如季沒應答,不說對也不說錯。
沈南惜手指點著自己的下巴,嫵媚一笑:“有人快達標了,要不要去看個熱鬧?”
鍾如季:“不去。”
“就知道。”沈南惜可惜的歎了口氣,“不過你別誤會,我沒想引戰,隻是覺得他們肯定得出問題,想讓你過去看看戲。”
“沒什麽好看的。”鍾如季說。
“到時候鄭祝司他們肯定要去的,讓他們帶消息回來也可以。”沈南惜說到。
鍾如季瞥她一眼。
“不說了。”沈南惜慵懶的往後一靠,側臉同樣明豔動人,“我很滿意這個身體,打算多待一會兒。”
“還剩幾次?”鍾如季沒頭沒尾的問。
沈南惜屈指蹭了蹭自己精致的臉頰,道:“這次結束。”
“我不可能讓他們榨我的,我又不是敖彧那傻子。”沈南惜說著,有種穩操勝券的氣勢。
“嗯。”
“不過還是得說說,”沈南惜懶懶托腮道,“萬一我待不下去了,你得隨時歡迎我。”
鍾如季沒經過多少思考:“可以。”
沈南惜狡黠一笑,得寸進尺:“那你在別墅裏騰一間房。”
“做夢。”同樣也沒經過多少思考。
沈南惜眉頭一蹙,裝作委屈的語氣道:“討厭,你都不歡迎人家。”
她自己都被這矯揉造作的話逗笑了。
鍾如季涼涼道:“周夕歌。”
周夕歌的笑聲戛然而止,矜持的端正坐姿,又道:“開玩笑啦,人家可以自力更生的。”
鍾如季皺著眉嘖了聲。
“有鍾意的就是不一樣啊。”周夕歌感歎著,“都不讓調戲了,以前可是不管我怎麽說你都沒反應的。”
“玩歸玩,別瞎鬧。”鍾如季說,但片刻後想到了些畫麵,又道,“特殊時候配合我。”
周夕歌不確定他說的哪方麵:“啊?”
鍾如季示意她附耳過來,簡單說了幾句又重新坐好。
懷疑自己耳朵壞了的周夕歌:“???”
她貌似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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