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守自盜
四人討論告一段落,舒時拉著鍾如季去了沒人的角落。
“我們這邊算是清楚了一大半,但是你那兒還……”舒時難辦地皺了皺眉。
他這兒好剖析,但是鍾如季那兒就有些複雜了。
喪屍任務者殺死正常任務者會觸發死亡條件,但這偏偏又能讓他們恢複成正常人。現如今唯一的死亡條件安在了他們那兒,唯一的利益也在他們那兒。
如果始終都是喪屍,那麽便始終無敵,但隨著任務者死亡,鍾如季的嗜血欲望會逐漸增強。
還有,當喪屍任務者恢複到一定程度,喪屍會不會就不把他們當同類了……
舒時怎麽想都覺得鍾如季實在危險,但是他也找不出好的解決方法,最有用的也是最蠢的方法,麵對這一切,鍾如季能做的便是忍,也隻能忍。
“順其自然,總會有生路。”鍾如季說。
舒時看著他,良久後歎了口氣,用指腹擦了擦他臉上泛灰的地方:“你好像一直都這麽淡定,我好怕會拖累到你。”
鍾如季單人過任務十拿九穩,帶人過任務便說不準了,顧好自己和護兩個人的差別可不是一加一的簡單計算。
弱肉強食是任何世界都適用的一句話,在這個空間裏,他處於最底端,雖不是最危險的,但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法好過的。
鍾如季比他還難,他們倆加在一起就是難上加難。
高級的苛刻不是說說而已,鬼怪能力強且不受任務體製束縛,它們智商高,還能利用人性將任務者玩弄於股掌之中。
“不會。”鍾如季握住他的手指。
舒時朝他笑了笑,說:“我盡力達到你的期望。”
“已經達到了。”鍾如季說。
算上這次的任務,舒時檔案裏的標準任務也才二十,他以後的路還很長,往後的實力隻會越來越強,就算遇到波折也難波及性命。
舒時自知實力如何,就算他確實有所進步,但也沒達到他的預期。
都說欲速則不達,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過於心切,但是鍾如季的任務進度正在接近結尾,而他自己的進度……說是剛開始也不為過。
舒時抿著唇,試圖商量:“這次過後的標準任務……我想自己去,可以嗎?”
“不可以。”鍾如季拒絕。
舒時在心中歎了口氣,說:“好吧,不去也行。”
說是這麽說,但他卻在想著什麽時候背著對方去,雖然實行起來困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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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某間教室,聚著三個穿著作戰服的人。
“估計被發現了。”坐在門前的人擦著手裏的匕首,不緊不慢地說。
“正常,做得這麽明顯,不被發現的話那還是鍾如季嗎?”另一人以同樣的調子回答。
“那些鬼東西變多了對我們也沒什麽好處,下次要走的話再布置吧。”他又開口,目光瞥向沒說過話的第三人。
“不用。”那第三人回答,又笑了一笑:“到明天人就跑光了。”
“能動的手腳太少,我很期待和他交鋒。”
“你在找死。”擦著匕首的那人似笑非笑地說。
“高級任務,玩玩而已,不是麽?”對方禮貌一笑。
“你倒是輕鬆,”他也笑笑,往門外看了眼,“雲野那邊怎麽解決?看現在這情況,他估計不會願意和我們站在一起。”
“他會願意的。”另一人插進來說,“這可是個沒感情的機器。”
另兩人皆是以笑作答。
“明天放他們走吧,兩邊打起來一定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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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屍明天還會消失嗎?”雷何旭撐著臉問。
他們待在天台上過於無聊,但又不能下樓找死去,於是隻能理理線索。
舒時用刀背劃著地麵,抽空回了句:“說不準,也許明天連咱們這兒都會出現棉線。”
天台不可能是永遠的藏身點,他們目前最大的敵人不是鬼怪也不是喪屍,而是那個四處埋坑撒網的第三陣營。
“咱們這兒有陰人的家夥,那另一邊兒會不會也有?”雷何旭好奇地問。
舒時:“不知道。”
“哎,為什麽每次他一走你就變得這麽高冷啊?”雷何旭挪到他身邊,“你笑一個我看看唄?”
舒時手一頓,抬起眼來看他。
雷何旭和他對視了幾秒,說:“兄弟,你知道你的眼睛在說我有病嗎?”
舒時笑了下,繼續低著頭幹自己的。
“哎我跟你說,像我這性子的人可不多了,你得好好珍惜。”雷何旭煞有其事道。
“我見過挺多的。”舒時頭也沒抬。
雷何旭看了眼對麵那一片愁雲慘淡,嘟噥道:“你上哪兒見的,這群人明明都隻關心任務好不好。”
“這是高級,關心任務很正常。”舒時跟他閑扯。
雷何旭:“我看他們初級都沒放鬆過……”
舒時第三次把手上的井字棋玩成死局,幹脆把刀收回了包裏,他收起東西,雙手往胸前一叉,掛著一個和善的笑容問雷何旭:“你蹲我旁邊到底想幹嘛?你進入正題也太慢了。”
“沒事沒事,你玩兒你的。”雷何旭說著,起來摸到了雲野那邊。
這殺神冷酷無情,每次都在磨刀。
雷何旭還沒過去,雲野將格|鬥刀一送,刀尖指著他冷冷道:“你想跟那群垃圾待在一起?”
冷刃就在頸邊,雷何旭就算是想去也不敢說:“哪兒有?這麽可能呢。”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他也順著問了一句:“那你想去那個陣營嗎?”
雲野麵色不改地收回刀,什麽話也沒說。
雷何旭早就習慣了他這愛答不理的樣子,反倒是旁觀的舒時感覺有點不對勁,瞥了雲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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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下頭的聲音愈發大。
對麵幾個任務者早就待不住了,但迫於形勢又不得不躲下去。
相比之下,又有食物又有武器的三人可以說是過得逍遙自在。
雷何旭坐在木板上,感覺底下有人在懟便改坐為蹲,對另兩人說:“他們萬一用武器把板子毀了怎麽辦啊。”
“毀了就毀了,反正那些喪屍不會爬。”舒時撕了點麵包吃,語氣很是無所謂。
雷何旭往地上看了眼:“那些家夥也是喪屍,咬咱一口可不得了。”
“敢咬就得做好死的準備。”舒時又說。
雷何旭嘖了兩聲:“冷血,凶殘。不過我喜歡。”
“他們大概率不會上來找麻煩了,今天白天夠他們忌憚。”舒時看了他一眼,“入口也別堵了,攔不住的。”
雷何旭正準備挪位置,聽他後半句又覺得自相矛盾:“他們不是不來麽,怎麽還說攔不住?”
舒時笑了笑,說:“我說的是另一個他們。”
雷何旭脫口而出一句“我靠”,飛快地跑去了旁邊。
另一個陣營的人他沒見過,但是被鬼怪選中的人必定不是什麽善茬。
舒時被他逗笑了,說:“速度不錯啊朋友。”
“逃命練出來的。”雷何旭回了句。
他才移開位置沒多久,那塊堵著天台口的木板便被人移開了。
雲野微眯著眼,看向跳上來的不速之客。
來人將武器插回腰間,拍了拍手上的灰。
舒時看了眼,對方腰間纏繞著的東西正好是他見過的那些棉線。
來者看過他們三個,笑著說了句:“原來他不在啊,還以為你們會把他留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向舒時,目光意味深長。
雲野手中拿著武器,一見這人上來便站起了身。
“怎、怎麽回事?他們這是認識的節奏??”雷何旭轉頭看向舒時,這才發現對方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舒時十指交叉,回了個“嗯”。
他和雲野結盟的時間不長,對方知道他是與人結伴進的空間,而他卻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和他一樣。
他本以為雲野是個獨行俠,現在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雲野與第三陣營的人認識,關係如何暫且不知,他們有沒有交涉過,舒時亦不能斷言。
“你不歡迎我?”來者朝雲野笑著,“我是來帶你走生路的。”
雲野拿刀的手自然下垂,平淡地說:“用不著。”
“怎麽會用不著?”那人笑了笑,將目光放到了舒時身上,又說:“難不成你是要和他結盟?”
雲野:“與你無關。”
“我勸你一句,別和他待在一起。”這人還是笑著,隻是這笑容讓人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雲野:“與你無關。”
“那如果我說我們要殺他呢?”對方噙著冷笑說。
雲野抬起武器,目光不帶任何感情:“我不介意你們來試試。”
對方臉上的骨頭動了動,笑容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他再次看向那邊坐著的舒時,要笑不笑道:“真是不明白他有什麽本事。”
雲野很快便答到:“他沒什麽本事。”
舒時:“……”
雷何旭有點想笑,憋住後拍了拍舒時的肩膀:“沒事,你也知道他說話向來這樣。”
那邊的雲野又開口,接了上一句:“但他像個人。”
舒時:“……”這話沒什麽毛病,但為什麽聽起來就是這麽不舒服呢。
雷何旭也是第一次聽到誇人這樣誇的,險些沒繃住。
現場的氣氛微妙,首先是雲野和對方認識,引起舒時的警惕,再是雲野和來者形成對立的局麵,攪得氣氛緊張。
雷何旭是唯一置身事外的人,他表示,旁觀群眾也不好當。
還不等對方做出應答,天台口又越出一人。
鍾如季將入口堵上,看見那個生麵孔時笑了一下:“今晚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