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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將計就計

  華敏沄太知道廉王和理王了。


  廉王心胸狹隘的很,想必有了前世記憶後,就以為這下應該是他的了。


  可是,事實變化,人才變遷,他就是沒想明白,這個世界早就和以前那個世界不同了。


  秦王一事是有華敏沄設計在先,可是若沒有廉王的自負自大,他也不會在秦王倒台的同時,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要,秦王這事實際上跟廉王沒太大關係,可是誰讓他之前自作聰明的獻上前朝遺毒?


  還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揪出來了。


  雖然他sibu承認,可大家都不是蠢的。


  最讓人無言以對的是,廉王還自作聰明的獻一半,留一半?

  該廉王蠢呢,還是蠢呢。


  此時的皇帝,兒子談不上眾多,也有好幾個。


  他不是沒有選擇,廉王玩的那些伎倆,前世皇帝未必看不出來,可是他無從選擇。


  秦王被他囚禁,理王見惡於他,奕王……不適合這個位置。


  但今生,這些事都還沒有發生,皇帝自己至少是自認為自己龍精虎躍的。


  否則,他不會連太子都不立。


  一則,可能兒子們未必讓他滿意。還需要打磨。二則,就是他覺得如今還為時尚早。


  廉王看不清這些,被禁足了想必也不思反省,不覺得自己有錯。


  而這些日子,理王嶄露頭角了。


  原本廉王和秦王手上的差事就被奕王和理王分了。


  理王如今管著的大理寺和京兆尹表現都不錯,大理寺連破了好幾個大案子,在皇帝麵前狠狠得了幾回臉。


  還有工部,疏通河道,加寬道路,很是做了些實事。


  理王隻要不作,華敏沄覺得他還是能做點事情的。


  隻不過,他就是太作了。真真印了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理王在皇帝麵前得了臉麵,想必廉王是知道的。


  隻是他既不敢找皇帝麻煩,也不知反思自己的原因,就隻是眼紅理王得臉的事。


  覺得理王搶占他的位置,跟他過不去。


  如此心思之下,自然看到理王就氣不順。


  而理王,怎麽可能受這種閑氣,他自詡自己可沒做錯事。


  何況,廉王一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兩人即便沒有華敏沄這事,也會爭起來。


  隻不過,華敏沄這事大概起到了加成的作用。


  華敏沄不認為她有多大的個人魅力讓兩個皇子為她傾倒。


  不過就是為了她背後的那些利益罷了。


  其中,不僅有兩王相爭,也是後宮貴妃和惠妃之爭。


  華敏沄一路把這些捋了捋,思考著一會兒見了皇帝,該怎麽應對。


  不知不覺,就到了宮裏。


  養元殿內,皇帝正在書案後批閱奏折。


  華敏沄一路低著頭,垂著眼,姿勢嫻雅的邁著標準的仕女步,走到案前。


  跪下,行禮:“臣女華敏沄,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頭頂上一聲好生威嚴的“平生。”


  華敏沄依言站起來,垂著眼,目光平視身前的地麵。


  皇帝先是沒理睬她,整個養元殿,除了朱砂筆劃在奏折上的沙沙聲,就是站在皇帝身邊,添茶倒水的太監發出的輕微的瓷器相擊聲。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皇帝瞟了一眼沙漏,又看了一眼仿佛一尊泥塑一般,一點動靜都沒有的華敏沄。


  有些意外的皺起眉。


  普通大臣尚且在他麵前大氣不敢吭一聲,遇上這樣安靜的時刻,應該是最坐立不安,度日如年的時刻。


  怎麽到她這兒,變了樣?!

  不坐立不安,總會站立不安,怎麽眼前這位,那微微挺直的脊梁,八風不動的站姿。


  這樣的女人,要麽是懵懂無知到蠢的無可救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要不然就是冷靜沉著,遇到這樣的場景還能不急躁,不驚慌,四平八穩的。


  而這女人,明顯是後者。


  這樣的女人做皇子妃似乎……


  他記得這女人原來來過宮中,貴妃召見過她,他見過她一麵。


  貴妃後來沒什麽,隻是他在淑嬪那兒聽過,這丫頭可真是厲害。


  他那後宮那麽多人都沒她一個厲害。


  雖然心裏思緒翻湧,皇帝麵上波瀾不驚,他放下禦筆,直視著華敏沄,開口道:“你家父祖,朕都很熟悉,都是人物,你的大哥朕記得是這次的進士,想不到家裏還藏著這麽一個花一般的姑娘,謀略才幹,美貌氣度,無一不缺。”


  華敏沄頭低的更低了:“臣女惶恐,是陛下謬讚了。”


  皇帝哈哈大笑兩聲,接著道:“哪裏是朕謬讚,朕的是事實,你當的起。”


  華敏沄謙卑的低著頭:“謝陛下抬愛。”


  皇帝似乎很愉悅:“朕有兩子皆表現出對姑娘的喜愛,不知姑娘對朕之子是什麽態度?”


  言語之間似乎是一個開明的長輩,仿佛晚輩什麽,他都能答應一般。


  華敏沄一臉的詫異和驚慌失措:“臣女惶恐,不知陛下的是哪兩位王爺?”


  “臣女不愛參加一些詩詞花會,唯有做生意的愛好,好在家中長輩開明,淨讓臣女瞎折騰了,對兩位殿下,臣女並不知曉的是哪兩位……”


  著,還應景的低著頭,似乎一臉的慚愧,隱約中還帶著羞意。


  這是一個雲英未嫁的閨女提起適齡男子,應該有的反應。


  華敏沄表現出了一個姑娘家該有的那一麵,含蓄,嬌羞,但皇帝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哦?怎麽會?莫不是姑娘是朕之子在謊?”


  著話,尾音上揚,盡顯一個帝王的威儀。


  華敏沄“噗通”一聲,就地一跪,整個人開始打哆嗦。一副惶恐至極的樣子。


  “臣女惶恐,實在是笨嘴拙舌,不會話,兩位殿下龍姿鳳彰,哪裏是臣女這般粗鄙之女可般配的。”


  皇帝很心塞:“可是朕之子執意娶你,你當如何?”


  華敏沄趴在地上,似乎瑟瑟發抖:“臣女惶恐。”


  惶恐惶恐惶恐,皇帝被這兩個字堵的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麵前女子無一處不得體,可是在她的話裏,他除了聽到滿篇無用的廢話,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沒櫻


  好比,她和廉王理王是怎麽認識的?好比,她究竟更傾向於哪一個。


  誇她,她不接話,誇她的家族,也不接話。


  挑明了親事,她還是沒接話。


  他堅信,這女人定有過人之處,把他的兩個傻兒子玩弄於股掌之間。


  一瞬間,皇帝就起了殺意。


  這樣的女人不能嫁過來。


  她如同一個謎,讓人捉摸不透。


  皇帝腦海裏浮現出暗衛調查出的華敏沄的資料。


  年幼時,生了一場重病,差點死了,後來外出去了西南府求醫。


  他記得他外祖謝家在那兒,倒也無可厚非。


  求醫歸來,忽然對開鋪子有了興趣。


  接二連三開起了鋪子,本以為是打鬧,豈料眼光超好的賺的盆滿缽滿。


  暗衛估計,這樣下去,不出十年就能富可敵國。


  他怎麽可能把這樣一個猜不透的女人放在兒子身邊,給他們添加助力?

  本來沒心思他這位置的都能帶出心思,再有銀子當後盾……


  簡直不寒而栗。


  這個女人是他從以前到現在,除了福王以外,唯一一個覺得如鯁在喉的人。


  可是,她身份尊貴,華家和謝家都還有用處。


  華家的銀子,謝家的兵,處處勒在他的軟肋上。


  皇帝無意識的用手敲敲桌子,轉瞬間就做了一個決定。


  他語調溫和而慈祥:“惶恐什麽?來你家祖父也算朕的老長輩,朕也是你的長輩,怎麽和朕生分了?”


  “當年,南宮家和華家也是八拜之交。”


  “來福,給華姑娘搬張凳子,要最軟的那一張,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又是寒地凍的。”


  “再賜杯茶,唔,就朕桌子上這壺吧。”


  華敏沄叩謝皇恩:“謝陛下厚愛。”


  完,站起身,朝來福大總管笑了笑,坐在了特意墊了厚厚墊子的軟凳上。


  來福也禮貌的笑笑,接著迅速回轉,從皇帝桌案上拿了一個配套的茶杯,倒上一杯香茶。


  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華敏沄似乎很是喜歡,一個韌著頭,用手捧著杯子,慢慢把茶都啜完了。


  皇帝似乎此時心情很好,和華敏沄閑話家常起來,這時候的話題就比較輕鬆了,聊的都是華敏沄的糕點鋪子有什麽特色的糕點,洋貨鋪子裏有沒有什麽特別新穎的物件,什麽時候再來皇宮玩兒等等……


  華敏沄一一答了。


  氣氛達到了空前的和諧。


  待得華敏沄喝完了茶,皇帝揉揉眉心,似乎乏了。


  華敏沄聞弦音而知雅意,知趣的起身告退。


  來福客氣的把她送到了門口。


  華敏沄若無其事的回去了。


  回來後,楊氏妯娌三人準備詢問華敏沄宮裏見聞,被掩春告知:華敏沄覺得寒涼,先泡個澡再來回話。


  楊氏三人體恤她年紀,今又格外的冷,奔波在路上,還要去應對皇帝,受老大罪了。


  便不在意的擺擺手,自家三個人先聊了起來。華敏沄洗完澡,便去了謝氏那兒。


  其實,她今日和皇帝真是沒什麽話。


  當今皇帝剛愎自用,這樣的人其實做個守成之君也還校

  如今大魏還算平穩,那是太祖打下的江山底子好。


  眼見著楊氏、謝氏和孟氏都在,華敏沄把皇帝見她的全過程順順當當的了一遍。


  眾人對視兩眼,覺得也沒什麽特別的。


  楊氏擔憂:“這看來選秀之事是真了,就算不選秀,估計也得指婚。”


  感覺皇帝不喜歡她家沄丫頭,莫不是隨便亂指?


  真要如此,還不如不嫁呢,當然指給廉王和理王也不行,這兩位楊氏都不喜歡。


  廉王倒是積極,但做事毫無底線,有時候那眼神侵略性太強,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理王那廝,分明是惠妃剃頭挑子一頭熱,他那眼睛裏可一點看不到華敏沄。


  這樣的兩個人,她反感的很。


  若是真要嫁給皇帝的兒子,她比較署意奕王。


  前些日子,奕王未婚妻去了,隻是正好夾在公主們的喜事中,這事也就沒什麽風聲就平息了。


  奕王不見得對自家丫頭有意,可是性格溫和啊,肯定能包容沄丫頭。


  楊氏兀自盤算著,謝氏很擔憂。


  自家閨女能接受指婚?肯定不能。


  如何逃婚這事估計要商量商量了。


  孟氏雖隱約知道點華敏沄的內情,但還是忍不住有些酸,同是華家姑娘,華敏沄是不愁嫁,圍繞在她身邊的都是皇親貴胄,還不止一個。


  自家閨女怕是沒這麽大福氣。


  不過轉瞬一想,沄丫頭的能幹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也就釋然了。


  華敏沄抿唇微笑,指婚?!不存在的。


  皇帝老兒不僅對她起了殺心。而且已經下過手了。


  假以時日,怕是自己就該“死”了吧。


  華敏沄看的清清楚楚,皇帝特意讓來福大總管給她另外拿的凳子。


  在養元殿觸目可及之處,就有凳子,偏偏要去別處拿。


  這本來就很可疑,雖然用鋪軟墊子為借口,但那刻意的態度,軟墊子上些微細滑的粉末手感,以及明明有桌案可以供給她擺茶水,卻隻字不提,偏要讓她自己捧著。


  這些,都是疑惑點。


  毒應該是在軟墊子上灑著,她的手不可能碰不到,再經過她的手,喝茶的時候,被她嗅聞到,或者融到茶水或者吃進嘴巴裏。


  這也是她為什麽一回來先進了自己屋,第一,她袖子裏有用來暗地裏擦手的手絹,上麵不僅有那毒粉末,還有茶水。


  等會兒,她要好好研究研究究竟是啥毒。


  第二,她那衣服上肯定沾染了毒粉,萬一帶到謝氏這邊,把自家娘害了,她能嘔死。


  馬車這些是皇宮的,想在馬車上提取證據,是做夢。


  估計這會兒已經銷毀了。


  第三,她回來後,雖然自己萬分心,可是為防萬一,自己不僅服用了烏那子給的萬能解毒丹,還洗了個澡,以便洗去身上沾染的毒物。


  雖然她不知道皇帝對她起殺心的真正原因,但如此畏首畏尾的,可以肯定他隻是針對她,而不是針對她的家族。


  如此這般,她倒也放下心來。


  待她看出是什麽毒以後,她就來個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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