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杜氏家族
自華敏沄重生歸來,她鮮少有如此輕鬆而快樂的時候。
除了在南詔那幾年,和南宮墨相處的那段日子還算暢快而安寧。
雖她那會兒也覺得頭頂上懸著大刀,不知敵人是誰不知未來在何處。
可是,如現在一般,畢竟沒有身在汴京城內,一定程度上和那邊的漩渦有了距離。
已經算是難得的無憂歲月了。
後來,她回了汴京城,忙著賺錢;忙著積攢勢力、人脈;忙著保家饒命、保自己的命;忙著揪敵饒尾巴、瓦解敵饒勢力。
還要勤耕不輟的練武,為後麵的局勢變化煩惱,布局,經曆世事變化的悲傷和壓力。
如今,這在路上難得的清閑日子,她索性靜下心來,好好感受一下這難得寧靜的時刻。
寅中府在大魏的最北方,比之汴京城的位置還要北很多,玄武將軍府就駐紮簇。
大魏北邊是北倉國,北倉國人大多長的身高體壯,高鼻梁,綠眼睛居多,和大魏的人長得有很大區別。
北倉國人驍勇善戰,且無論男女老少,幾乎個個都是好鬥分子,即便有玄武將軍駐紮在此,他們也不見收斂的。
常常集結隊擾邊,沒有安分的時候。
有時候,為著一點事,雙方都能幹架。
曾經汴京城流傳過一個笑話,這寅中府的邊城有一戶人家燒年豬,因為味道太香了,惹的北倉國民眼饞不已,於是集結人手、叩邊!
雖這個故事戲謔的成分很大,可是也明北倉人比較好鬥。
受北倉國人影響,寅中府一帶的百姓大都暴躁爽直,一言不合就開打,不帶露怯的。
不過,北倉國有個缺點,就是國土麵積太了,因此,北倉人雖然時常擾邊,不過也難以造成巨大的威脅。
前世,杜衡殺兄囚父搶奪兵權之際,北倉國估計收到線報,想趁亂攻城,打得是趁亂發財的主意。
雖當時玄武軍隊混亂一片,無人管理,但玄武軍隊依然憑借著多年你來我往的經驗,和人多的優勢,硬是生生把他們打退了,雖然是慘勝。
此後,杜橫穩定了玄武軍隊,那北倉國更是占不到便宜。
等到華敏沄攝政以後,杜衡被她解決了,華敏沄從杜家軍裏挑了個老副將陳瀧接掌了玄武軍,此人祖上一直是寅中府人,且深得杜橫的爹玄武將軍杜如忠的信任,是個領兵之將才。
雖不能擴張,守成足矣。
陳瀧不負她的希望,將此處固守的很好,她在位期間,北倉國邊境沒出過亂子。
……
這越往北走,氣越冷,不過,除了汴京一帶忽降大雪,這些地方倒沒有雪災。
或者,越往北根本談不上什麽雪災不雪災,這春日裏,若是身處江南地帶,如今想必已經鬱鬱蔥蔥,路邊的煙柳樹沒準都抽芽了。
可是,這裏還處在冰雪地之中,冰層厚的能在上麵跑馬,不別人,就牛師傅為了抄近道,已經駕著馬車帶著她走過好幾次冰河了。
這對華敏沄來太新鮮了,有生之年她還沒見識過這樣壯美的景觀。
就是不免有點擔憂,她身負武功不怕什麽,可是這馬車和馬,要是冰裂了,一準得沒了。
牛師傅是個盡職的馬車車夫,一路走來,跟華敏沄講了許多見聞。
牛師傅早年做過鏢師,走南闖北,年紀大了,就買了馬車,送送人,運運貨,日子倒是也過的不錯。
華敏沄這一單生意,是大生意了。
牛師傅高興著呢,這筆生意,是八十兩銀子,別看這位謝公子穿著打扮似乎看不出多麽富貴,可是有句話怎麽來著,人不可貌相呢。
牛師傅挺喜歡謝雲這子,性格很好,每日都能坐在車轅上陪他嘮嗑,挺自來是個摟不住話的人,如這麽感興趣聽他話的子還真不多見。
他老漢這嘴癮過的也挺足的。
這眼看著要到了,他還有些不舍得。
不僅是舍不得有這麽個好觀眾,這有時候那子心情好的時候,在外麵野外弄點野味似乎是常事,每次那味道香的,恨不能他都能把舌頭吞下去。
不過,不舍歸不舍,他也知道有句話怎麽來著,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
掙了這筆大生意,他就可以多存點銀子了,他家兒子多,雖他掙得不老少,可架不住嘴多,還要娶媳婦啊。
不僅牛師傅高興,華敏沄一路也高興。
牛師傅特別健談,可能是因為跑過鏢,到處跑的多了,很有些見聞,一路過來,介紹了很多新鮮事兒,華敏沄聽的很愉快。
不僅如此,這牛師傅還是個吃貨,他極力推崇芳鮮齋的糕點,他家祖孫三代,都喜歡吃。
又到芳鮮齋的東家,牛師傅直誇華家大姐是個善心菩薩,他婆娘也幫芳鮮齋送糕點,很是賺了不少銀子,他閑的時候也去掙銀子。
別看幾文幾文的銅板兒少得很,可是誰家銀子不是這麽攢起來的,跑跑腿就能有銀子拿,跟白拿似的。
勤快一點,可以給家裏的孩子多打點肉或者多扯幾套衣服呢。
隻可惜,老爺不長眼,這麽好的東家姑娘就這麽被收了,他們都去靈峰寺上香祈福了,都沒用。
華敏沄聽的感動不已,她原隻是想:重生一回,總不能隻想著自己。
前世,遭遇災年的時候,餓殍遍野的場景她見過,兩軍相爭,殺的家破人亡的情景她也見過。
這些人間煉獄般的場景讓她即便處於宮中吃著山珍海味,仍然不覺得香甜。
華敏沄隻是希望,在她能力所及之下,遵照本心,讓大家過的好點兒。
沒想到她“死”的時候,還有這麽多記得她的好的人,這種心意被他人感知的感覺,很好。
就這麽一路走著,遠遠的,華敏沄已經看到寅中府的府門了。
寅中府的城門看起來有些古舊了,透過城門,看到裏麵是一望無際的冰之世界。
地麵顯得很幹淨,路邊有被清過去的積雪,那屋簷屋頂的,冰雪已經化實了,壓的密密實實的,有人家門口,還有的冰屋。
冰雪地之下,顯得整個城特別的空曠,這裏的人常年生活在簇,對於氣候的極寒似乎並不受影響。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一派熱鬧的景象。
華敏沄下了馬車,和牛師傅道別,然後塞過去一張銀票,笑道:“這些日子謝謝牛師傅了,我到了,餘下的銀子就給你家孩子買肉吃吧。”
牛師傅低頭一看,赫然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激動的臉都紅了,可是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接受這份銀子:“這這這……怎麽可以?”
華敏沄擺擺手,轉頭進了城門,雖是萍水相逢,但這些日子,兩人相處極為自在。她樂意多給點銀子。
牛師傅遠遠看著她的背影,很是感動,將銀票默默塞進懷中暗袋之中,等到看不見華敏沄身影了,才掉轉頭,往家鄉而回。
華敏沄進了府城,人一拐,轉到了一處叫柳湖巷的地方就消失了蹤跡。
半晌,再走出來的人哪裏是還有些風塵仆仆的趕路夥兒,分明是一個書生意氣的俊美少年了。
轉過柳湖巷,就進了隔壁的淳佳胡同裏,華敏沄在一處門口敲了敲門,徑直走了進去。
這間屋是華敏沄讓未月提前賃的屋子,她進了屋,未月一身嗇打扮,正跟她匯報調查到了一些情況。
“……杜如忠的嫡子杜棱雖然是武將之子,但很崇拜文人雅士,常常在聚賢樓和文人雅士舉辦詩會,談詩作賦。”
“杜橫前陣子回來過,這些日子不在這兒了,城裏人都在傳:杜家這個庶子榜上了王爺,就要騰飛了。”
“不過,不管城裏如何的眾紛紜,杜府裏倒是諱莫如深。”
華敏沄皺皺眉:“諱莫如深?杜如忠就沒有個態度?”
若是這杜如忠和杜橫一個樣兒,甘做廉王手上的走狗和一柄槍,那她的計劃就需要調整了。
前世,杜如忠和杜棱的風評都算不錯,難道這一世有所改變不成?
未月想了想,:“杜府裏杜如忠對杜橫似乎很是不滿,雖然沒聽杜如忠對杜橫投奔廉王一事發表什麽言論,但前段時間杜橫回來,杜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杜橫自以為自己在外麵長本事了,體麵了,大約覺得自己衣錦還鄉了。回來以後,不僅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惹的百姓們怨聲載道,就是在將軍府,也幹了一件蠢事。”
華敏沄皺眉:“欺男霸女?將軍府就沒人管?”
未月點頭:“有,杜橫那嫡兄杜棱當街揍了他,恰好杜橫是個不服他哥的,兩兄弟打成一團。”
“雖然最後被拉開了,杜棱還是把杜橫給綁了,並且給受欺負的人家做了賠償。”
“還壓迫杜橫跪下來給受欺負的人家賠禮道歉了。”
“還曾過,倘若杜橫再欺負人,他就當麵斷他一腿,並且隻要受了杜橫欺負,都可以去將軍府索賠。”
這話當時出來,未月感覺那杜橫恨不能把杜棱吃了。
華敏沄未作表態,反問:“將軍府又出了什麽事?”
“將軍府這事還是杜橫惹起的,他那姨娘原本就是個青樓女子,設計了杜如忠懷上的杜橫,這麽多年一直不受杜如忠待見。”
“杜橫有這麽個姨娘想必日子也不好過吧。”難怪杜橫反頗那麽厲害,一朝得勢,這種心理變態的人可不就要更變態了。
杜橫那姨娘華敏沄還見過,倒不是青樓女子怎麽了,可杜橫那娘卻是越老越風塵,且語言粗鄙,專門喜歡挑事外加興風作浪。
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個女人在將軍府好歹住了幾十年,怎麽還是這個樣子。
未月點點頭:“那杜橫這次回來想給他姨娘掙個名頭。”
“要給他姨娘當這府裏的二夫人。”
“杜如忠發了好大的火,指著杜橫的鼻子罵,他不知高地厚,以為自己傍上什麽金大腿了……”
未月抽抽嘴角,杜如忠是個粗人,話也談不上文雅,她描述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華敏沄細細想了想杜如忠的話,“以為自己傍上了金大腿……”表示杜如忠很不認可吧。
這肯定的是廉王了,看來在杜如忠眼裏,廉王屁都不是。
未月見華敏沄看了她一眼,便心領神會繼續往下:“……杜如忠不僅把杜橫罵得狗血淋頭,還把他姨娘送到莊子上去了。”
華敏沄:“……那杜橫不是要氣死了。”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未月也笑了:“是啊,他氣的和他爹都打架了,隻可惜,他打不過他爹,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頓,當就走了。”
“是回廉王府,要告訴廉王,給他們好看!”
華敏沄無語,這是孩子打架嗎?打不過還放狠話。
不過:“杜如忠和杜棱肯定沒當回事,不過杜橫此人心胸狹隘,心機深沉,也許這粗莽霸道隻不過是他的保護色。”
未月笑著恭維一句:“姑娘聰明,那杜橫這次可沒閑著,他給他哥下毒了。不僅他哥,杜如忠那兒,他也下毒了。”
華敏沄眼神一淩:“哦?讓我猜猜,在杜如忠那兒下的大概不會是什麽致命的毒藥,因為杜橫還想名正言順的得到兵符,他爹現在可不能死,對杜棱,想必客氣不了了吧。”
未月點頭:“姑娘英明,那杜棱中了蠱毒,待一個月後,蠱蟲鑽進心髒,會忍受不了噬心之痛而亡。”
“如今這會兒,杜棱隻覺得每動不動腿疼的厲害,他以為自己是練武的時候抻著筋了,殊不知其實是那蠱蟲鑽到哪兒痛到哪兒,如今其實還好,再過段日子,就要鑽到腰部,和其他五髒了。”
“這在腿部也還好,若是到了五髒,被那蠱蟲破壞了髒器,對壽命可是影響也很大的。”
到時候,即便還沒有鑽入心髒,那杜棱也廢了,想帶兵打仗肯定是不能了,隻能躺在家裏,苟延殘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