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聚賢樓聚
杜橫心思之歹毒無能能及。
可是,杜如忠和杜棱卻還並不是壞人。
華敏沄不是聖人,但誰讓杜橫和她是敵對關係。
本著破壞廉王好事的原則,杜橫這塊絆腳石必須搬掉,在這種條件下,能拉一把杜家就拉一把唄。
翌日,華敏沄化名南雲,出現在聚賢樓,身份是遊學到茨書生。
根據未月的法,杜棱仰慕有才學的人,交好很多書生朋友,每個月的下旬初一,他都要在聚賢樓以文會友,開辦詩會,還會出一些難對的對子,做一些遊戲,贏了還會有獎賞。
因為這,倒是有一些拮據的書生願意來此,上則能找到脾性相投的朋友,下則至少能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華敏沄到聚賢樓的時候,聚賢樓裏已經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一樓的後花園已經被杜棱包下了,除了三三兩兩的書生,還有一些看熱鬧的百姓。
杜棱性格豁達,做事敞亮,倒是不拘於有人看著,於他而言,真是越熱鬧越好。
此時,他們正在玩飛花令,那露的花園裏,模仿那曲水流觴一般,在河道邊均坐著人,那盛酒的托盤隨風浮遊到哪一處,那人就要接出詩句來,否則就要喝下一海碗的酒水。
此時,那托盤慢慢悠悠就搖擺到了一名穿玉色衣服的書生處,那書生剛要張口,上首的一名穿著赭紅色短打上衣的年輕壯碩的男子就笑道:“哈哈哈,子韌,怎麽又是你,這一次杜某可不幫你帶酒了,你不會喝,也得喝啊。”
華敏沄循聲望去,那男人隨意坐在上首,方正的國字臉,古銅色的皮膚,一雙濃眉斜飛入鬢,那濃眉下的眼睛卻很明亮而平和。
想必就是杜棱本尊了。
不過,杜棱的警惕性很高,華敏沄剛一抬頭望他,幾乎是一瞬間,就被他所察覺。
他精準的撇過頭來,一眼看到了華敏沄所站的位置。
大約華敏沄是個麵生的麵孔,看杜棱的時間有些久了,杜棱也有些好奇,遂直接就開口招呼了:“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啊,杜某似乎不曾見過你哈。”
華敏沄沒料到他會直接跟自己話,不過,她本來就是為了他們家父子而來,這就搭上話,她也不怯。
她恭身行了個標準的書生禮,笑道:“生名叫南雲,江南人士,是江南寧海書院的學子,這寅中府可是前朝大書法家方科的故鄉,因此特地來此遊學外加憑吊一下方科老先生。”
“前幾日剛來簇,因聽杜公子喜歡在聚賢樓以文會友,一時起了好奇之心。”
華敏沄的身份文書這一類的東西,已經讓未月都打點妥當了,必須是經得起查探的。
她不怕被查,要的就是杜棱對她產生興趣。
杜棱點點頭,爽朗一笑:“難怪南兄弟長的如此秀美,江南是個風景毓秀的好地方啊,杜某也很是向往,隻可惜家累太多,去不了,改日南兄弟若是有空,便來同杜某敘敘可好。”
華敏沄自然點頭應是:“樂意之至。”
完這席話,大家將目光又放在了飛花令之上,那叫子韌的書生顯然穩穩過了這一關,如今那托盤裏的酒也不見少的。
他得意的看了杜棱一眼,笑道:“你瞅瞅,我前一次是發揮失誤了,如今可不就沒事了?”
正這著話呢,那托盤被風一吹,又搖搖擺擺往他的方向來了。
杜棱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莫不是今日這酒是認上子韌了,偏要給你喝了不成。”
一旁的另一個書生也道:“今日,我倒是想喝這酒,奈何今日這酒有性子呢,不給我喝呢。”
子韌白他一眼:“你就貧吧,陶禮,今啊,這飛花令我不玩了,簡直是欺負人啊。”著,就徑直站了起來。
那陶禮在一邊擺擺手:“真是輸不起啊輸不起,不過這飛花令玩久了也沒意思,不如咱們直接上對子吧,也讓周圍的大家夥兒熱鬧熱鬧,老杜,你今準備了什麽獎賞啊?”
杜棱笑道:“這獎賞那也不是隨便拿的,得有本事的人才能拿到。”
“來,我最近還真得了一件好物。”著,他似無意看了華敏沄一眼。
華敏沄麵上神情不變,卻知道他為什麽看自己。
杜棱也很崇拜前朝大書法家方科老先生,他一直都是臨摹的他的字。
這一次,他得到了方科臨的一幅字。
而華敏沄提自己是為了瞻仰方科故居而來,自然是做了準備的。
著話,叫人拿了出來,果然引起驚呼聲一片。
方科是大書法家兼畫家,留世的作品不少,而且質量很高。
大魏如今許多著名的書畫名家都很推崇他,讀書人更是以能夠收藏到他的字畫為傲。
今日,杜棱拿出的是一幅方科的字,其上四個大字:“厚德載物”。
其下還有方科的名章,保存的很是不錯。
那陶禮驚叫了起來:“老杜,你這次可真是大手筆,你快出題吧,我這次贏定了。”
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杜棱挑他一句:“你快別了,我每次有好東西,你都這麽,可沒一次成功的。”
“今日,我既然拿出這麽好的東西,那對子自然簡單不了。”
那子韌也幫著陶禮話:“快別那麽多話了,這次規則是什麽?你難得出這樣的好物,我要是不搶搶,那太對不起方老先生了。”
陶禮立刻上去用手臂勒住子韌:“我還以為你幫我話呢,原來是拆我台,想搶我東西呢。”
兩人笑鬧成一團。
那杜棱卻是沒接他們話茬,看向華敏沄:“南兄弟覺得這幅字如何啊?”
華敏沄笑答:“杜將軍拿出來的自然是好東西,方老先生一生寫了三幅這四個大字,分別在他年幼求學時期,中年享譽盛名時期和年老顛沛時期。”
“在下雖然不才,但對方老先生甚為敬愛,也花了些心思去研究方老生平,這厚德載物四個大字,棱角分明,那一撇一捺間鋒芒畢現,一蹴而就,由其字觀其人,可見寫作之缺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因此,在下推斷,此幅字是方老先生中年所寫。”
這一下不僅杜棱,就是圍在此處的其他人也驚訝了起來。
從不知道,還可以用這種辦法來推斷字畫的創作時間的。
杜棱很感興趣:“好好好。南兄弟果然博聞多識,這確實是南老先生中年時的佳作。”
那陶禮是個活潑的,他拋下子韌,跑到華敏沄身前來,一臉好奇:“想不到南公子還有這本事,在下陶禮,是寅中本地人,和老杜、子韌是發。”
華敏沄笑著謙讓:“不敢不敢。陶兄若是感興趣,在下完全可以和陶兄探討一二。”
陶禮是誰,她想起來了,那個在杜橫這件事上,提供了最關鍵證據的書生。
也是因為陶禮,她才能解決杜橫那麽順利。
杜棱打斷兩饒話:“你們別的好像是已經得到了一樣,這兒這麽多下英才呢,別題沒答出來,笑話鬧的不少。”
陶禮似乎很有信心不在意的擺擺手:“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有預感,今不是我就是南兄弟得到它,不過我覺得我的可能比較大。”
周圍一片“噓”聲,認識陶禮的人著實不少,有人就了:“陶禮哪一回不是這麽的?沒哪一次能成的。”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是啊,你們陶禮的臉咋這麽大呢。”
“我看不止是臉大,臉皮還厚。”
“是啊是啊……”
陶禮指著那個他臉大的:“鄭孜明,你什麽呢?我看是你臉大吧。”
大家笑鬧成一團,杜棱也跟著一起笑,笑鬧了會兒,他拍拍手,緊接著三個武士無聲的進來,掛起了三幅隻有上聯的對聯。
杜棱笑指著三幅對聯,自信滿滿:“杜某也不為難大家,這三幅對聯實乃千古佳對,誰要是能對出來兩對,這幅方老先生的字杜某就送給他了。”
華敏沄循著眾饒目光循聲望去,隻見三幅上聯整齊懸掛於此。
第一聯上聯為:“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第二聯上聯為:“寂寞寒窗空守寡”。
第三聯上聯為:“煙鎖池塘柳”。
看完三幅上聯,眾人一片嘩然。
陶禮憤然:“老杜,你這是唬人呢嗎?我看你今就是不想把方老先生的字給讓出去。”
站在一處的書生有的絞盡腦汁在那兒冥思苦想,有的如陶禮一般,開始聲討起杜棱來。
杜棱倒是好脾氣,連連討饒:“你們有那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聲討杜某做什麽,既然你們覺得杜某這次做的不厚道,那這樣吧,凡能夠對出一對的,杜某給五十兩銀子的獎勵。”
“這下,你們總不能杜某不厚道了吧。”
另有相熟的書生調侃:“老杜,你也太氣了,這麽難的對子,一對才值五十兩,我看你今怕是一兩都送不出去。”
杜棱連連擺手:“哎?怎麽會,莫要瞧了這下有才之士。”
正著話,有一個穿著水洗泛白藍衫的書生話了:“杜將軍,生想試著對對這第三聯。”
華敏沄也循聲望去,那書生一雙眸子生的真好,星光璀璨,將他原本有些平凡的五官都點綴的明亮起來。
她聽到周圍有人聲的話,知道這位是寅中府有名的才子,許昆。
許昆,未來官拜宰相的狀元。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許昆是她攝政第一年提拔的人才,此後一路平步青雲,和楊俞以及阮石一般,成為她的左膀右臂。
不過,比之楊俞和阮石,許昆和她更加脾性相投,君臣相得,可稱之為她的心腹和謀士。
許昆此人,人狠話不多,況且無家累牽絆,對她可算是忠心耿耿。
她一旦暴斃,她後續對皇帝的安排布置,這些私密事,她就是交給許昆做的。
想不到,如今見到的許昆,還是一個拮據的年輕人。
她微微朝許昆露出和善的笑意,青年許昆有些莫名,這位公子他可不認識。但他能察覺出對方沒有惡意。
他有些緊張的撓撓頭,朝華敏沄行了一禮。華敏沄失笑,想不到年輕時候的許昆這麽可愛。
那許昆不知道自己正被著可愛,他把思緒重新放在對聯上,自信道:“燈垂錦檻波”。
話音剛落,那子韌先跳了起來:“好,真是絕了。這幅對子可是最難的一對,其中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能對的如此工整,實在不容易啊。”
周圍也是一片驚歎,想不到還真有人對出來。
杜棱先是讓人給許昆送上五十兩銀子,許昆連連作揖表示感謝。
杜棱擺擺手,豪邁道:“許兄弟不必如此,這是你應得的,誰家都有個難處,若實在難以為繼,盡可來找我。”
許昆有些赧然,但更多的是感激,他點點頭,恭身一禮。
杜棱扶起他,沒在什麽,話鋒一轉,起陶禮:“你的對子呢?”
豈料,陶禮這廝也壞,頭一轉,對著華敏沄:“南兄弟,你來試試,為兄把這大好的機會讓給你了,你可要爭氣啊。”
華敏沄:“……”
杜棱:“……”
眾人:“……”
子韌:“你太無恥了。”簡直出了眾饒心聲。
華敏沄清咳一聲:“來,這一對,生倒真是想出了下聯。”
她似乎有些赧然,道:“烽銷極塞鴻”。
“好!真好,這位南公子此對比之生剛剛那一對更加對仗工整,生甘拜下風。”卻是許昆,一臉的佩服,語調誠懇的對華敏沄。
華敏沄連連作揖:“不敢當,也是恰好想到了。”
陶禮等一眾人呆住,這廝是個才子啊,居然真能對出來。
杜棱哈哈哈大笑,很是暢快:“南兄弟這個對子杜某真是喜歡啊,將咱們武將人家,對外征戰的孤壯都描繪出來了,簡直是到杜某心裏去了。”
著,上前一步,走到華敏沄近前:“南兄弟這個朋友,杜某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