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南風不用蒲葵扇(四)
拜爾前腳剛離開格羅米可夫斯基的家,格羅米可夫斯基就因小日本鬼子特務圍捕而不得不自殺身亡,“白狐”在調查拜爾時自然加倍小心。果然,“白狐”發現小日本鬼子的特務已經把拜爾監控起來。“白狐”是知道拜爾是情報掮客的,格羅米可夫斯基和拜爾接觸,極大的可能和情報有關。而小日本鬼子的特務沒有動拜爾,可能與拜爾手中的情報有關,小日本鬼子的特務是在等著大魚上鉤。解耀先跟隨餘震鐸來哈爾濱會不會和拜爾手中的情報有關呢?
“白狐”在調查中另一個重大突破就是拜爾在去格羅米可夫斯基家之前,曾經去過秋林公司,拜爾隻是偶然的去秋林公司購物嗎?“白狐”采取了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秋林公司守株待兔。功夫不負有心人,軍統濱江組的特工很快發現了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大,具備典型日耳曼人特征買大列巴的人。這個人雖然用圍脖遮住了大半啦臉,但是,“白狐”還是從這個人體貌特征可以確定,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霍夫曼。可惜,這個人極為狡猾,在秋林公司轉了幾圈,就甩掉了跟蹤他的軍統濱江組的特工。
“解兄這一段時間比較辛苦,又快過年了,這是兄弟的一點意思,不成敬意!……”“白狐”講完霍夫曼的經過之後,掏出一個信封放到解耀先麵前。解耀先看了一眼“白狐”,見他示意自己打開,這才拿起了信封,一看裏邊裝的是五百元“老綿羊票子”。
“這白毛老狐狸可不是嘴上都是主義心裏全是生意那種人呢,居然能這麽慷慨,當真難得!……”解耀先心中一喜,對“白狐”揚了揚手中的信封,笑眯眯的接著說道:“黨國栽培,個人表現。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還是毛兄想著俺呀!謝謝啦,緣分呐!……”
“瞅瞅你那熊色,能不能有點出息?咋就是見錢眼開呢!……”“白狐”邊在解耀先麵前的酒盅中斟滿“燒刀子”,邊低聲接著說道:“周老太太就要過五十大壽了,我出麵不太方便,這點兒錢你拿了去好好給周老太太的五十大壽張羅張羅,也算是組織的一點心意。……”
這種順水人情的事兒,解耀先自然會幹,他將信封裝入懷中,笑眯眯的對“白狐”說道:“毛兄把俺找到‘酒鬼小館’裏邊啦來,不會隻為了賞俺五百‘老綿羊票子’吧?……”
“解兄聰明!……”“白狐”說著,又拿出來一個信封,放到解耀先麵前。
解耀先邊拿起信封,邊笑著說道:“嗬嗬……毛兄不會是覺著賞俺五百‘老綿羊票子’有點寒酸。於是乎,毛兄良心發現,又賞俺五百‘美刀’吧?……”
“白狐”就像沒聽見一樣,麵無表情的夾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慢慢咬碎。
解耀先眼睛盯著“白狐”吃花生米,忽然感覺手中摸到的不像是鈔票。他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張請柬,再仔細一看內容,不由得渾身一震。那張請柬上寫到:“擇於陽曆二月九日(夏曆正月初二)為餘震鐸先生與小女秀英舉行訂婚禮,敬備宴。恭請何寶珊闔弟光臨。吳元盛率女秀英鞠躬。席設傅家店正陽三道街天和玉飯館。”
“傅家店正陽三道街天和玉飯館?……”解耀先猛然想起來他幾天前在《大北新報》看到的一篇很有特色的廣告:“請客如得滿意者,請到天和玉飯館。敝館味美價廉,各菜豐富,宴會小吃,遂其自便,諸菜特色,筆難盡言,調和五味,燒溜烹煎,庖師學藝,北平經驗,與眾不同, 各樣新鮮,彩畫樓房,十幾餘間,陳設禮堂,美麗雅觀,應時小賣,包辦全席,男女堂役,格外靈便,講究衛生,理所當然,清潔適口,準得占先,新張開幕,決無虛言,駕臨敝館,定能省錢。電話3039。”
解耀先看完這則廣告之後還琢磨,這家天和玉飯館應該設有十幾間包間,以及禮堂,能舉辦喜壽宴席,經營的是京魯菜,可以包辦燕、翅、海參等高檔酒席。
解耀先隨即鎮定下來,對“白狐”說道:“原來俺二……這個……這個餘逆震鐸要娶媳婦兒了!嘿嘿……毛兄給俺看這喜帖,是讓俺代表‘老板’和毛兄去天和玉飯館賀喜嗎?……”
“白狐”搖了搖頭說道:“解兄誤解兄弟了!經過‘大和旅館’這件事兒,兄弟怕解兄了。兄弟給解兄看這張喜帖,是警告解兄無論再從何處得到消息,都不得妄動!‘老板’對這件事已經有明確指示,‘靜觀其變’!……”
“又讓俺在一邊啦賣呆兒,真急死人了!……”解耀先嘟囔了一句之後,自己給自己斟滿了一盅“燒刀子”,一飲而盡之後,夾起一筷子醬牛肉塞到嘴裏,幾口吞進肚子裏之後,吧嗒吧嗒嘴兒對“白狐”說道:“毛兄既然提到了‘大和旅館’這件事兒,這其中有個問題小弟一直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不知毛兄能否為小弟解惑釋疑?……”
“白狐”說道:“解兄但說無妨,兄弟知無不言!……”
解耀先笑了笑說道:“嗬嗬……毛兄如此爽快,小弟就直言想問了。毛兄是如何未卜先知,判斷小弟是前往‘大和旅館’的呢?……”
“白狐”銳利的目光盯了一眼解耀先,淡淡的說道:“兄弟不會算卦!不過,道理很淺顯,解兄不識廬山真麵目,隻是隻緣身在此山中而已。解兄寫下絕命書,自然是抱著有去無回的信念。餘逆震鐸那裏‘老板’有嚴令,料解兄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公然違抗‘老板’的命令。還有一個地方就是‘大和旅館’,倭寇和偽滿的憲兵都出動了,把‘大和旅館’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顯然有倭寇或是偽滿洲國的要人入住,傻子都會猜到,解兄的手刺撓了,定會去那裏了。兄弟隻不過開始的時候不知道解兄要殺的是倭寇關東軍參謀長武田德重而已。我說解兄,你能不能也跟兄弟說句實話,你是咋知道武田德重住在‘大和旅館’的?……”
解耀先這才能把事情的經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笑了笑說道:“毛兄睿智,小弟不及毛兄之萬一。另外,關於餘逆震鐸的訂婚儀式,‘老板’命令俺‘靜觀其變’,你毛兄又命令俺‘不得妄動’!俺總不成真的在毛兄這旮遝吃香的喝辣的,賣呆兒看熱鬧吧?……”
“白狐”又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這裏邊啦透著蹊蹺!根據內線傳回來的消息,餘逆震鐸身體素質很好,傷的那麽重,可就這麽幾天,已經能下地溜達了。但是訂婚?……”
“白狐”欲言又止。解耀先知道“白狐”是想說餘震鐸重傷未愈,怎麽可能能夠出席訂婚儀式呢?何況是以這種公開的形式。這不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是個坑嘛。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餌釣金鼇。隻不過這“深坑”和“香餌”是明晃晃擺在那裏的,這種做法未免有點忒小兒科了。就像“白狐”說的,透著蹊蹺。軍統總部人才濟濟,極有可能是因為敵情不明,無法準確判斷,這才命令濱江組“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