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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九州一同悲不見(一)

  當“連翹”把王楚飛同誌壯烈犧牲的消息轉告解耀先時,解耀先“呼喇”一下站了起來,含著眼淚向王楚飛烈士犧牲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極力壓低聲音,泣不成聲的唱起了《紅旗歌》:“民眾的旗,紅色的旗,包裹著戰士的屍體。在戰士屍體僵硬前,鮮血浸透了紅旗。高高的舉起這麵紅旗,立下莊重的誓言。卑怯者趁早離開,我們將誓死捍衛紅旗。……”


  據記載,這首歌本是德國民歌《聖誕樹》,後被愛爾蘭左翼革命者改變為革命歌曲。據說這首歌還曾是英國工黨的黨歌,也稱之為《赤旗歌》,後由赤鬆克麻呂介紹到日本。這首歌傳入朝鮮後,又被朝鮮革命者帶到我國東北,這首歌在當時的東北抗聯軍隊中被廣泛傳唱。在抗聯活動地區,隻要到村裏的學校去教唱一次,當天就傳遍全村。抗聯撤到“老毛子”境內後,這首歌又成為第八十八國際旅軍歌。據說,就連趙一曼烈士也是唱著《紅旗歌》就義的。


  連續兩天了,解耀先還沒有從王楚飛烈士壯烈犧牲的噩耗中走出來。


  消息是從苟熙玖的兒子苟義智,也就是“狗一隻”嘴裏傳出來的。王楚飛烈士暴露之後,小日本鬼子哈爾濱憲兵隊一天也不能沒有翻譯官。那苟熙玖的鼻子也不知道咋那麽靈,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消息。那苟熙玖不差錢兒,送給小日本鬼子哈爾濱憲兵隊隊長島本敬二大佐的“大黃魚”那可是大大的。於是乎,“狗一隻”就由小日本鬼子哈爾濱憲兵隊埠頭區憲兵分遣隊調到了哈爾濱憲兵隊隊部當了翻譯官。“狗一隻”一下子就抖起來了。


  在審訊小山子時那個記錄的小日本鬼子憲兵是大友藤義中士,這個大友藤義說中國話的水平在小日本鬼子哈爾濱憲兵隊裏僅次於小鹿晉三少尉。大友藤義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貪杯,還特別喜歡喝中國的烈性酒。隻要二兩“燒刀子”下肚之後,嘴上就沒有把門兒的了。你不讓大友藤義嘚瑟他自己知道了多少秘密他都不高興。大友藤義和“狗一隻”本來就很熟,王楚飛犧牲的第二天晚上,大友藤義和“狗一隻”又湊到了一起喝起了“燒刀子”。


  大友藤義雖然平時半啦眼睛也看不起王楚飛,但是,這次當他說起王楚飛,敬佩之情溢於言表,連豎大拇哥。稱讚王楚飛為了掩護代號為“老六”的赤黨北滿省委秘書長,不惜當場將小山子擊斃,他自己也落到了特高課課長橫田正雄少佐的手裏,是大大的“武士”。


  在說到王楚飛犧牲時的情景時,大友藤義則是滿臉的不忍。王楚飛犧牲時,“狗一隻”剛剛調到了憲兵隊隊部,就在王楚飛犧牲的現場,親眼目睹了王楚飛就義的全過程。按島本敬二的說法,“狗一隻”要想真正成為憲兵隊的翻譯官,觀看殺人,這是必須要過的一關。結果,“狗一隻”大吐特吐,把晌午飯都吐出來還不算,還差一點把苦膽都吐出來,就連晚上飯都沒有了食欲。有一些人,特別是一些哈日的“磚家”、“公知”否認小日本鬼子滅絕人性,真應該把他們都拉到小日本鬼子哈爾濱憲兵隊的殺人現場,讓他們觀摩一下小日本鬼子的文明。


  小日本鬼子憲兵隊也不知道是哪個罪該千刀萬剮的、禽獸不如的、不是人揍兒的想出來的反人類辦法,腦洞大開的在憲兵隊的後院安裝了一台電動絞人機,專門用來屠殺他們所說的“反滿抗日分子”。這種最野蠻、最慘無人道的殺人方法,的確嚇住了一些人。可是,這種殺人方法過於血腥,就連小日本鬼子憲兵也沒有願意去執行的,隻有像小鹿晉三這種以虐殺人類為樂的是個例外。每逢沒有人願意願意負責執行時,小鹿晉三總會自告奮勇的前往。讓整個血腥的殺人過程,滿足他扭曲的嗜血需求。


  負責執行王楚飛烈士死刑的還真的就是小鹿晉三。憲兵隊的山田軍醫隻是草草給王楚飛包紮了一下傷口,他由於失血過多,已經站不起來了。兩個小日本鬼子憲兵隻好每人拽著一百八九十斤的王楚飛一條腿,把他拖到後院的。


  王楚飛的夫人和一個十二歲、另一個才六歲的兩個兒子,是被小日本鬼子憲兵天麻麻亮前兒抓到憲兵隊的。當母子三人驟然之間見到被折磨的沒有人樣的王楚飛時,先是愣了愣,接著就撲倒王楚飛身上,呼天搶地的大哭大叫起來。


  王楚飛的夫人跪在王楚飛身邊,捧著王楚飛的斷臂,哭叫道:“我說當家的,當家的!你好木秧兒的這是咋了?這是咋了?……咱們這是在啥地方?這是啥地方?……”


  王楚飛的小兒子邊推著王楚飛的胸膛,邊哭叫道:“爹!……爹呀!你快睜開眼睛站起來!我餓!……爹!你快睜開眼睛站起來!我餓!我要吃餛飩!我要吃混沌!……”


  看起來這母子三人不僅晌午飯,就連早飯還沒吃呢。這幫十惡不赦的小日本鬼子就連無辜的婦孺也如此虐待。王楚飛的大兒子一把將弟弟扒拉了一個屁股墩兒,申飭道:“小二,你瞅瞅咱爹都成啥樣兒了?你咋那麽不懂事兒,還管咱爹要混沌吃!……”


  王楚飛聽到老婆和兒子的哭叫聲,費力地把腫脹的眼皮睜開一條縫,努力讓自己露出一絲笑意,但是淚水卻沿著眼角嘩嘩的流了下來。王楚飛的嘴角動了動,卻什麽都說不出來。王楚飛對於自己暴露之後連累老婆和兒子是有心理準備的,他也知道後果是極其殘酷的。但是,當老婆和兒子一旦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疼。


  王楚飛的大兒子跪在父親的身邊,淚流滿麵的說道:“爹,咱們是要死了嗎?……”


  王楚飛勉強笑了笑,用微弱的聲音含混不清的說道:“老大,你怕嗎?……”


  王楚飛的大兒子把頭從父親的嘴邊抬起來,突然之間就像長大了,用襖袖子擦了擦眼淚,堅定地說道:“隻要爹不怕,兒子也不怕!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見父親不住讚許的點頭,王楚飛的大兒子昂首說道:“兒子還記得趙大姑那首詩,‘未惜頭顱新故國,甘將熱血沃中華。白山黑水除敵寇,笑看旌旗紅似花。’……”


  抱著膀子站在一邊顛著腳賣呆兒的小鹿晉三聽了這爺倆的對話已經是“反滿抗日”宣傳了,急忙走了過來,蹲到王楚飛身邊,笑眯眯的說道:“我說老王,咱倆可是共事好幾年的朋友,你說你何苦的呢?你說你就忍心瞅著你老婆和兒子在你的麵前死在絞人機裏?……老王,你聽老朋友一句勸,隻要你說出來你是啥組織的人,你的上線是誰。我立馬向橫田太君報告,把你送到市立醫院去治傷,保證你一家老小四口子的安全。你瞅著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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