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鼉鼓三聲誰家眠(三)
“笑麵虎”對“白狐”自己卸下化妝的舉動雖然頗為詫異,但是仍然得意洋洋的調侃道:“嘿嘿……我說‘毛二賴子’呀,老子找你三年,曾經把你想象了好多形象,沒想到名噪‘大滿洲國’的軍統濱江組組長‘白狐’原來就這麽一副損德行呀!咋樣?跟我合作吧!……”
“白狐”笑了笑,把酒盅裏的半杯“燒刀子”一飲而盡,說道:“嘿嘿……好酒哇好酒!龍在沙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有心殺賊,無力回天。高科長,不過來喝一杯?……”
“笑麵虎”心中一動,正想走過去,忽然眼珠子一轉,又停了下來,對守在“白狐”身後的警察說道:“你檢查一下那張桌子下麵和毛組長所坐的椅子!……”
科長的話豈敢不聽?那個警察答應了一聲,一手拄著“漢陽造”,貓下腰仔細檢查了一番“白狐”所坐的椅子,又敲了敲八仙桌底下的抽屜。站起身來挨個抽屜拽出來翻了個底朝天。
鮑力安驚魂稍定,上下打量了一番“白狐”,說道:“你……你真的是組座?……”
也許搜查的警察懼怕“白狐”,還真就的就沒敢動“白狐”身邊的抽屜。
“白狐”沒有理睬鮑力安,他邊給自己麵前的酒盅斟滿“燒刀子”,邊哈哈大笑道:“哈哈……原來鼎鼎大名的警察廳特務科科長‘笑麵虎’猶如驚弓之鳥,看來平時沒少作惡!和你這樣的人合作,豈不是我毛大明的恥辱?嘿嘿……羞與為伍!羞與為伍呀!……”
“白狐”端起酒盅,“吱嘍”又是一口喝了大半,將剩下的半盅“燒刀子”放到桌子上。
“組座,降了吧!滿洲國慈悲為懷,不殺投降的人……”鮑力安又往前湊了湊,勸道。
“白狐”眼皮一翻,陰冷的目光如電般刺向鮑力安。殺人的方法有千萬種,有拿槍殺人的,也有拿刀子殺人的,原來這這充滿殺氣的目光也能殺人呀!鮑力安雖沒見過“白狐”的真容,但是麵對不怒自威的“白狐”,鮑力安嚇得渾身一激靈,身不由己的連連後退。
“白狐”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你這個搖頭尾巴晃的癩皮狗,警察廳那幫狗漢奸給了多大的骨頭,你就這麽賣命?嘿嘿……沒準兒狗漢奸扔給你的骨頭就是你媽,也可能是你妹子的大腿骨頭!你這個癟犢子揍兒的賤種,還有滋有味兒的嗦嘞起來沒完沒了的。……”
鮑力安也可能是被“白狐”嚇傻了,也可能是書讀得太多,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白狐”說些什麽,竟然呆呆地還站在那裏發愣。可是,“白狐”說的過於惡心,那個端著“遼十三”監視“白狐”的漢奸警察實在忍不住了,一手拄著“遼十三”,一手捂著嘴狂嘔起來。
“笑麵虎”見部下出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中的黑色羊皮手套之後,說道:“我說‘毛二賴子’,你就別賣弄你得伶牙俐齒了,還是跟我回警察廳特務科吧!……”
“笑麵虎”轉身剛想往屋外走,“白狐”說道:“我說‘笑麵虎’,你個癟犢子揍兒的這著急忙慌的是去奔喪還是咋的?就不能消停的坐下來和老子嘮一會兒嗑?……”
“笑麵虎”停下來,轉頭滿臉狐疑的看著“白狐”,暗想道:“這個‘毛二賴子’又起啥幺蛾子?難道僅僅是嘴上硬,心裏卻怕的要死,想和老子談談條件?還是有啥陰謀?……”
“笑麵虎”正在猶豫,忽然,前院兒有人大叫:“高科長!高科長在裏麵嗎?……”
“他媽的!這誰呀?咋這麽不消停,跟叫秧子似的!……”“笑麵虎”心中暗罵道。
來人跑得飛快,“笑麵虎”還在胡猜亂想的功夫,來人已經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來人跑進屋子之後,歪戴的帽子都沒來得及正一正,就腳後跟兒一磕,“啪”的向“笑麵虎”敬了一個禮,說道:“報告……報告高……高科長,原田……原田長官……原田長官……”
“笑麵虎”認出來了,這個人不是“三十六棚”警署的警長麻天福嗎?原田菀爾?原田菀爾那條老狗咋的了?不會是讓“大妖山魈”把腦瓜子啃去了吧!“笑麵虎”心中一動,他的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哎呀我說麻天福,你這是讓狗攆了咋的?把氣兒喘勻了再說不遲!嗬嗬……我說麻天福,你不在‘三十六棚’鳥悄兒的呆著,跑這旮遝嘚瑟啥?……”
麻天福長出了一口氣,氣兒總算喘得勻乎多了,他把腳後跟兒“啪”的又是一磕,說道:“報告高……高科長,卑職奉……奉王廳長的命令,帶著……帶著‘三十六棚’的弟兄們前來增援……增援這個‘偏臉子’警署!卑職剛到‘偏臉子’警署,原田長官的電話就追到了‘偏臉子’警署!說是王廳長給他掛電話,說是市立醫院出了大事……”
“市立醫院出了大事?……”“笑麵虎”心中“咯噔”一下,不會是他的兄弟屠鑫銘又出了啥事兒吧?關心則亂,“笑麵虎”打斷麻天福的話說道:“是不是屠鑫銘出事兒了?……”
剛把嘴裏的醬牛肉吞進肚子裏的“白狐”失聲笑道:“哈哈……我說‘笑麵虎’,你咋這嗎笨呢?這位麻天福不是讓誰家的大黃攆到這旮遝來的,而是原田菀爾那條老狗。……”
麻天福瞪了一眼這個埋了吧汰,自顧自喝“燒刀子”的人,回過頭來繼續向“笑麵虎”報告:“高科長聖明!原田長官說屠股長失蹤了,特務科情報股楊毅強的屍首在屠股長的床下被發現,餘長官已經和刑事科邢科長帶人趕往市立醫院了。原田長官還說,在中央大街發現了‘惡霸’的蹤跡,原田長官命令高科長立刻帶人去市立醫院,查清屠股長去向!……”
“笑麵虎”又為屠鑫銘擔心起來:“屠鑫銘失蹤了?他一個精神病咋會失蹤呢?是自己個兒走丟了,還是被胡子綁架了?他媽的!老子高興勁兒還沒過去,咋又來一個讓老子鬧心的事兒,讓老子敗興呢!在中央大街發現了‘惡霸’?‘惡霸’狡猾至極,咋會輕易發現‘惡霸’的蹤跡?他媽的!不會是‘惡霸’的聲東擊西之計,把警察廳和日本人憲兵隊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中央大街,然後‘惡霸’跑到市立醫院綁架了屠鑫銘吧?可‘惡霸’綁架屠鑫銘一個精神病能幹啥呀?難道屠鑫銘身上有啥‘惡霸’想得到的東西?屠鑫銘能有啥!……”
屠鑫銘失蹤,讓“笑麵虎”有點急了。他對“白狐”身後的兩個警察一甩手中的黑色羊皮手套,說道:“你們倆給這個‘毛二賴子’帶上銬子,押著他跟我倆去市立醫院。瞅瞅市立醫院到底出了啥事兒,然後再把這個‘毛二賴子’押到警察廳特務科去!……”
兩個警察答應了一聲,就要過來給“白狐”戴手銬子。“白狐”揮了揮手阻止了他們,對“笑麵虎”說道:“我說‘笑麵虎’,老子本來想送給你一件大禮,你他媽的真不想要咋的?嘿嘿……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