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黑刀莫林，細雪飛花
東陽深深看著姬無瑕那雙明亮的眼睛，突然是明白了些什麽。
“唉……你們四門一家還真是明爭暗鬥的厲害！”
姬無瑕嗬嗬一笑：“別說是四門一家彼此間的明爭暗鬥，就連其內部都是如此，沒聽過一句話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心難測啊！”
姬無瑕輕笑道：“所以你我同行，沒有誰連累不連累誰的，恰當點來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你說我們這一路會順利嗎？”
“當然會……”
姬無瑕的自信，倒是讓東陽有些詫異。
姬無瑕輕笑道：“其實也簡單，我們也不是誰都能對付的！”
東陽笑笑，也沒有再說什麽，神情淡然的看著岸邊緩緩流過的風景，或許是姬無瑕的話讓他安心，又或許，他本來就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第一天順水而下，東陽和姬無瑕什麽事都沒做，隻是在船頭閑聊。
第二天，東陽沒有出來，而是待在船艙內打坐，暗暗修補丹田。
姬無瑕則是一個人站在船頭，靜靜欣賞岸邊風景，宛如一個遊覽的學子。
三天後，小小客船從一片梨樹林邊經過，風起梨花落，如晴日飛雪，飄飄灑灑，美麗動人。
“船家，麻煩先在這裏停一下！”
“好嘞……”張老漢利落的讓船在岸邊停下，拿起酒壺嚐了一口濁酒，好不愜意，至於為什麽要在這裏停下，他並不關心。
姬無瑕跳上岸，看著麵前那紛紛飄落的梨花，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但她並沒有深入，就這麽站著，靜靜看著，如星眼眸越來越悠然。
不知過了多久，靜瑟的梨樹林中，突然多了一種壓抑氣氛，那飄飄灑灑的梨花也舞的更急，仿佛是要逃開，和諧的畫麵瞬間變得有些混亂。
姬無瑕那悠然的眼神也突然變了，變得冷靜，淡然道：“出來吧！”
如雪的梨花深處，一道身影緩緩走出，並在姬無瑕丈外停下。
這是一個黑衣男子，普通的麵孔，普通的身材，全身上下無一不普通，是那種丟在人群中都毫不起眼的存在。
而他手中的刀卻不普通，刀鞘和刀柄均是黑色，混入一體，黑的有些格格不入。
“黑刀……莫林！”
“公主好眼力！”
姬無瑕淡淡道：“歸海榜第九的黑刀莫林，我沒見過總要聽說過！”
黑刀莫林淡淡一笑：“就算是歸海榜第九，也不如無暇公主，您可是一入引元境，就擠進歸海榜前十！”
“那你為何還來？”
“但那是以前了！”
聞言，姬無瑕眼神一動，輕笑道：“原來你已經醒魂！”
“所以我來了！”
“為我……還是為他？”
“當然是為公主而來！”
姬無瑕恍然一笑，道：“原來如此，你自己來是有信心殺我了！”
“而且要速戰速決，畢竟你船上的那人也不好對付，好在他現在不知道這裏的事！”
姬無瑕環顧一下左右，輕笑道：“看來你的神域已經將這裏的氣息掩蓋了！”
“謹防萬一，公主見諒！”
“無妨……你說的很對，的確要速戰速決！”
莫林緩緩拔出如墨一樣漆黑的長刀，道：“公主莫怪，各為其主而已！”
“當然……你可以出手了！”
莫林也不再多言，黑刀驟然斬出，如一道黑色閃電，直取姬無瑕。
姬無瑕也拿出自己隨身佩劍，她的劍很細，隻有一指寬而已，優美的劍身如那女子的芊芊玉指，纖弱如雪。
劍名……細雪，兵器譜排名第七。
黑色閃電瞬間落在姬無瑕身上，姬無瑕消散，莫林神色微變。
刹那間，一道身影就再次出現在莫林麵前，舞動的身影，帶出漫天飛花飄落，如這梨園梨花飄落。
“天女散花！”
莫林神色再變，沒想到姬無瑕一出手就是劍花飄零中的最強一招，且是如此的深的其髓，漫天飄落的劍花，無法辨別真假。
若是雙方同級，莫林自認不是姬無瑕的對手，但現在不同，因為他已經醒魂，且姬無瑕還在他的神域之中，那真假難辨的天女散花就沒有那麽難防了。
黑刀再動，黑色閃電，瞬間就將麵前的朵朵劍花擊潰，視野也立刻空曠起來。
可就在他準備再次反擊之時，一朵飛花卻突然出現，在他胸口飄落。
“不好……”莫林臉色大變，可現在他沒有時間阻擋，神魂動，神域波動，欲要以神域力量束縛姬無瑕瞬間。
可與此同時，那朵飛花也突然氣息大變，曾經的輕柔消失，鋒芒畢露，如狂風乍起，卷動梨花，為其增添一抹淩厲。
神域動，飛花依舊，落在莫林胸口，瞬間被染紅。
神域潰散，莫林和姬無瑕均已停下，相對而立，黑刀懸於半空，細雪則已經刺穿莫林的心髒，鮮血緩緩滴落，濺落有聲，將地麵上的發白梨花染紅，如此淒然。
“怎麽會？”莫林看著刺穿心髒的細雪，依舊有些不明白，他是有十足信心才來殺姬無瑕，結果卻完全相反，且自己敗得如此之快。
姬無瑕淡淡說道：“你都說了，那是以前，你不再是歸海榜上的黑刀，我雖然還在歸海榜，卻也不再是當初的姬無瑕！”
“沒想到你已經擁有劍意，是我們失算了！”
“你們的確是失算了，所以你死了！”
“不冤……”黑刀莫林嗬嗬一笑，就轟然倒地，濺起朵朵梨花。
細雪入鞘，姬無瑕的臉色也終於出現一抹淡淡的蒼白，這一場她贏了，卻也不輕鬆，畢竟兩人不在一個境界，能贏就不錯了。
引元境想要破開醒魂境的神域，隻有劍意，否則身在神域之中，實力都要下降一半，更不可能是醒魂境的對手，所以正常情況下，引元境想要戰勝醒魂境很難，除非像是姬無瑕、沐飛雨這樣的妖孽，能在引元境就擁有劍意。
姬無瑕看著周圍依舊飄落的梨花，淡淡笑道：“若你早出現一天，我的天女散花也不會完善，那今天的結局，或許就會逆轉了！”
可惜，世上沒有什麽可惜，可惜也改變不了事實。
姬無瑕轉身離開，重新上船，道：“船家，我們走吧！”
“好嘞……”
梨園內的事情，張老漢自然是看的清楚，但這對他也沒有什麽影響，那是江湖人的事情，和自己無關。
從始至終，東陽都沒有出現，或許，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三天後的清晨，東陽終於走出船艙，且發現姬無瑕已經在船頭，靜靜的看著天邊那初生的旭日。
“早啊！”
“早……這幾天有什麽收獲？”
“還行……慢慢來，不能急！”
姬無瑕嗬嗬一笑：“不急，你還一待就是五六天！”
東陽笑笑，話鋒一轉，道：“這幾天有麻煩沒有？”
“有……你也幫不上啊！”
“也是……”
東陽竟然沒有一點要辯解的意思，這讓姬無瑕感覺很無趣，也幹脆不再多言。
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站在船頭，靜靜看著那逐漸升起的旭日。
這一站，又是半晌，姬無瑕還是最先動了，稍微活動一下身體，才看向旁邊的東陽，卻發現他還在看著天上的太陽，一點都不在意那熾烈的陽光。
更讓姬無瑕詫異的是，東陽的眼神卻是那樣的平靜幽深，仿佛神遊去了。
“這家夥……”姬無瑕默默詆毀一句，卻也沒有打擾，她不知道東陽是不是在頓悟，但肯定是想到了什麽。
東陽在武試中，使用過一劍招……旭日東升，今天真切的看到那冉冉升起的旭日，看著那旭日的點點變化，讓他聯想到那一劍招的不足和變化，不知不覺的就沉浸其中。
東陽那幽深的目光，無聲無息的隨著烈日而動，從初生旭日，到中午烈陽，再到傍晚夕陽，直到日落西山，消失不見。
太陽消失，東陽也終於醒來，活動一下有些發僵的身體，長舒一口濁氣，淡笑道：“還行！”
“什麽還行？”姬無瑕走了過來。
“對一些劍招做了一點補充！”
姬無瑕這才明白，東陽這一天的作為，和自己之前在梨園的情況相同，都是完善了自己。
“好了，別老是想著修煉，該放鬆的時候也要放鬆，一會兒船就要在前麵的白馬鎮停靠一下，我們也上岸去吃點飯！”
“那好吧，不過……我沒錢！”
“我有……”
白馬鎮，名義上是一個鎮子，實際上更像一個小城，從皇城南下，不管是是陸路還是水路，都要經過此地，這也造就此地的繁華。
東陽和姬無瑕進了鎮子，沒有去大酒樓，而是在一個很普通的小飯館，隨便吃了一頓，並在隔壁的小客棧暫住一晚。
“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天亮再走！”
姬無瑕和東陽各自回屋，但他們都沒有睡，而是打坐。
姬無瑕知道今晚不會安靜，隻有養精蓄銳，嚴陣以待。
東陽則沒有想這麽多，今天他從日出日落之中有所領悟，現在正好能好好思索，完善自己的劍法。
深夜，月光籠罩下的白馬鎮，家家燈火漸熄，人聲不聞，隻有那聲聲蟲鳴在月光下回蕩，如那一曲催眠，呼喚著人們進入夢鄉。
不知何時，那聲聲蟲鳴也消失不聞，天地間一下子就徹底安靜下來，天地肅靜，如若歸墟。
這樣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腳步聲響起，很輕卻很響，在街道上回蕩，不疾不徐，如一個回家的夜歸人。
腳步聲回蕩之中，街道上一家客棧二樓的窗戶突然被打開，從中躍下一道白色身影，落在街道中央，正是姬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