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科技迷的英雄夢
入夜時分，墨色的湖麵上映著空中明月的倒影。
偏僻的鄉下村落，人煙荒涼，夜間顯得極為靜謐又寂寥。
草叢中，濕地內，盡是蟲鳴蛙叫聲，倒是增添了不少生趣。
湖麵上停泊著季岩的船，船上的他和於飛兩人並肩半蹲著，就像兩隻翠鳥，呆望著前方的夜空。
隻見一道火光緩緩升空，那是長征七號運載火箭發射成功，航天盛事，國人都為這鼓舞人心的時刻歡呼著。
當然他也不例外。
作為科技迷，即使不能親臨現場，但他也要深深癡戀這個美好的畫麵。
雖然首飛實驗失敗，可季岩不氣餒，因為前方那道火光表達的高峰，就是他畢生要追逐的夢想。
“什麽時候，我的科技也能進入國家的航天領域啊？”季岩眼中泛著科技力量的光芒，口中喃喃自語。
於飛陪他坐了一晚上，大概是身體僵硬了，隻有那兩片唇動了動，說，“老板，我看，你還是把你那船先給飛起來再說吧？”
“我那也是飛船啊，怎麽差別就這麽大捏？”季岩蹙眉，深深感慨。
“你那船到底能飛不能飛呀？折騰了這麽些時間，怎麽成了青蛙跳了？”
“唉——”倆人同時搖頭，長長的歎了口氣。
“老板，你畢業後不去國外留學，不考研讀博，搞這些東西，是不是有朝一日要敗光家裏的錢啊？老老板很是擔心啊。”於飛冷不防的說了一句。
季岩不屑，隨口反駁，“我什麽時候用我老子的錢了？我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好嗎？”
“話雖這麽說，但你以後還不得娶妻生孩子，繼承家業的嘛。落葉都得歸根呢，你就是跑得再遠，終歸有一日不還得回到他們跟前？”
“那還早著呢，我現在年紀輕輕不出來闖蕩，不枉為人嗎？”
“我也理解你不服輸的勁兒，畢竟年輕氣盛，可就非得到農村來嗎？這跟搞科技有什麽關係？”
季岩展開雙臂，環顧了一下烏漆漆的四周，說，“農村怎麽啦？空氣好，又安靜，可以放飛自我呀。”
“哼，窮鄉僻壤，要啥沒啥。”於飛甚是不解，“我就不明白了，咱們好歹也選個二線或三線的城市呀，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呢？”
“放心吧，我又不是不帶你回京裏。咱已經到最後的試飛驗階段了，我們再堅持幾個月，相信這些時間的努力會有回報的。”
“你當初到底怎麽想的？怎麽選離京這麽遠的地方？現在還幹脆就駐紮在這麽落後的農村了？”
“當然是投資成本少啦，地大人稀，安靜，一看就是我的底盤。你看，這麽大的湖，全都是咱們的。在不影響村民正常生活、生產的基礎上，隨便做實驗，多有發揮空間啊？”
季岩揚起臉，帶著幾許驕傲又說，“再說了，農村貧困，我還可以親自物色一些優秀的孩子，支助他們上大學。等他們畢業後進入社會，還有機會來我這裏一起搞科技，一舉兩得。”
既然季岩提到了這事，於飛免不了又帶著一腦袋的疑問，“你之前支助的那些大學生中，好像最早一批的有些人已經畢業了吧？可也沒見有誰要來幫你呀？”
“嗨，那人各有誌嘛，即便現在還沒人跟我一起幹，但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嘛。再說了，他們大學畢業了之後，也會在其他的領域，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嘛。”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樂觀主義？還是少年迷糊？
除了支助他人讀書外，在研發科技上，他那一個叫視錢財如糞土！
不過，畢竟也是出生好，於飛都能理解。
但他在外頭風風雨雨這一路，可真沒少讓家裏擔心，於飛也許體恤天下父母心，總是在旁督促，點醒著他。
“其實，我都知道，不管你自己的事業幹的怎麽樣，成了，敗了，累了，都沒有關係。畢竟，兒行千裏母擔憂——”
季岩看著於飛又要在他耳邊絮叨這些，他有些不耐煩的忙打斷他，“我說你是不是老頭兒派來盯著我的呀？你到底是為誰工作？領誰的工資啊？”
“哎，老板老板，我當然是為你工作，畢竟咱們也這麽多年交情了，風雨同路，急老板所急，憂老板所憂。”
季岩不願重提舊事，於飛也會察言觀色，瞬間轉換，把那馬屁拍的啪啪啪響。
無奈，季岩隻能給他個不討好的臉色。
不過這哥們也是好樣的，從他老爹那邊跟過來，即便是老季的眼線吧，但起碼，他人品不錯，姿態低微，又能吃苦耐勞。
為了讓老頭子放心，他也沒有決絕到拒絕老季的良苦用心。
不過相處這麽些年，他們其實已經建立起了非常深厚的友誼。因此，也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望著空中的火箭的光圈越來越小，衝向宇宙之外，季岩發自肺腑的感慨了起來。
“飛砸兒，這個世界上有的人為了名活著，為了利活著；有的呢，為了生，活著，也有的為了混吃等死，依然好好的活著；而有的人，就像我，為了夢，活著。”
“哈——”於飛打了個哈欠，有些迷糊，問道，“什麽夢？”
“英雄夢！為了能為國家貢獻科技力量的英雄夢——”
說到此處，於飛忍不住探頭想采訪他，“老板，你怎麽會想到要做這麽一個水上項目呢？水上飛船？人家遊湖就遊湖不挺好的嗎？劃劃船，看看風景，多有情調？”
“你懂什麽呀？傳統的遊樂項目長此不變，總應該考慮新的體驗，用來衝擊遊樂市場。而我這個水上飛船隻是個初始計劃，先投用於水上遊樂場，等研發成熟後，還可以慢慢的進入體育項目，就比如帆船，衝浪等，我是不是高瞻遠矚？”
“那這跟你的英雄夢有什麽關係？”於飛撐著腦門憨憨的問。
“這你就又不懂了吧？隻要我的初步發明能夠成功，那我就可以申請專利，深化這項技術，好好研製屬於我季氏專屬的水上飛機。我都想好了，隻要這船能飛，我接下來的計劃就是研究蓄水裝置。你想啊，蓄水飛機一旦發明成功，那深林救火呀，甚至是城市救火，隻要附近有河有水，我們的飛機都會第一時間到達現場。這是不是一項非常偉大的科技項目？”
季岩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倒是說得天花爛醉，可於飛一路跟著他其實早就麻木了。
理想有多豐滿，現實就有多骨感。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家老板怎麽跟誰談起他的科技夢，那眼中都跟望見天仙下凡似的。
“呃！”於飛不知該吹捧他還是要打擊他，他隻知道一聽著這些，他的困意是越發的重了，真有點不想搭理他。
趁兩隻眼皮還能撐開，於飛還是提醒著，“我說老板，你還是先把你這項目搞活了吧？一年前你把策劃案跟投資方說得雲裏霧裏，讓人家給你一年的時間，現在隻剩下三個月了，如果沒有成功，那我們這一年就白忙活了。”
“怎麽叫白忙呢？這些日子我們還是獲取了不少經驗的嘛，我還有工資發給你們，你還怕個啥？雖然今天的實驗失敗了，但是我們要勇於找出問題，糾正錯誤，堆積失敗就是為了到達成功。”
“哎，好了好了……”於飛有些不耐煩，趕緊喊停，“我就是想知道這船到底能不能飛啊？”
“船啊？再試試唄。”季岩倒是樂觀的回應，隻是突然，他又說道，“啊，不對啊？我屁股怎麽濕了？”
於飛頓然驚叫道，“哎媽呀，老板，我們在下沉。”
季岩低頭一瞧，由於他們倆的腳架得高，隻有屁股坐的位置較低，此時隻見船內灌滿了水，已經沒過他們屁股下方的橫檔。
季岩大呼：“我去，漏了……”
夜空下，隻見兩隻影子慌慌張張的起身，從幽深的湖麵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