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起做浪漫的事

  柯念打開冰箱一看，裏頭沒有其他食物，倒是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堆滿了飲料，應有盡有，特別是罐裝啤酒居多。


  看上去他應該是挺會享受日子的，除了過得沒那麽精細以外。


  柯念隨手取了兩瓶果汁，遞了瓶給他，兩人又一起回到了客廳。


  她知道今天是帶著室友的任務來的，所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低頭去翻書包。


  季岩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不與她聯係隻是想讓她擯棄雜念，清淨的好好學習。


  而他卻不知道柯念不與他聯係，除了忙以外，也是因為情感上的某些壓抑。


  誰知兩天前他們還是因為思念對方互通了消息，結果不約而同都提出了見麵。


  如此便一拍即合，他們決定趁元旦放假，回家一續，這才約了共同的一天時間。


  “柯念，要不晚上我帶你去坐摩天輪吧？上回答應你的，一直都沒有空。”


  此刻，柯念正巧從書包取出那顆愛心形的情書，一回頭就撞上了季岩手裏也拿著兩張摩天輪的門票。


  他們兩人麵前都握著要給彼此的重要東西，一份是約定，一份是情書。


  柯念一愣，她的目光緩緩落在季岩的手上，她以為他忙得早忘了，誰知——


  可是，她手裏那受人所托的情事呢？

  在她還沒有回應季岩之前，那揚在手裏的東西好尷尬，她還是按著計劃，把蘇婷的情書遞到他的麵前，“這個，是——”


  也許她可以退回去，不當這個中間人，但，她憑什麽阻礙他的選擇自由？

  她不想太自私，因而還是老實的轉告了，“我的室友蘇婷，她讓我轉交給你的，情書。”


  情書？


  她一回來就替別人遞交情書？


  季岩沒有接，故意發出鄙夷的唏噓，“哈，什麽年代了，還有情書這一說？我說小屁孩搞什麽惡作劇呢？”


  柯念見他不爽快，有些著急的就拉起他空著的那隻手，把“愛心”強行塞進了他的手心裏，就當是她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為了避免呆在他麵前的尷尬，她立刻回頭去取書包就回房。


  臨走前，她從他另一手上順走他給的一張票。


  “我先回房去。”


  她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且有些脾氣。


  這都什麽情況？

  季岩張了張口想喊住她，卻被那冷漠的背影甩了一鼻子灰。


  他就不明白了，這女孩子的臉怎麽說變就變，以為她不接受他的安排，結果她還是拿走了票，他真是迷糊了。


  這日漸長大的姑娘心啊，喜怒無常，不好哄咯。


  低頭瞅著這顆粉色卡紙紙疊成的心形，季岩前後翻動了一下，手工不錯，還挺別致，女孩兒果然都是心靈手巧的。


  “要不你歇會兒？一個小時後我們出門吧？”身後的季岩朝柯念喊著。


  “好。”


  房內，柯念答應了聲。


  回房反關上了門，她整個人都倚到門扉之上，仰頭大呼了口氣。


  她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做了件蠢事？

  她竟是給別人傳情書？

  她一鬆手把書包整個滑向了地麵，又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怪自己的膽小懦弱，沒有勇氣向他道出她的心聲。


  不過她都知道，即便有機會，她也不應該，或許現在的時機並不合適。


  他是個出錢支助她上學的人，如果她向他告白，或是發展成戀情關係，如果兩人之間的關係不穩定，這都將影響她的學業。


  所以她要忍耐，不該因為衝動去毀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者說，因為私情毀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學業，這都不是理智的做法。


  就算任何人都有與他談情說愛的權利，可唯獨她沒有，她與他隻是一個續約關係，她要努力維係的是持久。


  然而，那張摩天輪的門票又算怎麽回事兒？

  柯念打開自己的手，把目光落在那張票上。


  幾個月前他隨口的承諾，今天特地履行，而且還是提前購買了票，可見他準備的多細心。


  從這點上起碼可以說明，他是在意她的吧？

  難道這還不夠嗎？

  想到此處，柯念的嘴角微微拉開了一個弧度，忍不住歡心愉悅的享受他的關愛。


  不管這是不是愛情，還是，他真的隻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的一種寵愛，也都值。


  她的確不該胡思亂想了，這幾個月來不聯係他是為了能靜心學習，畢竟她還年輕，不應該見識太短。


  有些情不自禁在努力控製下，還是能隱藏起來的，因而，她更加不能因為某些假想，或者是內心裏某些信號，就不管不顧。


  管理好自己的情緒，以及“情”緒，維係著與他之間和諧的關係，這才是她真正要經營的。


  柯念這才妥善的把那張票收到書包裏，回到闊別幾月，仍然保持整潔的床上躺下來。


  此刻，她又感慨了，這裏是她的家嗎？

  他說是的。


  那在她沒有地方可去的時候，她回到這裏，他都會接納她吧？


  呆望著天花板，她感受著暫時有家可歸的興奮感。


  *

  今晚的夜空星光暗淡，有點深沉。


  季岩帶著柯念來到公園，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麗影雙雙的熱鬧人群中，看上去也無疑是戀人般的親密關係，星月相伴的那種和諧感。


  盡管節日氣氛熱烈嘈雜，但室外畢竟空曠，又正迎降溫潮，北風吹得有點急。


  不過幸好出門前，兩人都穿了尼絨大衣。


  站在高大的摩天輪底下，望著高處五彩斑斕的燈光閃爍，季岩的笑臉顯得有些興奮。


  他揚起左臂，指著那高聳入雲霄的巨無霸，柔聲問道，“想不想上去？我帶你去最高的地方看看腳底下最美的風景。”


  柯念仰頭，望著緩緩轉動的摩天輪。


  摩天輪有最高點，也有最低點。


  據說，它有一個傳說。


  當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如果戀人們能彼此親吻，那就代表他們會一直走下去。


  而當摩天輪落下最低點時，如果戀人沒用表示，也就預示著曲終人散。


  這是季岩帶她第二次坐摩天輪了。


  記得上回坐摩天輪，就在最高點時遇見了流星，她還向流星許了個願望。


  那一次，本來以為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結果，她的願望成真了。


  她願再次遇見的他回來找她了。


  那麽這回又是摩天輪，還是京市最高最壕的一座，而且，再次遇見的他就在她的身邊。


  說實話，他帶著她做著這麽浪漫的事，她的內心是竊喜的。


  性格拘謹的她，隻是靦腆的微微點點頭。


  “你的衣服夠不夠啊？上麵可能會有點冷哦。”


  “沒事。”柯念把手揣在衣兜了，像個成熟的大姑娘，隱藏自己的喜悅。


  “走。”


  季岩拉著她，通過檢票口，登上摩天輪。


  隨著齒輪轉動，摩天輪帶著無數的情侶緩緩而起，慢慢遠離地平線。


  坐在觀光倉裏，柯念緊貼窗邊，俯視、眺望。


  她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因為她遇見身邊的這個男人。


  她也知道自己是無奈的，背負著太多的使命。


  不管內心多彷徨渴望，但她都需要容納一切，像個成熟的成年人。


  季岩在柯念身邊環顧了一圈，雖然他習以為常天的談天說地，並看慣了一切風景，但他隻是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唯獨喜歡帶著她坐摩天輪。


  大概是這裏夠高，無人打擾，還能一起分享天空的廣闊和自由吧！


  看一旁的柯念有些安靜的呆望著夜空，他探過頭來，俯視遊樂場內的人群、植物，以及燈光的渺小。


  他忍不住逗著她說，“有沒有一種起飛的感覺？看看，所有人都在我們腳下。”


  柯念很安靜，沒有因他的指引而轉移目光。


  她依然抬頭仰望著高空，“你不覺得，天空離我們更近了嗎？”


  季岩一顫，原來，他們倆所關注的風景並不一樣呢。


  他在往下看，而她卻是朝上，看星光璀璨，宇宙廣闊。


  “哦，嗬嗬……”季岩覺得好尷尬，連忙轉口去迎合她，“也對，我們離地麵越遠，這就說明離天空越近了呢！”


  他無趣的朝天上一看，烏漆漆的一片，像墨，濃稠得化不開，遮掩了星月的光輝，深沉得很。


  瞧地下的生活氣，華燈初上，一片喧鬧，良辰美景，多美好。


  仰望夜空太遙遠，他還是更喜歡俯視街市間的燈紅酒綠，流光耀眼。


  “其實晚上的風景才是最美的，因為有燈光襯托，整座城市就像藝術家的設計——”


  季岩在柯念耳邊說得動情浪漫，可柯念仿佛無動於衷。


  她從窗戶裏伸出手，試圖要抓住東邊空中最亮仿佛最近的那顆星。


  “你看見了嗎？今天的木星好亮。”


  “啊？”季岩有些難以接洽，朝著柯念用手遮擋的星星望去。


  柯念解釋著，“今天是木星衝日，也就是它離地球最近的時期。天文台預測，木星的運行軌道，在三年後的這段時期，將離我們地球最近，我們有機會看到史上最大的木星。”


  季岩聽得迷糊，“哦……”


  柯念又扭頭朝西邊，指著另一顆明亮的星星考考他，“那邊，那顆星你知道是誰嗎？”


  “嗯……”季岩懵懵懂的搖頭。


  “你認識，它是金星。天剛黑就能看見，不過它馬上就走了。”


  辨認著天空上的繁星，柯念津津樂道，“金星和木星很好辨認，就是亮，在這個時間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還有火星的特點就是紅。不過靠我們肉眼能看到的大多數都是銀河係裏麵的星星。而太陽係裏的八大行星，對我們來說，就是鄰居。”


  季岩冷靜的想了想，也對，如今她是佟教授的得意弟子，得以進入實驗室，研究著天文學，難怪課後也不忘幹老本。


  這一晚上，季岩倒是把她還當最初天真浪漫的小女孩，想跟她一起迷戀燈火闌珊，可誰曾想，坐在摩天輪上，柯念卻是拉著他用肉眼觀測了大半個天空。


  她指指點點的，不管是係外星座還是係內行星，滿天空的星豆子她都能說出個七七八八來，如數家珍。


  這倒讓他有些顧應不暇。


  難怪這次見麵他們之間仿佛產生了一些隔閡呢，本來以為是日久生疏，是距離的原因。


  這下他可算是鬧明白了，是知識，導致了話語的不默契。


  今天晚上倒是柯念變得能說會道，而他成為了陪襯，淪為觀眾，失了主導地位。


  從摩天輪下來時，他突然感覺他當初從鄉下帶來的土丫頭一下子長大並且自信了。


  盡管她多少還有些當初的怯懦和自卑感，但至少，知識的充盈，讓她的思維開闊，變得健談了許多。


  傍晚剛過，而短短的幾十分鍾摩天輪時間又結束了。


  既然今天就是專程來陪她的，那剩下的時間總得有個安排吧？


  做些什麽事才好？


  季岩走在她身邊，突發奇想的說，“還這麽早，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


  柯念先是一愣，這不都是情人幹的事嗎？他還真會安排。


  不過轉念一想，感覺他們倆呆一起總有點莫名的別扭。


  如果不找點事情，或者找些話題來打發又能幹嘛？


  漫漫長夜一整晚，如果叫他們倆都回去那個家裏，大眼瞪小眼的，會更顯得尷尬難耐吧？


  “好啊。”柯念也想不到其他的安排，便一口答應了。


  *

  昏黑的電影院裏，季岩抱著一大桶爆米花，領著柯念低頭彎腰找到座位入坐。


  電影熒幕裏正巧放映著一部萊塢科幻大片，雖然來晚了一些，可仍然是趕上了。


  柯念最近不是在研究天文學嘛，帶她來看星際科幻算不算天意？


  季岩有點慶幸天意的安排，他就希望不虛此行，能讓她歡樂。


  恍神間，季岩發現前後、左右鄰座，看電影的幾對情侶把他們倆包圍在了中間。


  其中，他們的每位男生也都抱著爆米花。


  季岩驚訝的回過頭來，臉上寫著不適應。


  突然間，柯念也發現了這一現象，並尷尬的看著他。


  “嗬嗬……”


  季岩好難，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巧合，他眨著眼睛暗示。


  柯念也很慌，避開他的目光，紅著臉假裝看電影。


  季岩低頭看著懷裏的爆米花，他這輩子都沒幹過這種事吧？怎麽今天做起來這麽得心應手，絲毫不覺得違心。


  他的目光瞅了一側，別人是情侶，男生討女生歡心，而他是表哥，為表妹效勞……


  合理！


  他就這麽恰如其分的給自己的行為定了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