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臨蘇州（中）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城在世人眼中地位猶如天堂一般自是有它的道理。蘇州城除了商業發達，市鎮繁華之外，山水之景、佛法之氣、遷客騷人之聚、古典園林之奇皆是世人絡繹不絕到來的原因。


  江天峰與慕容秀循著地圖在蘇州城中東竄西竄，然而這蘇州城由於是經濟發達、貿易往來集散之地，這城市格局變化自然也是十分迅速。按照江天峰手中的地圖，他們本想去神往已久的太湖，一賞這每每令無數遷客騷人流連忘返之地。然而江天峰與慕容秀順著地圖上所指出的道路卻來到了一個寺廟前，寺廟大門上掛著一塊匾，匾上提三字“寒山寺”，匾額上的寒山寺三字的書法明顯是出自名家之手，然更令人驚訝的是那三個字卻是刻上去的。


  寒山寺初建於南朝，剛建寺時其寺名曰“妙利普明塔院”，唐代貞觀年間，名僧寒山子曾經於此寺定居，後來希遷大師題寫寒山寺換下了妙利普明塔院的匾額，再後來唐代大詩人張繼曾路過於此，其楓橋夜泊：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一詩更是令寒山寺名聞天下。


  此時寒山寺中聚集著不少人，大多都是來向佛祖許願的，那家希望孩子金榜題名，這家希望一夜暴富，還有求姻緣、求平安的。江天峰與慕容秀既已走錯了路到不了太湖，這一趟卻也不能白來，他們兩見這寺廟蓋得高大氣派，院子又足足與慕容世家大小不相上下，便決定在這寺廟裏溜達溜達。


  二人也學著那些來求佛的人，在大佛麵前拜了拜，然而他們卻沒有許什麽心願，隻是趁此機會溜入了寺廟的內院。寺廟內院十分寬敞，且格局劃分的十分有條理，二人東轉轉西轉轉，且路上基本沒遇到和尚，整個寺廟清淨的像是不曾住過人一般。


  忽然一個聲音出現在了他們身後：“阿彌陀佛，兩位小施主到我寒山寺內院有何貴幹？”顯然這是一個和尚在對他們說話，二人心道不好，偷溜進別人內院還被發現，不知道會不會被和尚訓斥一頓呢。二人轉身，隻見一位老僧站在他們麵前，老僧麵色慈藹，眉毛胡子已是灰白。


  江天峰慌忙應道：“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大師，我們兩個本想去西湖的，隻是走錯了路來到了這寒山寺，我們又見這寺院氣派得很，院子又大，於是便想在這寺院中逛逛。”慕容秀也是忙著點頭應和。他們到是毫無隱瞞，連自己是迷路而來都一並脫出。老和尚見二人對自己毫無戒心，也沒什麽壞心眼便用那慈祥的聲音道：“兩位小施主既然來了，那就是與我寒山寺有緣分。如若二位不嫌棄，倒不如與我到禪房中，陪老和尚聊聊佛法？”


  二人心知他們偷偷入寺是自己理虧，也不好的拒絕便應了這老和尚的要求。


  他們隨著老和尚來到一間不大也不小的房間，房中自然是有一尊佛，還有幾個墊子，三人進房一人找了一個墊子跪坐下來，隻聽老和尚道：“兩位小施主看似也身出書香之家，可知曉這寒山寺的來曆？”江天峰與慕容秀雖然在慕容家有著天下儒生都必須修習的課程，然而對這寒山寺卻也不是很了解。


  慕容秀道：“我隻知唐代大詩人張繼曾題詩楓橋夜泊一首，其中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兩句中有提到寒山寺。”


  江天峰隻是接到：“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對愁眠……”他重複了對愁眠三個字，因是想起了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慕容豪卻已不在人世，心裏邊有幾番惆悵。


  隻聽老和尚道：“人生數載須臾過，心間幾尺哪容愁？這位小施主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由於慕容秀在江天峰身旁他卻也不能直說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義父過世，自己心裏愁苦的很這樣的話，隻是搖搖頭道：“含苞初放豔春嬌，哪隻花根忽斷了？落地殘花念根情，隻盼春泥能消受。”


  老和尚聽罷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一絲讚許，還有一絲不解，然而這樣的眼神隻是一瞬間便又回到了那雙慈藹的眼睛。


  慕容秀卻是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又是花又是根的，隻是擔心的問江天峰道：“天峰哥，你有什麽煩心的事嗎？”


  江天峰微微一笑道：“沒有，隻是有些擔心比武而已，嗬嗬，秀兒不要擔心我。”


  慕容秀道：“天峰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取勝給父親爭光的，你別太緊張把身子弄壞了。”


  給父親爭光這一句話說出時江天峰眼神中閃過一絲悲哀，然而他又怕慕容秀擔心隻是眨了眨眼睛道：“嗯，我一定會取勝給義父爭光的！”慕容秀報之以一笑，這個笑容是那麽皎潔，猶如黑夜中的月光一般，然而在江天峰眼中這個笑卻是苦的很，他不知到到時慕容秀知道了父親去世的消息時，還會不會有這樣無暇的笑容？他開始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這種笑容。


  老和尚在一邊卻是全部看在眼裏的，老和尚心知江天峰不明說心中愁苦卻是因為旁邊這位女子，老和尚隻是哈哈笑道：“兩位施主是出自慕容世家吧？”


  江天峰與慕容秀皆是一驚問道：“大師怎麽知道？”


  和尚嗬嗬一笑道：“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去年慕容家比武大會也就是這段時間了，每年貧道皆去觀禮，慕容家人才輩出，想必今年的比武大會是更有看頭了，哈哈哈哈。”


  老和尚一陣爽朗的笑聲過後看著江天峰道：“六道輪回終有時，花開花落本有因。今朝殘花流連地，來夕綠樹成蔭時。這位小施主，貧僧覺得與你甚是有緣，不如你每周之三來這寺中陪老僧談經論道？”


  江天峰也不回答隻是重複來夕綠樹成蔭時一句喃喃道：“殘花落盡之地真的又會有綠樹成蔭嗎？”江天峰心知老和尚已然看穿了自己肚子裏的愁水，然而老和尚這一句回詩卻不能令他釋懷，但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能從老和尚這裏找到答案。


  江天峰接著道：“大師盛情，小子當是願意，隻是家府那邊……”


  和尚嗬嗬一笑道：“這個好說，待貧僧修書一封，你帶回去給你們家主看罷。”江天峰隻是抱拳道：“多謝大師。”


  此時晚霞遮住了整個天空，餘暉灑在寺院的地上好似琥珀一般，然而在江天峰眼中卻是那麽的淒涼，此時他已然完全失去了初到蘇州時那份遊山玩水的興致了。


  眼見天色不早，老和尚送二人到寺門口，臨別時問道：“還未問過兩位小施主姓名？”


  隻聽見：“小子江天峰。”小女子：“慕容秀。”說罷二人便順著先前的來路返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