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什麽是緣
女人的眼睛裏便升起了一種霧一樣迷離的成分,她低聲呢喃道:“什麽是緣?”
他繼續拾人牙慧,朗朗賣弄道:“緣是五百年前你在佛前許下的一個夙願;緣是滾滾紅塵中你煙視媚行時一次不經意的回眸;緣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時會心的一笑;緣是清晨凝在荷芯的一滴朝露;緣是空穀中你麵前飄落的一片紅葉……”
雖然是拾人牙慧,但他紅後白牙一字一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句句都落到她的心底,她的心裏頓時瀫紋微皺、碧波粼粼。
這跟催眠一個道理,催眠術隻對特定的人群有效。信則靈、不信則罔。所以才有葫蘆僧斷葫蘆案、狗屁昏官畫圈圈,旁觀之人還說判得好判得妙。
眼前這個女人雖腰纏萬貫貌美如畫,但其內心也許滿是傷痕,他這番漫無邊際的空泛之語也許正好擊中了她心底某處最柔軟之所在,睜開眼睛,眼前春風拂煦陽光明媚,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說得真好!”無緣無故,她的眼睛裏有點兒濕漉漉的。
“是嗎?”秦鍾正在起針,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心不在焉道:“說得好不如不說。”
“太好了!”女人簡直要拍手叫絕。
“什麽?”秦鍾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頓亂噴已將她帶入了一種特定的對話環境裏,此時即使他信口胡說,她也能從中意會出某種玄機奧意來。
起完針,秦鍾用醫生的口吻說道:“坐起來試試,看腰還痛不痛?”
女人眼中波光閃閃,咕嚕一聲翻身坐起,前後左右四下裏扭了扭小蠻腰,嬌呼一聲:“不疼了,真是神仙一把抓!”
於是秦鍾便帶出點深沉模樣,故作謙遜的淡淡一笑:“今天這種治法隻是應急權宜之計,其實治標不治本,要想徹底根治,還需兩三個療程。”
女人明豔豔的笑著,“那你就在這裏住下來,幫我徹底治好,行不行嘛!”
聽到她的軟語請求,他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要讓他一口回絕卻又下不了這個決心。
李淑芬的姿色在桃樹坪雖是一等一的娘們兒,若和眼前之人相比則又遜色了很多。
別的不說,這女人身上有一種幽蘭似的清香味道,這種氣味宛若空穀之中那種似有似無的幽香,待要細細品味,卻又倏得消失了,有趣而撩人情思;而李淑芬身上卻是一股母馬似的濃烈味道,看見她,你隻會毫不猶豫地爬將上去想要狠命釋放生命的本能……
見他麵帶猶豫之色,那女人又道:“好不容易碰見你這樣一位醫道國手,這就是緣吖,你要走了我到哪裏去尋你?”
“你這是陳年舊屙,至少要三個療程,一個療程是一星期,至少要二十多天,我家裏沒人照應,離開的時間太長了也不放心,”望著女人一雙秋水似的眸子,聽著她嗲聲哀求,他還真的有些割舍不下了,於是思思量量道:“這樣吧,我在這裏先給你做一個療程的針灸按摩,中間休息幾天我回去看一趟,然後再趕回來,你看如何?”
“這好辦。”女人的眼睛一轉一轉的,看上去極具風情。她說:“這兩天你就住在我這裏,等我把東北祁總的這筆生意拿下後,我也就沒什麽事了,到時我可以和你一起到桃樹坪去,我就住在你那裏,你慢慢給我治。”
“那敢情好!”秦鍾的心髒忍不住狂跳了幾下,腦海中閃現過無數旖旎的畫麵,麵露喜色道:“隻不過我住在廟裏,太清冷了,怕你住不慣。”
“……”
見女人不明白,他補充道:“我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師傅在廟裏生活,師傅前年仙逝,廟裏現在就我一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身世竟這麽淒苦!”女人算是明白過來。
秦鍾心裏咬牙切齒:這都是拜桃樹坪那幫王八蛋們所賜的!然而嘴上卻淡淡說道:“命,都是命!”
女人眼裏熒熒欲淚,低頭絮語道:“我的身世和你也差不多,三歲時父親病故,接著母親改嫁,是奶奶把我一手拉扯大的。”
秦鍾一時無語。
他想安慰女人,卻不知說什麽好,索性什麽都不說了。
女人忽又展顏笑了起來:“城裏太喧囂,我早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清靜一段時間,我去你那裏清清靜靜治病豈不是一箭雙雕?”
一箭雙雕,嗬嗬……正在高興,忽然瞥見見女人正注視著自己,生怕被她看破心思,他轉而打岔道:“我住這裏,哪你住哪裏?”
“我也住這裏吖,我的臥室在樓上,你可以住在樓下。”
“我是說……我是說,這屋裏就你一個人?”
嗬嗬,小小年紀鬼心眼子還不少!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嗔了他一眼:“我孑然一身,未婚。除了你,這屋裏沒有別的男人!”
噢,他鬆了口氣,瞬間腦子裏再次閃過了無數的旖旎。
他又問道:“我怎麽稱呼你?”
城裏女人麵嫩,以他的人生閱曆,他確實看不出眼前這個女人的真實年齡。
女人稍微猶豫了一下,笑著說道:“我比你大很多,我叫吳媚,不是嫵媚的嫵,是口天吳,媚是嫵媚的媚。”末了,又問:“你呢?”
“我叫秦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