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征兆
北宮鏡夜低眉瞄了姬一然一眼，無奈地歎息了一聲，中指鬆開了被緊繞著的發絲。接著，他冷漠翩然，幽幽啟唇提出了建議，“以後說這種話得分場合，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去，那就不合適了。”
言罷，拂袖而去。
姬一然輕輕歎了口氣，眼中微瀾起。
不合適？講話拐彎抹角的一點也不直率！
她那漠然的臉上，有幾分淡笑，有幾分嘲諷，目光漫不經心的向遠處眺望了一眼，眼中的深色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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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短，天剛蒙亮。
姬一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回想著昨日北宮鏡夜對她說的話。
他雖說嘴上冷言冷語又似在警告她說話要有分寸，實際上她不是不難聽出來這北宮鏡夜話語背後真正的意思。
姬一然睜開惺忪的眼睛，天還那麽黑呢，繼續睡一會吧，想著她又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而一大早就起來剛在別姬樓裏幫忙幹完活的小七，久久還不見小姐起來，她便挽起袖口放下木桶往姬一然所住的後花園走去。
“奇怪了，平時小姐雖然懶的起得都晚，，怎的今日這般晚，這可馬上都要到晌午了！”小七嘟囔著一會兒便來到後花園，走至門口她輕輕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小姐，該起來了，再不起的話就到晌午了。”
“……”姬一然。
“小姐？起來了！”小七見她翻了個身也不見起又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
“天還那麽黑呢，再讓我睡會！”姬一然不悅的繼續側身抱緊她枕頭。
天黑？小七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不黑啊，這太陽正豔……
“小姐，小姐，外麵太陽那麽大，哪來的天黑？我看小姐你是想賴床吧！可不行，今日不是說好了要去姬府看看綠衣和墨衣姐姐她們的嗎？”小七也不管繼續搖晃著她的身子。
小姐她再不起來，這一天可又要白白浪費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她，最近總是無所事事的瞎晃悠。
太陽？
聽她這麽一說，姬一然原本再次眯著的雙眼瞬間睜開，唰的一下坐了起來。
閉眼再睜開，黑暗，放眼望去仍是是一片的黑暗。
她沒細想也沒細琢磨，這種黑暗和夜晚的天黑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一陣子總是這樣，她眼前總是時不時的發黑，雖說一會就好，但是總歸也得找到原因，若不然她突然失明了，那可如何是好。
“小姐？”小七疑惑的看著突然坐起來的小姐，她那舉起的手在空中摸索了一會又放下，她那茫然的眼神讓她心底突然一滯。
“小七，現在是何時？”姬一然啞聲道。
“再過一個時辰半便是晌午了，外麵太陽可豔哩。”
“……”姬一然。
敏銳如小七，她仿佛是猜到什麽一般，伸出雙手在小姐眼前晃了兩下：“小姐，您的眼睛……”
看著小姐平時炯炯有神的雙目突然之間變得暗淡無光，小七頓時張大了嘴，她的語氣裏滿是驚慌。
“別驚慌，我好像是暫時看不見了。”姬一然說得是那般的平靜。
“暫時？胡說！哪有什麽暫時看不見的！我這就去找大夫！”小七說完就立即往外跑去。
大夫？確實是個好主意！她也確實該給大夫看看她的眼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隻是…
“等等，小七！你先別走……”姬一然忘了這是在床上，也忘了她此時根本看不見。隻見她一個踉蹌,一個翻滾從床上滾落在地，她那白澤的小腿肚正好撞在床腳，一道長長的傷痕,鮮豔的血時不時得往外冒,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房間內。
“小姐，小姐都怪我，您沒事吧！”還未走出房間的小七一聽撞擊聲立即回過頭，看到滾落在地的小姐，以及她那受傷的小腿時，她慌亂的用手捂住傷口,但是,鮮血把那些雪白染成了鮮紅,一滴滴鮮血滴在地上,綻開了。
“我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好好的怎麽能從床上掉下來呢？”月神坐在圓桌前看著正在給姬一然包紮小腿，淚眼朦朧的小七。
“沒什麽，這不是好好的嗎？”姬一然眯起眼微微笑道，並順手拿起眼前的水壺自顧自的倒起了茶水。
咦？小姐的眼睛能看見了，明明剛才還……難道真的如小姐所說是暫時性的？小七訝異的看著麵前的小姐，盡管如此，這可不是一件好事，不知道小姐的眼睛何時會再突然性的看不見，這更是一件未知的危險。
“可是，小姐您的眼睛……”小七用力戳揉著眼睛，淚水仍是嘩啦啦的往下掉。
“行了，小七，你先去準備一下，一會隨我去一趟姬府。”姬一然出聲打斷了她。
“眼睛？眼睛怎麽了？”敏感如月神，她猛的看向姬一然，似乎要從她那從容的臉上看出一絲什麽異樣來。
“嗯，最近眼睛有點不舒服，一會去完姬府我就順路去找大夫看看，不妨事。”姬一然摸了摸發痛的小腿，這一撞可把她撞的不輕呢，之前一次看不見可差點沒把她淹死，若是每次看不見一次她都得受傷，那可真是讓人傷神呐。
“姬府？你想去姬府？可是雨花那邊…聽說最近她已經直接搬回姬府住了，而且夕王似乎也默認了，你這一去，難保她不會因為姬老太爺的事找你的麻煩。”月神擔憂道。
“沒事，我從小和雨花一起長大，我隻是去看看一些舊人罷了，她還能吃了我不成。”姬一然低笑，這一回，竟笑出了聲。
“嗯，那好吧，有淩波和小七跟著我也放心。”月神無奈的搖搖頭，好吧，誰讓她也拿她沒辦法。
“淩波不去，昨日我讓淩波去辦別的事情了，他還沒回來呢，走吧，小七。”姬一然起身。
“嗯，好！”小七點著頭跟了上去。
月神扭過頭看著慢慢遠去的倆人。
千言萬語，月神終究到最後隻發出了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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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前邊就是醫館了。”小七雀躍著往前跑去。
比起以往在姬府，各種各樣的約束，不如說現在活得更加的自在，沒留在姬府真的是太好了，雖說她也是舍不得姬府裏認識的那些姐姐們，但總歸她在的地方有小姐在，有落水，還有……淩波也在，就好像什麽都能如願了。
“知道了，跑啥跑，瞧你高興的。”姬一然隻是微笑的看著她。
“呐，到底還要我們等多久呢！這大夫到底怎麽回事，哪有讓客人等的道理呢！”小七一臉不情願的看著一旁的侍童。
從一進醫管，她們倆就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姬一然倒沒說什麽，倒是小七早已經是忍的不耐煩了，這不，沒等人家應上話，她又開始叨了。
“問也不答，莫不是耳聾。”小七白了他一眼。
“讓你等就等著，話那麽多，不想看了就請回，看到一旁候著的百姓沒，在我們醫館人人平等！哪怕你是王公皇族，那也得有個先來後到！！”那侍童沒有好氣道。
“你！”小七被他氣的咬牙切齒。
“小七。”
姬一然溫柔一聲，小七立馬由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一下熄了下來，乖乖的走到姬一然身後。
人人平等？這個觀念在古代是何等的稀奇啊！以至於她一個從現代魂穿過來的人都覺得訝異，莫不是這人也是穿越來的？！
“哈哈！”姬一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大概是她這些天總在別姬樓裏呆著，呆得都快發黴了，才會有如此想法！
“走吧，還這麽多人了，得排到什麽時候了，先去姬府，回頭再來。”姬一然起身，正要走，卻聽到一旁傳來了腳步聲，之後，就見有人挑起了上房的簾子，一個英俊的玄衣男子邁步進來。
高挑修長的玄衣青年，眉目冷峻，風姿楚楚地立在門口。
他抬眼，一雙狹長的鳳眼之中明明滅滅，最後落在孤寂清冷的姬一然的身上。他從容進門，嘴角的笑意卻微微一斂，露出幾分冷淡與厭倦。
“你是大夫？”姬一然就當做沒有看到他的臉色，含笑道。
“自然是。”
“看著不像。”
“那怎麽才像？”
“崖上秋歌？也不像是一個醫館的名字。”姬一然繼續道。
“那怎麽才算是醫館該有的名字？”那人瞄了她一眼。
小七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 “小姐，咱們還要不要等了？”
“看來是不用了。”這個男子剛才就使眼色讓那小侍童把那些患者都領了出去。
“進來吧。”男子轉身掀起簾子丟下這句話。
“把手給我。”隨著他進到內堂，姬一然就在他指定的案前坐下。
姬一然明了，把手伸了過去，放在小墊子上，隻感覺有股涼意在她手腕邊按壓，之後她便悄無聲息地觀察著四周，探看一番得出一個結論，這屋子著實簡陋。
忽然她眼色一眯，好大一股血腥味！
小七乖乖的站在姬一然身後，她緊張的看著這位年輕又英俊的大夫。
“你看起來也不像傳聞如此不堪。”突然一句話打破了久久的沉寂。
“那怎麽才像？”姬一然收回了心緒，笑開了花。
男子滯了一下，抿嘴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