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星
淩晨兩點，葉微瀾結束了在S.King的工作，穿過會所的後門獨自在空蕩蕩的巷子裏麻木地向前走著。
秋夜裏的風冷津津的，順著袖口和衣領子往心口裏鑽。可葉微瀾卻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因為她此刻的心比冰還要寒涼。
“小妹妹，這個點兒在街上走不害怕嗎？”
葉微瀾恍惚抬起頭，看到兩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攔在自己麵前，滿臉堆著令她作嘔的淫笑。
“滾開。”
“幹嘛這麽凶嘛，來來來陪哥哥玩玩兒嘛……啊呀！！”
其中一個男的話音未落，葉微瀾便一個過肩摔將他重重摔在地上。另個男人見狀氣得衝她揮拳，她敏捷地閃過旋即迎麵一腳踹中他的要害，痛得他跪在地上捂著褲襠直嚷嚷。
不遠處一束大燈打在葉微瀾身上，她眯起眼睛下意識用手背遮擋這強烈的燈光。
從豪車上下來一名高挑的男子，他拿著外套快步走到她麵前為她披上身。
“請您上車吧。”
葉微瀾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跟隨他走到豪車旁。
這時車窗徐徐落下，昏昧的夜色中，她眼前的男人正噙著一絲幽柔的笑意注視著她。
“大少爺，您來這地方找我就不怕咱們的戲演穿幫了嗎？”葉微瀾仍然毫無表情，甚至態度有些冷淡。
“這裏很不好叫車的，我送你吧，葉小姐。”
卓曦熠不以為然地笑著，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那樣的紳士而文雅，一如既往。
車上，他們並排坐著，卓曦熠穿著一身筆挺的高定西裝，似乎是出去參加了什麽活動或局子，也才剛結束不久。
“你什麽時候在這兒的？”
“有一會兒了，一直在跟著你。”卓曦熠手肘撐著車門拖著腮閑散地回答。
“你剛才眼睜睜看著，不過來幫忙？”葉微瀾秀眉一顰。
“你可以輕鬆解決，不需要我出手，不是嗎？”卓曦熠笑著聳了聳肩。
的確，別說剛才那兩條臭魚爛蝦，就是再多兩條她也能利索處理不在話下。
這些，都是卓曦熠的安排。
整整兩年的時間，她不僅改頭換麵，還學會了空手道等格鬥技巧。正所謂技多不壓身，她以後會做許多危險的事，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她必須要有護著自己的本事。
“恭喜你，今晚終於如願以償了。”少頃沉默後卓曦熠半開玩笑地道。
“嗬，如願以償？如願以償地受到他的折磨嗎？”葉微瀾放在雙腿上的手無聲地攥成拳，麵若寒霜，低垂的眼睫輕輕震顫著。
借著窗外迷離的月色，卓曦熠注意到她白生生大腿上有紅印子若隱若現。她用力把短裙向下扯想要遮掩，嬌軀蜷縮著，模樣甚是窘迫。
“他欺負你了？”卓曦熠緩緩附身靠近她，壓低聲音問。
“不用你管。”葉微瀾心裏羞憤難當，她再也不想提及今晚發生的事。
“我不管你誰管？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你還能對誰示弱？”
卓曦熠伸出手臂溫柔地把她攬過來，她的頭便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寬闊的肩上。秘書淩旻安靜地開著車如同隱形人，車廂裏蕩漾著的氣息不似男女之間的情欲，更像是兩個天涯淪落人依偎取暖般的惺惺相惜。
葉微瀾嗅到他衣襟上有淡淡的香水味，仿若空穀幽蘭的花香，真是微妙，像鎮定劑般讓她的陰霾滿布的心情漸漸歸於這片刻的安寧。
記憶驀然穿梭回兩年前，險些被卓英爵處死的那天晚上，淩旻奉卓曦熠之命將還是葉墨遙的她從醫院救走，並順手引發了那場爆炸，來了個死不見屍。
那段接受治療的日子，她生不如死，除了睡覺根本無力做任何事，虛弱得一碰即碎。
就在她絕望的幾乎要自我了斷的時候，卓曦熠出現在了他麵前，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神明，成了她那是這世上唯一可以仰仗的存在，救世主般的存在。
……
“到底為什麽要……救我？”她淚眼婆娑地詰問。
“為什麽。嗯，因為我喜歡你啊。”卓曦熠笑意充滿玩味。
“真是笑話……”
她咬緊咬牙關，恨透了他的戲謔，恨透了有人用感情說笑。
“被關了這麽久，我知道你很悶的，要不咱們看看電視吧。”
卓曦熠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畫麵中瞬間浮現出卓英爵那張英俊至極的容顏。
她死死盯著屏幕裏曾經讓她深愛不已的人，頓時心痛如絞，雙眸恨得充血。
新聞裏正召開著記者發布會，卓英爵神情哀傷，麵對鏡頭告訴所有人，他對葉家發生的變故感到萬分悲痛，他說他愛葉墨遙，並且會永遠悼念她，緬懷她。
“騙子……殺人犯！騙子！！”
她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扒著地麵，那顆鴿子蛋大小的粉鑽光澤淒厲刺目。她嚎啕痛哭，嘴裏不斷地罵著，喊著，直到嗓子嘶啞，力盡筋疲地癱軟在卓曦熠懷中才罷了。
“我知道你心裏有恨，所以我是來幫你的。”卓曦熠輕輕撫摸她烏黑的情絲柔聲道，“你想做什麽，告訴我。”
“我要殺了卓英爵……我要殺了他！”她在他懷中發瘋般地吼叫著。
“好，那就殺了他。”
她心髒驟然緊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要殺他？”
“是啊，我都想很久了。”卓曦熠一臉淡淡然。
“可他是你的弟弟……”
“哈哈哈哈！我的千金小姐，你不會真以為豪門之中會有什麽兄弟情深的戲碼吧？你真是傻得可愛。”卓曦熠冷冰冰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我也恨他，你也恨他，兩個心中充滿仇恨的人相擁取暖，真是再美好不過的事了。”
她有些發蒙，眼前這個高挑優雅的男人完全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卓曦熠，他完完全全就是個陌生人。
“你想知道你父母是怎麽死的嗎？”
她沒說話，隻是無力地點了點頭。
卓曦熠拿出手機，調出一份文件舉在她麵前，是一份死亡鑒定報告。
“葉夫人曾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後來雖然通過多年的治療穩定住了病情，可如果稍稍亂用些藥物，那就很可能導致再度病發，甚至精神錯亂。”
“不……不可能……卓英爵怎麽可能知道這些……這是我們葉家的秘密他不可能知道！”她難以接受這說法，母親有精神病史的事知道的隻有葉氏親信，不可能有外人知悉。
“秘密？嗬嗬，這世界上怎麽會有秘密。就算有，也是屬於死人的。”
卓曦熠將她重新抱回到床上，又為她蓋上被子。這樣的貼心紳士，卻反而令她從心底往外對這男人產生恐懼。
“即便如此……你告訴我這些也隻是為了要利用我，對嗎？”她目光空洞地凝注著他。
“利用有時候不見得是壞事，它可以幫你更快達到目的，得到想要的東西。”
“你能……幫我報仇嗎？”她咬牙問道，眼底怒火中燒。
“當然，隻要你乖乖聽我，跟隨著我，我就一定會幫你報仇雪恨。”卓曦熠狹長的雙眸像不見底的黑洞，對此刻的她有著蠱惑般的魔力。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嗯？”
她也不知自己怎麽了，事到如今這問題本已沒有意義，可她卻仍然想問個明白。就當是與卓英爵，與從前那個鬼迷心竅，愚不可及的自己說再見。
“他……為什麽要殺我？”
“因為利益，葉氏集團競標得到了西區地皮，隻要葉氏沒了，地皮自然會落入德恩之手。這是他為了討好董事長想出來的主意。”
“就隻因為這些？就隻因為這些他就要害得我家破人亡嗎？！”她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雙親慘死的畫麵像噩夢般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還有，收購你們葉氏。他和你已是法定夫妻，你死了，他便可以代替你名正言順地掌管葉氏集團，為所欲為了。”卓熠曦唇邊挑起邪異的弧度，“畢竟我們家的這個老三，一直都是個為了給自己取暖就能燒掉整片森林的狠角色啊。”
為所欲為，好一個為所欲為！
卓英爵，我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我一定要讓你萬劫不複，將你挫骨揚灰！
……
思緒沉浮間回到此時此刻，靠在卓曦熠懷中的葉微瀾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衣襟。
“也許這話現在不該跟你講，但我還是要說，第一步你成功了。”卓曦熠的手指在她發絲間撩撥著。
“就因為他上了我？”葉微瀾的聲音像生了重病般暗啞，帶著苦澀的自嘲。
“卓英爵不近女色人盡皆知。甚至外界有不少人傳他是同性戀，不過我知道他不是，他還是喜歡女人的，隻是眼高於頂，一般女人看不上眼罷了。”說著他又勾住她的下顎，欣賞著這張煥然一新的美麗容顏，“所以可見，你這張臉正合他口味，真是太成功了。”
“那不過是因為卓澤煜刺激到了他。”葉微瀾輕輕將臉移開，心裏很不舒服。
“也很可能，畢竟德恩家族裏的孩子個個生下來就是掠奪者，從小到大不是你爭就是我搶。但無論怎樣得到想要的結果就可以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葉微瀾嚴肅地與他對視，“憑你德恩大少爺的身份完全可以給我直接安插進德恩集團，或者直接安插在卓英爵身邊。為什麽要用這麽迂回的法子讓我接近他？”
“你太低估我們老三了，他之所以能在德恩站穩腳跟，獨善其身，最重要的原因無外乎謹慎的行事作風和敏銳的直覺。以你現在的背景給你送進德恩集團你也不可能接觸到總裁團隊的核心，而讓你進入德恩家族就更不可能，因為卓英爵對每個進入德恩的人都會嚴格把控，尤其是我送進去的人。”卓曦熠臉上雖然帶著微笑，眼神卻毫無笑意。
“那你可以讓我接近卓澤煜啊，明顯攻克他更容易。”
“哈哈，老二和我在他麵前都是一樣的。除非你能得到我家小妹的信任，不過煥榕很討厭比她漂亮的女人出現在她麵前的。”
葉微瀾沉吟了一會兒，眸光幽沉地道：“難道我在S.King卓英爵就不會查我了嗎？”
“會，但是他什麽都查不到。而且S.King魚龍混雜，你安插在那裏最不會引人懷疑，接觸到他的機會也更多。你可不要小看那間會所，它藏了很多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不為人知的秘密，每個夜晚在那裏上演的好戲可真是精彩紛呈啊。”卓英爵忽然想起了什麽，疑惑地問，“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得到接近他的機會的呢？S.King陪酒的女公關可不是誰都能幹的。”
葉微瀾將她替代小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他聽罷大笑，不禁拍手叫絕。
“漂亮，不愧是葉家的千金，真是冰雪聰明，有勇有謀。”
雖然得到了稱讚，但葉微瀾心裏並無愉悅，相反，她知道遊戲才剛剛開始，而且一旦開始她就不能停下來。
曾經那個她深愛的男人為了家族的利益將她推入地獄，而今她已從地獄爬回人間，她誓要用這雙血痕滿布的手讓他償命！
“不過我必須要提醒你，男人對女人的興趣是有時限的，他對你的感覺來得快去的也會快，你必須要把握好時機在他身邊占據一席之地。”
“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