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節外生枝

  “劫走?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連一個小丫頭都看不住!活膩了嗎?!”彭景薔怒不可遏地尖聲叱責,差點兒氣得昏厥過去。


  “對、對不起二小姐!”那邊的手下嚇得舌頭打結,“咱們的人裏麵混進去了臥底!那人身手了得且外麵有人跟他緊密接應!咱們的人以死相搏連槍都開了還是沒攔住他們啊!”


  “查沒查到是誰下的手?!”


  “還、還、還沒……但是這件事一定和德恩脫不開關係!那些人一定是卓總派去的手下!不然還有誰會對這兩個人質感興趣?!”


  彭景薔雙眸圓瞪,盛怒之下滿麵緋紅:“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把那個小丫頭給我逮回來!否則我就把你們拖出去剁成肉醬喂狗!”


  手下嚇得魂飛魄散,忙連連答應著掛斷了。


  女秘書在旁已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深知事態嚴重非同小可,不禁憂忡道:“這件事必定是三少派人做的,劫走那小丫頭的人恐怕就是沈秘書!”


  “還好……我們手裏並非全無籌碼,那女孩母親的命尚握在我手中。”彭景薔目露凶光,“那丫頭十幾歲了什麽人事不懂?自己的生身母親身陷囹圄她怎麽可能坐視不管?嗬嗬,死丫頭如果敢出去亂編排KA的不是,我就要讓她嚐嚐母女倆天人永隔的滋味了。”


  “隻怕三少那邊會勸服她……您也知道,十幾歲的姑娘心智還不成熟,容易受人蠱惑啊。”


  ???“所以這就是咱們手裏目前最硬的一張牌。”暗定決心後彭景薔撩起一絲狠戾的笑,“如果我真的先動手殺了那丫頭的母親,我想英爵恐怕就一輩子也別想撬開她的嘴了。”


  ……


  時間還剩十個小時,卓英爵在這三十八個小時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這麽閉目打坐,任麵前審訊他的警官換了幾翻也無法撼動其堅韌的意誌。


  還剩九小時的時候,言律師提出申請,要求與卓英爵見麵。


  此刻,陰冷的探監室中,他們已四目相對。


  言律師正襟危坐,露出如銅牆鐵壁般職業化的微笑。


  “卓總,您意誌力真是夠強,這麽長時間過去竟然一根煙都沒抽,不難受嗎?”


  “我的煙癮雖大但自製力卻很好,所以還不至於因為一時沒有煙抽就自亂陣腳。”卓英爵瞬也不瞬地凝注著他的眉眼,目光亦深不可測。


  言律師身子前傾,扶了扶眼鏡低聲道:“我相信您是無辜的,這件事一定是誤會。我已替您去安撫了那名警衛的母親和妹妹,死者母親不肯見我,但死者的妹妹卻和我見了麵,隻是她對我很抵觸,不願敞開心扉地跟我好好談一談。”


  這段話看似稀鬆平常卻處處暗藏玄機,卓英爵十分機敏,霎時便聽出了沈赫通過言律師向他傳遞的所有訊息。


  他想表達的意思大概是:人質隻救出一人,許夢的母親仍舊被困。但是雖然他們已經控製住了許夢,可小姑娘似乎是出於母親還尚未脫離危險的恐懼和憤懣,不願出麵指證KA還卓英爵清白。


  事情到底還是節外生枝了,而最讓卓英爵慪火的就是他無論如何謀劃,如何預判,也沒法控製嬗變叵測的人心。


  “卓總,如今之計不如先妥協吧。思想工作可以慢慢來,但如果把對手逼急了……我怕事情會往更壞的方向發展。畢竟您現在人在這裏除了可以聯絡我之外什麽都做不了,您不管怎樣都要先保全自己,從這裏走出去再從長計議。”


  卓英爵蒼白的指節一下一下地叩著桌麵,冷峻的臉龐骨骼微動,目光陷入深不見底的幽沉。


  言律師說的沒錯,他必須先從這裏走出去才能施展手腳。更何況葉微瀾人在醫院生死未卜,他實在放心不下。被關在這裏的每一秒鍾都在拉扯他的神經,而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想著她,念著她。


  ……


  十小時後,卓英爵在沈赫及一眾德恩警衛的衛護下走出看守所的大門。


  他進去的時候是黑夜,想不到出來的時候竟還是黑夜,就如同這四十八小時不過彈指一瞬。


  無數記者聚集在門外,閃光燈激烈灼目。他們向他提出連環炮轟般尖銳刺耳的問題,氣勢洶洶,咄咄逼人,仿佛他在他們眼裏儼然已是仗勢欺人,十惡不赦的犯人了。


  哪怕此刻卓英爵筋疲力盡,可麵對這種名場麵卻依舊能傲然站定挺拔的身姿,全無半分委頓之色。


  他神情嚴肅而鄭重地對眾記者道:“清者自清,我相信天理昭昭,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正義偶爾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行得端,走得穩,麵無懼色,坦蕩無畏。


  “以為找些記者過來虛張聲勢就能震住我了?也太瞧不起人了。”坐上車的卓英爵此刻顧不上疲倦,深鎖的眉心聚滿心事。


  “董事長的心真狠啊,他是半點兒幫您一把的意思都沒有。”向來好性的沈赫此刻表情都難掩怨懟。


  “我不指望他出手,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卓英爵星眸湧起晦暗的霧氣,“德恩家族的生存法則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提供戰場,而我們隻有拚命廝殺才能奪得一席之地。”


  沈赫搖頭苦笑,隻覺無情最是帝王家,豪門的日子亦是水深火熱。


  “去傅醫生那兒。”


  卓英爵剛重獲自由便什麽都顧不得,一心隻想馬上見到葉微瀾。那顆熱切沸騰的心已經折磨了他四十八小時,再熬下去他就快瘋了。


  “恐怕不行。”沈赫麵露難色,低聲回答。


  “不行?”卓英爵眉宇一軒。


  “彭二小姐說等您出來後約您在KA集團的酒莊會麵,說要跟您單獨談談。”


  “明天再說。”


  “彭二小姐說,必須現在。否則您下次再進去就沒這麽容易出來了。”


  卓英爵瞠然的雙眸中滾動著熾熱的憤怒,他猛地一拳砸在車窗玻璃上,胸膛裏仿佛有困獸在咆哮。


  “那小丫頭為什麽不肯作證?就因為她媽沒被救出來?”


  “是,許夢說隻有她母親安然無恙回到她身邊了,她才肯出麵作證,並把357號給她的證物轉交給咱們。”沈赫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到底她還是不肯相信咱們。那小妹妹防範意識很強,看來這段日子苦頭沒少吃。要不然咱們聯絡警方尋求幫助呢?”


  “不行!人質一定會被撕票。我很了解彭景薔,他們彭家人都是一路陰狠的性子,如果把她逼急了她什麽都幹得出來。如果她母親有危險,咱們想讓她交出證據的可能性就更渺茫了!”卓英爵煩悶地揉著太陽穴,“不過好在彭景薔尚不清楚咱們這邊的情況,如今之計就先穩住她再說。”


  “許夢的母親會不會有危險?”


  “暫時不會,彭景薔所做這一切無非是想跟我結婚。我隻要滿足她的要求她就不會輕舉妄動。”


  “那……葉小姐呢?”


  卓英爵的心狠狠一抽搐,那真實的痛感強烈到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心房。


  “我要先保全得了自己,才能保她無虞。為了不讓她任人魚肉,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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