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看他會不會信你
葉微瀾腦中一片雲山霧繞,懷揣著滿腹心事步履沉重地回到德恩宅邸。
她記得卓英爵說過,他很小的時候那幅畫便存在於德恩宅邸,看來很可能就是原主端木家族留下的遺物。
那麽,卓威森苦苦追尋那位名叫晨木畫家的作品難道真是因為喜愛?葉微瀾心中並不認同,她不認為卓威森是那位畫家的崇拜者,如果是他怎麽能不認識自己偶像的畫風?隻要懂畫的人就不難看出他家裏那幅和他高價購得的那幅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反反複複思量著這些,都快出疑心病了。可她隻能暫時把錯綜複雜的疑團壓抑在胸襟,不能輕易向外透露半個字。
一路行至暗不見光的走廊處,四周的空氣如溺斃般安靜。
突然,葉微瀾腳步僵滯住,心頭猛跳,眸色隨之一暗。
“出來吧,丁隊長。”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丁澈麵色冷峻地走到她麵前,仿佛一抹濃重的霧靄。
“大半夜還緊盯著我不放,想來這應該不是卓總的命令,而是你自己的主意吧。”葉微瀾不禁冷笑,心跳卻快得出奇。
“解釋一下吧葉小姐,您大晚上不睡覺跑去董事長的別墅做什麽?”丁澈雙手插在製服口袋裏,夜裏的他少了白天的嚴謹,多了幾分匪氣,卻隻有她才看得見。
“解釋?和你?有這個必要嗎。”
葉微瀾心裏憤懣於他的監視,也忌憚他的陰險,隻得以強硬的態度欲從他麵前離開。
誰知丁澈身形一閃,竟又將她攔住。彼此視線膠著,碰撞出無形的雷火。
“有,因為我是總裁先生的保鏢,我要知道葉小姐您的立場。”
“我的立場你不知道嗎?當然是和卓總站在一起了。”葉微瀾輕蔑地笑,黑暗中她的眸淩冽得刺眼。
“跟總裁先生明著站在一起,暗中卻和董事長勾結?”丁澈逼近她一步,寒聲笑道,“葉小姐您知道您做的這事兒叫什麽嗎?這叫吃裏扒外。”
“丁隊長,有些事在你沒搞清情況前不要妄下定論。”葉微瀾語氣隱含慍意,卻因心虛而底氣不足。
“那好,那我就匯報給總裁先生,看他怎麽對您的所作所為下定論。”
“丁澈!”葉微瀾臉色煞白,怫然詰問,“你這麽做什麽居心?上次你既然說你是個中間人你又為什麽要插手我的事?!”
“因為上次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最起碼是中立態度,做不了朋友也不至於是敵對。但今晚之後看來我要重新定義我對你的態度了,葉微瀾小姐。”丁澈麵相本就生得冷,此刻眉宇威壓下來更是寒徹如霜,“對於你,任何事我都可以裝作視而不見,但獨獨你接觸董事長這件事我必須要追究到底。因為你已經觸犯到了總裁先生的利益,也踩了總裁先生的底線!”
“你敢。”葉微瀾心跳猛擊肋骨,從齒縫間逼出怒意。
“有什麽不敢?你難道還想殺了我嗎?”丁澈笑聲帶著嘲弄。
“和我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包括卓總!”
“那也好過他被枕邊人玩兒死還不自知的好。嗬……我想起來了,那次在夜裏遇見你你大概也是去見董事長了吧?又是賣慘又是裝柔弱,大費周章就是為了留在總裁先生身邊博取他的信任,為的就是給董事長遞消息。葉小姐,你用心真險惡……藏的真深啊!”
葉微瀾怒火攻心,五內俱焚:“好啊……那你就去告訴卓總,看他到底會不會信你!”
丁澈神色一凝,寒眸如刀。
“就算你看見我出入卓先生的別墅那又如何?你是聽見我說什麽了,還是聽見卓先生說什麽了?無憑無據你就說我是間諜,你真是異想天開!”葉微瀾忽而邪豔一笑,“而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卓總不會信你的,因為他愛我,無論怎樣都願意相信我,就這麽簡單。”
丁澈霎時感到喉嚨被烘幹一般疼,被肺腑見升騰起的怒火烤幹了。他都忘了上次自己如此憤怒是什麽時候的事了,這個女人真是個狠角色,可以如此輕易將他的沉著冷靜付之一炬。
見他沉默,葉微瀾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便乘勝追擊道:“所以丁隊長,我奉勸你今晚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讓我這顆小火星點燃卓總與卓先之間的導火索。你也不想看到他們父子倆因為我這個小女人大動幹戈吧,如果你真的像看起來那樣忠心耿耿的話。”
丁澈恨得眥目,卻無話可說。
臨走時,葉微瀾又微微側目忍不住狐疑問道:“真是奇怪了,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丁隊長,為什麽這次突然變得這麽憤怒?如果你真有你的立場,如果你真是個中間人,又何必因為我接觸了卓先生而起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葉小姐,總裁先生他很好。也是真的愛你。”
葉微瀾全身血凝了似地頓住,眉心震顫。
“而你,明明知道總裁先生與董事長的關係,卻還從中作梗,這不亞於是在總裁先生的心尖上捅刀子,用的還是最卑鄙的手段。”
“很好,真是好……”
好得曾經恨不得親手殺死我!
葉微瀾苦苦地失聲笑著,再不理會他,徑直決然離開。
……
隔天午後,丁澈出門了,去了哪裏葉微瀾也不清楚。不過她不關心,更不怕丁澈去告狀,就算他揭發她夜會卓威森的事實,卓英爵也隻會認為她是被逼迫的,畢竟不久前她才剛剛被脅迫著讓卓先生帶去了跑馬場,不可能引起他太多懷疑。
雖然,她很可惜昨晚和丁澈撕破臉了的事實,但她知道,報仇這條路注定難走,注定寂寞,注定要忍辱負重。
趁著傭人們休息的空檔,葉微瀾來到那條較僻靜的走廊裏,站定在那幅濃墨重彩的抽象畫前。
她首先先拿手機拍下了這張畫,然後她四周張望了一圈,確定無人後小心翼翼地將這幅畫取了下來。
葉微瀾把畫翻轉過來,果然看到右下方有一個寫的很規整,很清雋的字——“宸”。
端木先生單名一個宸字,難道這幅畫的作者就是端木先生?那葉氏別墅地下室的那兩幅類似的作品呢?難道也出自端木先生之手?
但昨晚,卓威森卻說畫的作者名叫晨木。
葉微瀾心中反複念著這兩個名字,晨木,木宸……難道晨木是端木先生的別名嗎?
然而就在這時,她驚訝地發現相框背部的一角有一塊很深的暗紅色痕跡,看起來像極了幹涸的血,卻不敢太確定。
葉微瀾無暇思考這紅色痕跡的來源,她知道事不宜遲,很多事還需向芸姨求證才是,更何況此時丁澈不在,今天就是良機!
……
還是S.ORLD附近的那家隱蔽的咖啡廳,今天這裏依然沒有客人,安安靜靜的很適合聊事情。
不同的是這次芸姨先到了,已經坐在那個包間裏等著葉微瀾了,還點了她上次點的咖啡。
如今葉微瀾看到芸姨已倍覺親切,兩人見麵後先是欣喜地握著彼此的手寒暄了一會兒,旁人看上去恐怕隻會認為她們是一對母女。
“芸姨,您看看這幅畫。”葉微瀾拿出手機遞到芸姨麵前,“這幅畫是端木先生的作品嗎?”
芸姨盯著屏幕吃驚地問:“微瀾,這畫你是從哪裏看到的?”
“德恩宅邸裏,它現在就掛在牆上。”
芸姨一遍遍撫摸著屏幕,哀然感歎:“真是物是人非啊,本以為那房子換了主人,舊主的東西早就不複存在了,沒想到這幅畫竟然還在……”
“是啊,竟然還在,我也覺得很意外。”葉微瀾眸色森森,“更讓我意外的是,德恩集團的董事長竟然是端木先生作品的愛好者。您說巧不巧?”
“端木先生擅長作畫是個大才子,以前確實在藝術圈很活躍,但用的是假名字。”
“晨木?”
“你怎麽知道?”
“德恩董事長告訴我的,他還說為了端木先生的畫去了M國好幾次,但竟然連自己家裏有一幅都沒發現,真是怪了。”
芸姨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一陣,才皺起眉心低聲道:“微瀾,德恩家裏有個傭人……不,不能算傭人,可能是手下也可能是秘書之類,但就是有那麽個人,我看著很眼熟。以前似乎見過……”
“您見過德恩家族的人?”
“打過一個照麵,去年的時候,那會兒德恩在S.ORLD酒店舉行了一個慈善活動,我是在那兒第一次見到那位少爺。我和他攀談了幾句,然後有一個男人走過來請他回去……就是那個男人,我很想知道他是誰。”
“您還記得他的樣貌嗎?”葉微瀾忙追問,腦中已把德恩宅邸裏出入的人都過了一圈。
“他……五十歲上下,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五官沒有什麽顯著的特點,是那種讓人印象不深的長相……”
這時,包廂外傳來一串腳步聲,起先葉微瀾認真聽著芸姨的描述並未在意,直到這腳步聲站定在包廂前,她這才猛地抬起了眼。
簾幕被一隻冷白修長的手掀開,葉微瀾心髒狠狠地抽搐了一瞬,痛得窒悶。
“英……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