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星期後，芸姨正式辭掉了S.ORLD酒店的保潔員工作，在卓英爵的安排下來到德恩宅邸工作。
原本葉微瀾礙於芸姨歲數大了不想讓她太過操勞，便隻希望她照顧自己的日常起居即可，但芸姨不想讓宅邸中其他傭人說她閑話，且她覺得自己有能力為他們做得更多。在她的再三要求下葉微瀾無法，隻得將她托付給了徐管家，讓徐管家根據她的工作能力給她安排合適的崗位。
安頓好一切後，葉微瀾帶著芸姨幾乎轉遍了整個德恩莊園。每到一處，芸姨就會興奮地拉著她的手訴說著三十年前的往事，在她繪聲繪色的描述下端木家族的日常生活全景如同一幅長畫卷在她麵前徐徐展開，清晰如昨。
“對！就是這裏！就是這片空地！”芸姨拉著葉微瀾的手顯露出少女般的活潑，“我以前經常在這兒和少爺打球，我打得很糟糕可少爺很有耐心地教我，從來沒嫌棄我打得不好。啊……竟然一點兒都沒變，太不可思議了。”
“您覺得現在的德恩宅邸較從前如何？”葉微瀾溫和地笑問。
“更恢弘更華麗了，像宮殿一樣，什麽都有，可就沒有家的味道。”
“是啊，因為在這裏住的人沒有人吧這兒當成真正意義上的家啊。”
芸姨沉吟了一下低聲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尤其是卓家這樣龐大的家業，有了數不盡的財富親情什麽的自然會疏遠些吧，有得必有失。”
“芸姨，您要記得，卓先生在後花園東邊的私人別墅您不要踏足，另外德恩家族的成員裏除了卓總外四小姐是好相處的，隻是偶爾有些任性愛耍小姐脾氣，其他兩位大少爺和二少爺您一定要離他們遠遠的，尤其是大少爺，您千萬要跟這個人保持距離。”葉微瀾注視著芸姨的眼神十分正色。
“你說卓大少爺？我在S.ORLD工作時經常能看見他，雖然每次隻是遠遠地看著，但我覺得他人很不錯啊，哪怕對待我們這樣的普通員工都和顏悅色的，平易近人得很呢。”芸姨聽了她的話表情有些訝異。
“他……總之很多事不是您表麵上看到的那樣，您一定要聽我的。以後見到大少爺的機會有很多，您務必要牢牢記得，不管他問您什麽您都要說不知道，不清楚，能不回答就不回答，知道了嗎？”
“好好，我記住了。”芸姨忙嚴肅地點頭。
“還有。”葉微瀾警惕地四顧了一圈，隨即壓低聲音道，“我與您的關係，對外就說是在福利院做義工時認識的熟人。至於您和您所知的關於端木家族的一切，您千萬不要再對旁人提起，有任何想說的您找我說就是。”
“是，這我知道。微瀾，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絕不會向別人透露一個字！”
這時葉微瀾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一看不免有些驚訝，因為電話是姚夫人打來的。
“阿姨，您怎麽給我打電話啦？想我啦？”葉微瀾親昵地笑問。
“是啊，我今早還問沐顏你和煥榕什麽時候才會再過來玩兒啊，她說你們倆最近脫不開身。唉，我這又技癢了實在是想給你們做飯吃。我家人口少總不夠我發揮的！”
彼此又寒暄了幾句，姚夫人終於有些不好意思地切入正題：“微瀾，你……中午有空嗎？阿姨有點私事兒，想占用你一點點時間，不會太久的，也就一兩個小時左右，可以嗎？”
“當然！您太客氣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直說就是！”葉微瀾熱情滿滿地道。
“那你一會兒來我家裏一趟，見了麵我再和你細說。”
……
幾十分鍾後，姚家別墅。
葉微瀾吃驚地看著整齊碼放在茶幾上的盒子，不明就裏地問：“您……這是要給誰送禮？”
“卓總啊。”姚夫人淡淡然笑道，“上次卓總送了那麽多昂貴的東西過來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所以就備了點兒薄禮想著親自送過去，禮尚往來嘛。”
“哎？不用不用！您太客氣！您這麽客氣讓我以後都不敢來您家吃飯啦！而且卓總要知道您送他東西估計也不會高興的，他那人啊難伺候著呢！”葉微瀾忙擺手幫著回絕。
“我知道，卓總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生活上有你照顧，宅邸裏還有一大群傭人伺候他。可是……沈赫那孩子不是一個人住嘛，這些東西我也給他準備了一份，我覺得……就算卓總用不上，最起碼他也能用上吧？”姚夫人故作泰然地笑著，掩藏眼底的那絲難為情。
葉微瀾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完全明白了姚夫人此舉的用意。
“阿姨，您這是醉翁之意不在卓總呀。”她坐在姚夫人身邊挽住她的手臂，親密得仿佛是她另一個女兒，“您也覺得沈秘書人很好對不對？其實您今天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給沈秘書帶東西的是吧？哎那您就直說嘛跟我您還拐彎抹角的……”
“東西我親自送，微瀾你隻要能帶我去見見他就好。”
“您親自送？他是後輩您這樣會不會太給他壓力了？”
“我知道，但隻有這樣，我下次叫那孩子來我家做客他才不會推脫。慢慢的走動得多了就好了，這樣他和沐顏的交流也會變多。”姚夫人幽幽歎息了一聲，溫潤的目光顯露憂忡，“沐顏這孩子，自打她父親走後她就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除了見你和煥榕她還能活躍些外其他時候都安靜得讓我害怕。多數時間她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除了吃飯上廁所外一呆就是一整天，跟我的交流也少得可憐。這麽下去我真怕她會悶出病來啊……”
葉微瀾心裏一沉，姚沐顏顯然是沒把自己得病的事告訴姚夫人，但姚夫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一點苗頭了。
“而且我也不能陪伴她一輩子，家裏現在又是這個情況，沐顏她……以後需要有個好男人照顧她，那位沈秘書是個不錯的孩子，雖然我隻見過他一次，但我看得出他很老實，心眼兒很好，最重要的是沐顏喜歡他。”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葉微瀾理解姚夫人的用心良苦，因為她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呢。所以這個忙她說什麽也要幫，還要幫到底。
……
葉微瀾開車載著姚夫人來到德恩集團大廈門前，然後撥通了沈赫的電話。
不多時，沈赫急匆匆從大門走出來，見葉微瀾和姚夫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禁怔愣住，但還是忙快步迎了上來。
“總裁先生在會見客人，一時脫不開身，二位跟我去會客室等吧。”
“不不！不麻煩了，我隻是給你們帶了點兒東西，東西送到我就走了。”
說罷葉微瀾幫著姚夫人從後備箱拎出準備好的禮物遞到沈赫手裏，他竟是放也不是還也不是，窘得無所適從。
葉微瀾悄悄然坐回車裏，留給姚夫人和他談話的空間。她偷偷從後視鏡裏窺探沈赫，隻見他禮貌地傾身聽著姚夫人說話，不斷地致謝，臉都泛紅了，引得她忍俊不禁。
姚夫人又囑咐了他些什麽，他頻頻點頭應著，又再次深深鞠躬。
沈赫一直目送著葉微瀾的車離開，他獨自站在路邊好一陣，隻覺手裏沉甸甸的，心裏也沉甸甸的。
……
晚上，沈赫忙碌一天回到家中，當他把白天姚夫人送他的禮物盒子打開來時，眼眶竟莫名的有些發酸。
裏都是些易於儲存的精致的醬菜和點心，樣樣都比店裏賣的精致，可他知道這些都是姚夫人的手藝，都是她親自做給他的，一份份都是她的良苦用心。
沈赫心中動容，可無形的壓力亦在他肩頭加重了砝碼。
他猶豫再三，最終拿起手機撥通了姚沐顏的電話。
“沈秘書，找我有事嗎？”
“在忙嗎？方便說話嗎？”他試探地問。
“還好，請說吧。”
“明天有空嗎？我能約你出來見麵嗎？”
“明天……恐怕不行。”
“後天呢？”
“抱歉，我……也約了人。”姚沐顏的聲音有些疲倦，“真的抱歉，這段時間恐怕都不能和你見麵了。”
“沒關係，那就等你有空了我們再約。”
姚沐顏淡淡地應著，隨即掛斷了電話。
沈赫獨自坐在客廳裏發了好一陣的呆，忽地竟隱隱有些擔心，忙拿出手機調出姚沐顏的定位。這個定位係統他本想刪掉的，隻是忙著忙著忘記了，才保存到現在。
此時，屏幕上姚沐顏的定位顯示出的地理位置，竟赫然是一家心理治療中心的名字。
他眉心一緊，抓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匆匆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