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卓英爵連夜被卓煥榕送進了自己的別墅,現如今傅醫生的醫院也不安全了,最起碼在卓英爵沒回複意識前他必須被妥善藏匿起來,以免有心懷不軌的人對他暗中下手。
傅醫生親自趕了過來,又是為他做化驗又是為他紮針,卓煥榕在一旁看著都覺精神無比緊張。
誰能想到,做夢也想不到,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天翻地覆,卓英爵與葉微瀾甜蜜情深的過往她仍曆曆在目,可轉眼間那些比夢還美的畫麵便被撕得粉碎,甚至成為了一場可笑的陰謀鬧劇。
連她一個旁觀者都無法接受,卓英爵作為當事人深陷在怎樣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也就可想而知。
傅醫生站在窗邊擦了擦汗,終於能喘口氣:“現在沒什麽大礙了,卓總在四十八小時內應該就會醒過來的。”
“我真希望……三哥能就這麽好好睡一陣子,就當休息了,別那麽快醒來。”卓煥榕在旁注視著卓英爵慘白的睡顏幽幽地道,“他是真的累極了吧,而且一醒來就會麵對那些不想麵對的事,太可憐了。”
她從前一直以為卓英爵是這個德恩家族裏最幸福的孩子,他有卓絕的經商天賦和一肚子用不完的鬼點子,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掌控著德恩集團最賺錢的產業……他活得太順了,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她甚至覺得他注定會成為德恩集團的繼承者,強大得仿佛不落的太陽。
但,他還是倒下去了,且倒在了萬箭穿心般的眾目睽睽之下。思緒紛亂間,卓煥榕的心髒又抽緊,隱隱作痛。
“總睡下去可不是辦法,他還這麽年輕,得振作啊。”傅醫生雖然心情沉重,但還是自嘲地調侃,“像我這種老家夥睡著了醒不來還差不多,他啊,四十八小時過去他要沒醒你就是把鬧鍾塞進他耳朵裏也得給我把他叫起來。”
就在這時,門鈴急聲響起,卓煥榕忙跑去玄關處,看到監視屏幕上丁澈攙扶著沈赫站在門外,頓時雙眸湧起水霧,以最快的速度開門衝出去幫他們的忙。
“沈赫你怎麽樣?要不要緊?!”卓煥榕見沈赫滿身是血,麵容因疼痛而扭曲,嚇得冷汗直流。
“沒事……皮外傷而已,就是肚子被人踹了兩腳,疼得好像腸子在打結一樣……咳咳……”沈赫捂住腹部用力擠出一絲笑容。
“大傻狗!你武功那麽高怎麽都不知道保護著他點兒!就顧著自己嘛!”卓煥榕嗔怒地瞪了丁澈一眼。
丁澈失聲一笑,凝注著她的眼神確是無可奈何的驕縱。
如果她若知道,當時他們麵對的是怎樣凶險恐怖的場景,他們又是怎麽死裏逃生的,也許她就不會怨他沒有照顧好沈赫了,能撿回條命已是燒高香。不過他不會告訴她那些打打殺殺,他不想讓她擔心後怕。
傅醫生緊急為他們的傷勢做了包紮處理,兩人的傷沒有波及肺腑也沒傷筋動骨,除了沈赫後背被刀劃了一下那狹長的刀口確實有些駭人外,他們四肢健全,頭腦清醒,這已十分萬幸了。
“到底是誰……是誰下了這麽狠的手?!”卓煥榕看到沈赫背後的刀口捂住了嘴,眼底濺出驚恐的淚花。
沈赫痛得死咬牙關,與丁澈四目相對,兩人很默契地選擇保持沉默。
“你們說啊!到底誰幹的?!我一定要找人弄死他們!”
“四小姐,我們畢竟沒大礙,你也不要為了我們衝動行事,現在情況很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沈赫嗓音低啞而溫和,“如今最重要的是看顧好總裁先生,隻要他能平安醒來,一切都不重要。”
可卓煥榕哪兒是個三言兩語好糊弄的主,她憤然上前盯緊沈赫的眼睛,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執拗:“什麽不重要?你身上挨了那麽狠的一刀分明是奔著要你命去的你竟敢告訴我不重要?!”
沈赫垂眸,緊抿著唇保持緘默。
“好……好……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有法子查!我自己查!”卓煥榕氣得直跺腳。
“煥榕。”丁澈拉住她的手,嚴肅的目光深深滲進她泛紅的眼底,“幕後指使者對我們下手不過捎帶腳而已,他真正目的是想打擊總裁先生。你覺得能在今晚尋得機會下手,又對總裁先生有強烈動機的人,會是誰?”
卓煥榕清澈的目光先是迷惑,爾後錯愕,眼匝禁不住微顫。
“你那麽聰明,應該心裏有答案了吧。”丁澈握緊她的手,掌心冒出冷津津的寒意,“或者說,你心裏早已隱隱有了懷疑,隻是出於種種原因,你不願相信懷疑是真的。”
“丁澈!”沈赫忙緊張地何止他,眼底透出焦急。
“沈秘書,事到如今你還要隱瞞嗎?”丁澈冷唇輕挑,目光氤氳著慍意,“也許你是因為於心不忍才這麽做,但在我看來你的於心不忍不過是粉飾太平。那張虛偽麵具下隱藏的麵孔有多猙獰可怖你就算今天不說四小姐也遲早會看穿的。不過與其到時候被騙得體無完膚,還不如現在早早看清那人的醜陋嘴臉,設下防線免得被他算進去還毫無察覺。”
“丁澈你夠了,你說太多了!”
因為現實對卓煥榕而言的確太殘忍了。
果然,她緩緩掙開丁澈的手,嬌小的身軀顫栗著向後退了兩步,用驚懼至極的目光緊鎖著丁澈冷峻嶙峋的麵容。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這麽多年一直在和三哥明爭暗鬥……我也知道他不止一次對他下過手……但大哥那麽做不過是想把他從總裁的位置上拉下馬……”
“可你卻沒想到,他想要的遠不是權勢那麽簡單,他還想要我們的命。”丁澈歎了口氣,靠近她一步,眸光漸漸柔軟,“我們隻是總裁先生的手下,我們死不足惜。但總裁先生是他的親弟弟啊,他們從小相伴長大,血濃於水,他也忍心用這麽陰毒的手段對付他嗎?”
“丁澈……夠了……別說了夠了!!”
卓煥榕瞬間淚如泉湧,她哭著轉身向樓上狂奔,而丁澈哪裏肯容她獨自離開,忙拔開修長的腿追她而去。
她哭著跑進臥室裏,正要奮力關上門,誰知丁澈堅如磐石的手竟在這時插進了門縫裏,隨即狠狠地被夾了一下。
卓煥榕見狀徹底慌了神,可丁澈隻是微微蹙眉,將這鑽心痛生生咽了下去。
“大傻狗!你就是隻大傻狗!哪兒有這麽擋門的你想手指頭被夾斷嗎?!”她還在流淚,小臉哭得紅彤彤的,隻是眼神裏的憤怒漸消,被心疼滿滿地充盈,“你要殘了我就不要你了!我才不要自己以後的老公連手指頭都沒有!會被人笑話的!”
“還好。”丁澈溫柔地彎起眉眼,“如果四隻手指能換你不把我拒之門外,那斷就斷了,值得。”
“你……你混蛋!”
卓煥榕又惱了起來,正要再次摔門,卻見丁澈捂住手痛得眉宇緊皺,喉嚨裏發出沉悶的低吟。她心再次提了起來,忙緊張地上前查看他的傷勢。誰料此刻丁澈立刻收斂了痛苦的表情,大手撈過她的細腰,緊緊將她攏在了懷中,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放手!快開我!”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丁澈更深地摟緊她,輕柔地拍撫她清瘦的脊背,“人前你是德恩的四小姐,而人後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我想抱你就抱你,想吻你就吻你,想不放手,就不會放手。”
這話的確有些野蠻霸道,可偏偏卓煥榕愛聽,愛得要命。
她羞惱地用秀拳在他肩頭捶了幾下,最終她筋疲力盡了,軟軟地靠在他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煥榕,我剛才的話過重了,我向你鄭重道歉,對不起。”丁澈伏在她耳畔輕輕歎息,“我知道,現實很難令你接受。不過最起碼那個人沒有害過你,你對他而言還是備受他疼惜的妹妹,所以……你不要太難過了。”
他心裏發出苦笑,想他向來直來直去,無所顧忌,卻在愛上了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後學會了換位思考,也學會了在合理範圍內說些善意的謊言。如果這樣可以令她的心暫時止痛,那說一說也無妨,何必把那些殘酷的真相一股腦拋給她壓得她快要崩潰呢。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丁澈疑惑地看著她哭腫了的臉,溫柔拭去她眼角的淚珠。
“大哥對你們這樣……真的……抱歉……可是阿澈……我沒法恨他……我恨不了他……”
“我知道,我懂,我明白。”
丁澈心疼得快要窒息,他又將她緊緊擁住,輕吻了吻她發紅的耳蝸。
“不恨,不恨了。我從來沒讓你為我恨過誰,我也從沒讓你為任何人任何事對我道歉。我隻想要你……好好生活,然後再貪心一點,就是可以常常看到你,這就足夠了。”
……
樓下,傅醫生已為沈赫處理好了傷後,此時他看著鏡中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白色的繃帶纏繞在腰間,又越過左肩,竟覺得自己像個剛剛在戰場上廝殺而歸的戰士,倒給他憑添了幾分蒼涼強悍的魅力。
“傷口這半個月別碰水,今晚下雨你這傷差點兒沒感染!”傅醫生耐心地囑咐著,“刺激性的食物也要忌口,大幅度的動作也別做了。唉小沈你說你個秘書,斯斯文文的怎麽能去跟那幫窮凶極惡的家夥硬碰硬打打殺殺,不是自討苦吃?打不過就跑嘛也沒什麽丟人的。”
沈赫淡淡搖頭,隨即憂忡地問:“總裁先生呢?他情況怎麽樣?”
“需要戒,也就是必須完全戒掉那個藥物,不管過程如何痛苦都要戒掉!而且他現在已經被盯上了,如果圖謀不軌者再想取他的血做化驗那麻煩就大了。今晚……多懸啊!”
“傅醫生,雖然這話不該問,但是我還想問一下,您別怪我無禮。”沈赫靠近傅醫生,眸光暗沉,“那位您安排給總裁先生診治的林醫生口風緊嗎?您知道大少爺那個人,他為了撬開一個人的嘴肯定會威逼利誘,不擇手段!”
“沈秘書,我不會拿卓總的前途下賭注,卓總輸不起,我更輸不起。”傅醫生目光堅定地拍了拍他的肩,“我對小林一家有恩,你放心,他絕不會背叛我,也絕不會背叛卓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