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失控的心
結束了活動，葉微瀾獨自開車往德恩宅邸駛去。
一路上，她的心都在一抽一抽地痛著，卓煥榕對她說的每句話都言猶在耳，每一句每一字都像尖刀在剮她的心窩。
口口聲聲說著不在意，可還是好在意。因為在乎，因為實心實意地付出過感情，所以才會真心痛，假釋然。
她突然好想痛哭一場，隻因她不是高尚的聖人，更不是無情的草木。她心裏也好委屈，那委屈在她胸臆間如洪流般翻湧，湧入她的鼻腔中成了快要將她眼淚逼出的酸楚。
你不是我，你不懂我，你沒經曆過被徹底毀滅和徹底重塑後，一個人的身心所承受的那熯天熾地的痛苦，你什麽都不知道有什麽資格說我……說我髒。
驀地，晶瑩的淚在她眼底凝結，結出透明的果實，隻差瓜熟蒂落。
此時紅燈，葉微瀾由於分神不經意一腳油門闖了過去，當她反應過來時她的車已衝到了十字路口中央，進退兩難了。
然而就在這失魂之際，一輛麵包車以極快的速度朝葉微瀾的右側駛來，那司機驚嚇之下瘋狂鳴笛，可她竟像聾了似的，全然懵住了。
她忽然覺得好累，累到連躲避的心都沒有了。她甚至發瘋錯亂地想如果這一撞給她撞進醫院也沒什麽不好，最起碼她能理直氣壯地在病房裏躺上個把月歇歇，讓自己糟爛成一團的人生得以暫時靜止。
麵包車距離她隻剩幾米，千鈞一發間，一聲巨響傳來，她驚懼地緊閉雙眼，還是嚇得魂沒了一半。
可是巨響過後世界便安靜了下來，葉微瀾隻感到巨響震耳，除此之外什麽都沒發生。
她顫抖著聳著肩，緩緩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畫麵徹底嚇傻了。
隻見她的車與那輛麵包車之間橫臥著一輛火紅色的超跑，那麵包車的車頭已撞癟了跑車的副駕駛，不幸中的萬幸那副駕駛座無人，否則誰坐那兒誰就會當場沒命。
麵包車司機也看傻了，呆呆張著嘴，僵坐著動彈不得。
這時，超跑的車門打開，一條長腿利落地邁下來，陽光中男人冷灰色的短發和暗紅色的綢緞襯衫都高調得輕狂，但放眼整個S市也隻有他配得上這奪目的輕狂。
雷桀驁顧不上任何，隻滿目焦灼地去查看葉微瀾的情況。他忙打開車門把身子探進去，扳住她顫栗的肩頭仔仔細細檢查她的身體，生怕她動了一點骨，擦了丁點兒皮。要是他的小女人哪裏傷到了，哪怕隻是塊手指甲他也要那司機拿命來賠。
“微瀾你怎麽樣？哪裏痛？撞到你了嗎？！”
哪裏能撞到呢？雷桀驁簡直就是神車技，他剛剛踩爆了油門從她車尾攆到了她的側麵，以一己之力抵擋了全部的衝擊，她根本毫發無損。
“你怎麽反應這麽遲鈍啊！要沒我你可能連人帶車一齊報廢了！”雷桀驁眉宇緊蹙很有些後怕，這把他是真的有點嚇著了，語氣有點兒擔心過度的強硬。
葉微瀾緩緩朝他轉過慘白的臉，此刻她神情還是麻木的，隻是泛紅的眼眶終於禁不住飽滿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淚珠吧嗒吧嗒地砸落而下，砸在了雷桀驁的心坎裏，令他的心細細密密地痛著。
“傻丫頭，我就是擔心你才那麽說，我可沒訓你的意思啊，你別哭啊！”
結果這不勸還好，一勸葉微瀾竟哭得更凶。
被淚水浸透的朦朧視線裏，她隻覺他的眼神像極了卓英爵關心自己時的樣子。還有，卓英爵不是也總愛叫她傻丫頭的嗎，他曾關懷備至，溫柔蝕骨地寵溺過她，把她當成他心尖上的肉，捧在掌心的孩子。
她知道，事已至此她本不該想他，可是天殺的，這一刻她就是要命的想他，止都止不住。
雷桀驁見過各種各樣的葉微瀾，然而此刻的她他從未見過。隻見她爬在方向盤上哭得泣不成聲，喉嚨都要哭啞了，就好像在發泄自己受了幾生幾世的委屈。
“哭吧，哭累了，我的胸膛給你靠，好不好啊小女人？”
他蹲在她旁邊，溫柔拍撫她抽動的脊背，漸漸的，他把她小心翼翼地拉過來，讓她枕在自己的肩上哭，用肩胛去盛她滾燙的淚。
“誰讓你……跟蹤我……”葉微瀾快要哭氣絕了，可仍不忘數落他的不是，半分也不領他情。
雷桀驁沉沉歎息，輕聲在她耳畔呢喃：“是我的心讓我跟著你，沒辦法，它失控了，為了你失控了。”
葉微瀾哭了很久，哭得怨聲載道，交通完全堵塞了，她這才在雷桀驁的陪伴下離開了車禍現場，而剩下的爛攤子就全交給了阿萊善後。
……
從事故現場離開後，雷桀驁一直覺得脖子不舒服，雖然他脾氣倔不肯吱聲可葉微瀾還是看得出，那一下子撞得屬實不輕。
“去醫院看看吧，很多人出了車禍當時沒什麽事，過後就會出現問題。”葉微瀾紅腫著眼睛，對他的態度冷淡如舊。
“不用，我沒事，這麽點兒小撞擊不至於。”雷桀驁邊開車邊滿不在乎地笑道。
“我陪你去。”
“那看看去行。”
“……你才剛說不用。”葉微瀾忍不住滿臉黑線。
“我想體驗體驗被心愛的人陪著去醫院是什麽感覺。這麽寶貴的人生第一次豈能錯過？”他深深看了身旁的她一眼，滿目情深一臉壞笑。
“你的第一次真是比牛毛都多。”她視線移向窗外不屑地挑唇。
“因為我以前是個孤獨的人啊，哪怕我身處在花叢裏，心卻仍是一片沙漠。”雷桀驁忽然臉上的笑容更深，仿佛是由衷的開心，“微瀾，我們如今是一樣的人了。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很孤獨，不過別怕，你還有我。”
“雷總，我與卓總分手，不等於你就有機會。”
“所以我要創造機會啊。”他冥頑不靈地笑。
葉微瀾疲倦地闔上眼簾，她知道和雷桀驁這人曉之以理董事以情他都沒法理解。但如今這男人靠近她她已無所顧忌，畢竟她和卓英爵已經徹底完了。她不用再與卓英爵逢場作戲，不用再顧忌他的感受，更不用再怕雷桀驁泄露自己的秘密。
似乎，是得到了另一種精神上的殘酷自由。
這時又等到了一個紅燈，車子停下來。
突然，不知從哪兒跑出來好幾個記者，包括他們車的兩旁也都被記者的車夾擊，正伸出長鏡頭衝他們瘋狂拍照。
“糟了！我們被記者跟了！”
葉微瀾一臉錯愕，她想到自己之前出車禍的時候可能就已被人認出來了。畢竟她才剛做了那麽多驚天動地的大事，那些記者恨不得把她當礦一樣開發，不從她身上再挖出些猛料他們豈會罷休？
誰想到雷桀驁隻是從容地笑著目視前方，淡淡吐了句：“我知道啊。”
“你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沒必要，我未婚，你未嫁，他們想拍就拍咯，怕什麽。”
“可是……可是……”葉微瀾被噎得無話可說，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這隱隱的畏懼從何而來。
“不過，看在他們跟的這麽辛苦的份兒上，我打算給他們發點福利。”
“福利？”
還未等葉微瀾反應過來，雷桀驁突然隻手撐住車座身子猛地擋在她麵前，旋即她感到一枚火熱的，沉澱了無限深情的吻傾覆在她的唇瓣上，令她原本還運轉著的大腦完全失控。
她全身的神經都僵硬了，甚至能聽見此起彼伏的快門聲，正瘋狂曝光著他們此時此刻的親密無間。
就在她想要將他搡開的時候，他竟率先一步調皮地離開了她的唇，若無其事地回到他的位置。
“綠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