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她對他，情深似海
因著葉微瀾進入董事會的事，卓曦熠每天都心神不寧，躁鬱非常。
他早出晚歸，後來甚至幹脆極少在德恩宅邸露麵，唐櫻自然也就幾乎見不到他。見不到也就罷了，卓曦熠還不許她過問自己的行蹤，稍作詢問輕則冷言冷語，重則嚴厲嗬斥，久而久之唐櫻在自己丈夫麵前就變得靜若寒蟬，連眼神裏都是顫動的畏懼。
而她的噩夢，卻遠不止於此。
偶爾，那些難熬的夜裏，會有一個熟悉又令她恐懼的男人爬上她的床，而她隻能默默承受這鑽心刻骨的羞辱，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小櫻……你要沒嫁給大哥該多好？”
“小櫻……和我在一起不比和他在一起快活？大哥太不解風情了不是嗎？”
唐櫻聽著卓澤煜在自己耳畔的汙言穢語，看到他汗涔涔的笑撞入自己眼中，多少次，她都恨不得立刻跳樓去死。
可是，就算死她也想死個明白啊，為什麽卓曦熠要對她這樣？為什麽？！
當初是卓曦熠主動追求的她，婚前他們也有過不算短暫的交往。那男人溫雅紳士，對她體貼入微，起初她不過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和他相處，可是後來，慢慢的，情不自禁就淪陷了……
她愛上卓曦熠了，愛上了那個時常鳳眸含笑，斯文優雅地推著眼鏡滿目真摯地凝睇著她的男人。
那溫柔是騙人的嗎？那深情的眼神也是假的嗎？
如果是，那卓曦熠根本就不是個人，他就是個把虛情假意修煉到爐火純青的怪物。
不，是用一雙幹淨漂亮的手，生生將她拖入地獄的魔鬼！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唐櫻暗啞著嗓音如夢囈般地問卓澤煜，“為什麽……他要這樣對我？他……一點都沒愛過我嗎？”
“一點都沒有嗎……”
“真的一點都沒有嗎……”
“你說啊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你這個禽獸！！混蛋！！！”
唐櫻突然情緒失控地大哭起來，一雙秀弱的拳狠狠擊打著卓澤煜的胸膛。
“……你冷靜點兒！！”
卓澤煜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原本他是想罵她的，可當他看見她哭得泣不成聲，一張秀淨的麵靨掛滿支離破碎的淚痕時，他滿心的煩躁驀地就散去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絲若有若無的心疼。
男女之間的感情向來都是如此微妙難喻，原本對彼此無情無意的兩個人也許就會在一次次融合之下，油然而生一種怪異的憐愛之情。
人類本就是情感複雜的生物，靈與肉也沒有辦法完全割裂，日子久了，潛移默化的，不知不覺的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卓澤煜輕輕歎了口氣，那雙時常頑劣散淡的眼眸驟然目光凝聚，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絲少年般純淨的溫柔。
他輕輕攫住唐櫻被眼淚浸濕的下顎，嗓音啞了起來，“雖然其中原因我也不懂，但如果我說，卓曦熠他從來就沒愛過你，你會怎樣？”
“離婚……”唐櫻紅著眼眶，惡狠狠地咬出這兩個字。
“嗤，這個不可能。再想一個。”
“那……就去死……”
“傻女人，活著多好啊，死了那才是真的慘。”
“活著……我要忍受你們的淩辱……與其如此我還不如死了幹淨……死了就徹底解脫了！”
卓澤煜忽地眸色一深，猛地以吻封住了她蒼白的唇。
良久，他們分開，他將她摟在懷裏，逐字逐句地道：“卓曦熠要不要你，我要你，你跟我嗎？”
“你放開我……禽獸！”
唐櫻嗓音完全沙啞，身體卻無力地放棄了掙紮。
“……我卓澤煜是認真跟你講的！要真到了那天，卓曦熠不要你，或者我們的事再也瞞不住，我就要了你，怎麽樣？”
“我娶你，唐櫻，我娶你！”
這三個字，像一根根尖銳的針紮在唐櫻內心最柔軟的深處，羞憤、痛苦、脆弱、無助……無數心緒盤根錯節，快要令她喪失掉了思考的能力。
於是，她吻了他，頭一次給了他主動的回應。
德恩家族就是地獄，而這些表麵光鮮亮麗，高高在上如貴族般的男人，一個個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若想在這裏活下去，要麽就是自己也成為怪物，要麽，隻有將他們趕盡殺絕！
他再次傾覆向她。
寒夜，難明。
……
另一邊，卓曦熠的私人別墅中亦是一番柔靡放縱的景象。
縱情之後，卓曦熠穿著睡袍站在窗前，從來有著潔癖，連聞到煙味都會皺眉頭的他竟然奇跡般地抽起了煙。
“大少爺，抽煙對身體很不好。”
淩旻從身後將他抱住，溫柔地提醒著。
“都說煩心的時候抽煙能有所緩解，可是根本什麽用都沒有。”卓曦熠幽幽然道。
“您不要太過憂心了，葉微瀾就算能坐上董事的位置，但能不能做得穩還不好說呢。”
淩旻冷冷一笑，“當初二少爺也是集團董事，他還是董事長的親兒子呢，結果到頭來又如何了？還不是因為S.FUN的槍擊事件被從頭擼到了底？”
“董事長現如今不過是看著葉微瀾對雷桀驁還有幾分牽製作用，根本就是利益置換而已，咱們要麽搞些動靜出來動搖她的位置，要麽離間她與雷桀驁之間的關係，總之她怎麽爬上去的，就讓她怎麽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卓曦熠默默聽著這一切，將淩旻纏在自己腰間的手握緊。
突然，他眉宇狠沉，“卓澤煜？親生兒子？”
淩旻一怔，“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我若不是卓威森的親生兒子，那卓澤煜就是嗎？卓英爵，卓煥榕呢？他們都是卓家的血脈？獨獨我不是？”
獨獨我不是？為什麽隻有我？！
卓英爵，天生聰穎，才氣縱橫，他雖然不忿多年，可在他心裏確實是暗暗佩服他的。
這個他痛恨的三弟是真真正正天之驕子般的人物，不但氣質高華，且卓威森對他更是因材施教，從小給他的教育是精英中的精英教育，怎麽看都是德恩家族的孩子無疑了。
可卓澤煜呢，那個愚蠢低俗的家夥，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草包，他卓曦熠都不是德恩的孩子，那家夥又怎麽可能是？！
“你這幾天，想辦法去查兩件事。”
卓曦熠掐滅煙頭，眼中紅色的光影卻沒有褪去，“第一，是卓澤煜的身世，卓英爵那邊你一時半刻動不了手，他和沈赫都不是好對付的，你這時候輕舉妄動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打草驚蛇。卓澤煜那邊還是很容易下手的，你想辦法驗驗他的DNA，盡快把結果告訴我。”
“是，大少爺。那另外一件事是……”
“去給我查查那個老不死的底。”卓曦熠鳳眸陰寒，迸射出刀鋒般的冷光。
“您、您要調查董事長？！”淩旻不禁錯愕，“如果被洪秘書發現，後果一定不堪設想啊大少爺！”
“我要你查一查，董事長的婚姻狀況。”
沒想到事到如今，被蒙在鼓裏三十年的他，竟成了整個德恩家族的孩子裏第一個覺醒過來的人。
“仔細想想，我活在這世上三十二年，竟然從來沒聽過關於自己母親的任何事，在那堪比宮殿般的德恩宅邸裏我也從來沒見過自己母親哪怕一張的照片。那位給卓威森生兒育女的女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亦或是……她也許根本就沒存在過。”
卓曦熠眸色陰沉著伸出手，將指尖點在冰凍的窗子上，瞬間熱量便將一塊冰霜融化了開，深不見底的曈窺見了外麵一片銀白肅殺的世界。
“如果，德恩家族裏根本就沒有女主人，那我們這些孩子又是哪兒來的，是誰的種？如果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卓董夫人，那麽卓威森又為什麽要養這些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為什麽？”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這急切的心情勝過了一切的一切。
“這件事，葉微瀾已經知道了。之前她知道了我和您的關係，因為沒有證據倒還好遮掩，可DNA檢測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如果她對外宣揚出去……”
“她會嗎？輕易她敢嗎？”
卓曦熠勾起唇角，發出森寒的冷笑，“我賭她不敢，因為那是卓威森也不願揭穿的家族隱秘，她若那麽做了，就等於自尋死路！”
“還有，你說葉微瀾去教堂找過那個姓榮的女人？”
“是，我現在很怕她會知道了什麽，才會這樣緊鑼密鼓地對咱們展開報複。”
“我也想到了興許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卓曦熠發出令人生寒的冷笑，“那個人不能留了，想辦法處理掉。”
淩旻點了點頭，滿目霧靄般的陰沉。
……
幾天後，S.GLO的總經理辦公室中，葉微瀾手裏正拿著一份資料細細琢磨著。
是一份關於淩旻的資料。
照片中的男人麵容清雋端正，一雙明眸善睞的眼睛眼尾帶出一點笑意，看起來既隨和，又謙遜。
可是葉微瀾見到這張臉，卻恨得眼底迸射出怒火，恨不得將這個人付之一炬。
不管他是奉命行事也好，被逼無奈也罷，他都是殺害自己父母的凶手之一，無從抵賴！
“微瀾，你怎麽突然查起淩秘書來了？”
姚沐顏疑惑地問，她自然還不知淩旻身上背負著多大的秘密，更不知為什麽葉微瀾會格外關注這個人。
因為，她尚不知，眼前的女人就是她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令她刻骨銘心的摯友葉墨遙。
“淩旻是卓曦熠的左膀右臂，又是他的小情人，把這個人吃透了研究透了，對咱們未來的計劃有很大的幫助不是嗎？”葉微瀾淡淡啟唇，眼底陰晴不明。
姚沐顏一聽“小情人”三個字內心還是覺得有些別扭的，畢竟卓曦熠和淩旻她都算熟識，說這兩人是地下情人關係，要不是葉微瀾告訴她她真是不敢相信，若無實錘恐怕說出去全世界的人都不會相信。
卓曦熠才剛娶了唐家千金沒多久，他若真是同性戀，那此舉無疑等於騙婚，足以令他身敗名裂了。
但，身敗名裂如何夠呢，葉微瀾要的是讓他贖罪！懺悔！然後下地獄！
“淩旻，竟然結過婚？”
葉微瀾冷眼瞅著婚姻狀態那一欄“離異”的字樣，覺得很有些怪異。
“是啊，我剛剛也想說這個。”姚沐顏皺眉詫異地道，“這淩秘書很早就進入德恩集團跟隨卓曦熠了，如果他早早就跟卓曦熠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那他怎麽會結婚呢？年紀輕輕的也不需要這麽早成家的吧？”
“也許已婚的身份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那怎麽又離婚了？要是換做我，為了掩人耳目我反而應該想方設法維護好婚姻啊。這樣就算有人抓到我和卓曦熠有什麽，我也可以拿我的老婆出來當擋箭牌，這才是他們德恩人的處事作風吧。”
麵對姚沐顏的嘲弄，葉微瀾玉手撐住額頭，陷入深思。
“很有可能，是淩旻在認識卓曦熠之前結的婚，後來因為卓曦熠的關係才選擇離婚。”
她驀地瞠目，秀眉越擰越緊，“可如果他之前就結婚了，那豈不是……”
“是啊，如果他在認識卓曦熠之前就結婚了，不說明他不是……或者說他不完全是……”姚沐顏也明白過來了什麽，一臉的驚疑詫異。
“如果是這樣，那說明他從了卓曦熠是另有隱情，一來是威逼，二來，可能有其他什麽原因吧。”
葉微瀾指尖點了點照片上淩旻的臉，“沐顏，我想試著找一找淩旻的前妻，也許會比較難，但你肯幫我嗎？”
姚沐顏忙不迭點頭，“當然！微瀾有事盡管吩咐，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辦到！”
“多謝……”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葉微瀾拿起來看到屏幕上卓英爵的名字，心又是猛猛地悸動，狠狠地作痛。
伴隨而來的，還有深深的，令她痛徹心扉的愧疚。
她不敢接這通電話，害怕聽見卓英爵的聲音，不是不想，隻是顧慮太多，心事太重。
她豈會不想他？那些被根本不愛的男人抱在懷中的夜晚，她每每閉上眼睛，就根本不受控製地去想他，甚至連每一絲他抱著她時的體溫都是記憶猶新。
身為葉墨遙時，她對他的愛，情深似海。
如今她是葉微瀾，她竟震驚地發現，哪怕她曾對他恨之入骨，可那份愛卻從來都沒改變過。
那時，她有多愛他，就有多恨他。
如今，她得知了幾乎全部真相，拋卻了對他的恨，便是那無論怎樣，都無法停止的愛。
可是她還是無法愛他，一來她要為父母報仇，與德恩糾纏不斷，你死我活；二來，他愛的人始終都是葉微瀾，可她不是葉微瀾，而是葉墨遙。
他也會愛葉墨遙嗎？會像愛著葉微瀾一樣愛著那個曾看著他時眼裏有光的女人嗎？
不，應該不會的，永遠都不會了……
卓英爵恨葉墨遙啊，當年他暗裏苦苦搜尋葉氏犯罪的證據，處心積慮地接近她和她結婚，不就是為了報複她，為了讓葉氏給他愛的阿雯獻祭嗎？
現如今，葉氏當年被害真相已然明了，可當初那個頂替她身份害死舒雪雯的人卻尚未找到。如果這個時候她的身份被卓英爵發現，那無疑等於把自己推到絕境！
她百口莫辯，曾深愛著舒雪雯的卓英爵，豈會因為她是葉微瀾而放過她？就像曾經她以為卓英爵是殘害自己父母的凶手時一樣，她也對他動了真心，可還是抵不過血海深仇，滔天痛恨。
“微瀾，真的……不接嗎？”姚沐顏小心翼翼地問。
葉微瀾咬住紅唇，將手機扣了過去。
突然，內線電話響起，她按了接聽，裏麵秘書有些窘迫的聲音傳來。
“葉、葉小姐，總裁先生找您……”
“告訴他，我有預約，今天沒辦法……”
“是真的沒辦法嗎？葉小姐？”
卓英爵磁性貼耳的嗓音猛地躥了出來，回蕩在辦公室清冷的空氣裏，卻似一陣溫暖的電流迅速移動遍葉微瀾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從皮椅上坐起，指尖都在發麻。
“是你出來我們約個地方見麵，還是……我現在進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