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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無形

  作為許滄海的大弟子,在眾人的印象里,拓跋尋毫無疑問是一位雷法者。

  但就是這樣一位家喻戶曉的雷法者,在中階大典的對戰中劍上卻燃起了劍火。

  對於山海大陸的修行者而言,這份震驚大概和看到有人當場變性差不多。

  嬴抱月環顧了一下四周張口結舌的修行者們,心中頓時浮現出這個比喻。

  畢竟一個修行者只能有一個劍派是從小被灌輸的常識,說實話嬴抱月上輩子也沒見過同時使用兩個劍派劍法的修行者,但她離奇事見得太多,拓跋尋的身體情況和一般修行者本來就不一樣,她覺得也許此事有什麼隱情。

  如果她遇上,不管對面是哪個劍派的修行者,打就完了。

  但這世間大部分的修行者大抵沒有她這麼心寬。

  「你……你這劍火是……」

  石台上的霍湛看到這一幕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上一次感到這麼震驚的時候,大概還是被那個他當作花瓶的小公主以身家性命威脅的時候,他知道中階大典上的怪物更多,卻沒想到他自己上來就撞上個這麼奇怪的。

  「怎麼了?霍公子儘管攻過來就來就是。」

  拓跋尋眼睛看不見,雖然能感覺到對面人氣紊亂,但他還是笑眯眯地說道。

  霍湛覺得他的笑容相當瘮人,握緊劍柄質問道,「你到底是雷法者還是火法者?」

  「這很重要嗎?」拓跋尋嘴角笑意不減,「霍公子再不攻擊香就要燃完了。」

  如果他真能拖延到香燃盡進入到抽籤判輸贏的階段反而對他有利,霍湛深吸一口氣。

  畢竟他很清楚他不是拓跋尋的對手,他沒有選擇認輸只是為了前秦修行者的榮耀。

  作為初階大典的前三甲,拓跋尋的對戰記錄向來是後輩研究劍法的重要內容,霍湛仔細分析過拓跋尋所有公開的戰報,相信自己一定能在他手下撐過三招。

  可現在,拓跋尋已經展示出了戰報中沒有的招式。

  不過過往的戰報中曾經提到過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拓跋尋在真劍對戰中,從未主動出擊過。

  看著對面執劍而立渾身上下卻籠罩著深厚真元的少年,霍湛握劍的手濕漉漉的。

  擅長防守和拆招的修行者。

  這就是拓跋尋的真身。

  霍湛懷疑這和拓跋尋的眼睛有關,因為眼睛看不見,探知外物需要耗費大量的真元,那麼還不如等別人來攻擊自己,看拓跋尋這個模樣,就知道他對劍風和真元的流動異常敏感。

  拓跋尋過往唯一的一次主動出擊是在初階大典決戰對戰姬嘉樹的時候。

  然後那一場,拓跋尋敗了。

  所以這場對戰霍湛是打定主意不先出手的。

  只是他沒想到拓跋尋上來就展示出了攻擊的招數,看著他劍上熊熊燃燒的劍火,霍湛額角流下一滴冷汗,這人是想逼他攻擊自己?

  「看來霍公子是不打算攻過來了?」拓跋尋微笑,緩緩抬起手中長劍,「那在下失禮了,請賜教。」

  「拓跋尋這是要先攻擊?」

  台下桂花樹下陳子楚等人也在混亂中,陳子楚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拓跋尋的劍法上,「等等,他到底是火法者還是雷法者?」

  「你不知道么?」姬嘉樹看了他一眼,「拓跋尋本來就可以同時使用兩個劍派的劍法。」

  「同時?」

  「兩、個?」

  這下不光陳子楚震驚,穩重如許義山陳子寒也都看了過來,怔然反問,「真的嗎?」

  一個修行者隸屬於兩個劍派,這真的可能嗎?

  「是真的,」李稷看向姬嘉樹,肯定了他的話,「原來春華君也知道。」

  這件事在北寒閣也是被嚴格封鎖的,拓跋尋更是極少在外與人對戰,此事也就沒廣泛傳播開。

  「我是在一次私底下的切磋中無意中發現的,」姬嘉樹笑了笑,「事後拓跋尋讓我保密,我就沒有說出來。」

  事極反常極為妖。

  就如同女子修行一般,世間人會將和大部分人不同的事當作異類去打擊。

  修行界流行了這麼多年一人只能修習一劍派的規定,就算想換劍派也必須要廢掉在之前劍派的所學,如果有人打破了這一慣例,那他的處境會非常艱難。

  只不過拓跋尋如今既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了火法劍,證明他已經不想瞞著這個秘密,自己這也不算泄密。

  但姬嘉樹沒想到拓跋尋會在面對霍湛之時就掏出了這一招。

  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李稷聽著姬嘉樹的話,神情卻有些異樣,在私下切磋中能將拓跋尋逼出這一招……證明姬嘉樹當時已將拓跋尋逼到了牆角邊了吧?

  「可這怎麼可能?一個人怎麼能使用兩個劍派的劍法呢?」疑惑被解決,陳子楚卻平添了新的疑惑,他喃喃開口,「這太不合理了吧?」

  「那是因為拓跋尋本來就不是尋常的修行者吧?」這時眾人身邊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嬴抱月抬頭望去,發現居然是之前站在別的地方的姜元元。

  南北對抗,作為南楚王子,姜元元承受了很大壓力,之前一直在一邊安撫戰敗的南楚修行者。

  拓跋尋作為北魏有名的修行者,也是南楚修行者的強敵和重點研究對象。

  姜元元走到眾人身邊,凝視著拓跋尋眼上的白綾,神情複雜,「一人修行兩個劍派的事不常見,那雙眼失明成為高階修行者的情況就很常見嗎?」

  桂花樹下的少年們啞然。

  嬴抱月抬起頭,眼前浮現出那名當初被父親提著懸挂在永夜長城之上心如死灰的少年。

  「不常見,」嬴抱月笑了,「他很厲害。」

  比她想象的更厲害。

  「火法和雷法至少不是相剋的劍法,」李稷深吸一口氣,「拓跋尋這麼做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兩個劍派都只會一些特定的招數。」

  擔心其他少年盲目模仿,李稷沉聲道。

  「他如果只修習雷法劍,也許在劍術上能取得的成就還更大一些。」

  少年們聞言神情更加驚訝,陳子楚徹底糊塗了。

  「那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李稷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但每個人都有直接的執念,也許拓跋尋就是有成為火法者的執念,但想也知道拓跋家和北寒閣不會同意。

  但還有一個最重要理由。

  「你看到他的戰鬥方式就明白了。」李稷看向高台之上。

  霍湛和拓跋尋兩兩對峙,香已經快燃盡了。

  「這兩人到底在幹什麼?」

  台下一片竊竊私語。

  霍湛還是一動未動,心中有著慶幸,然而就在這時,一片烈焰鋪面而來。

  一切開始的突然,結束也突然。

  就在計時的香燃盡的剎那,台下的眾人只看見一片烈焰吞沒了霍湛。

  下一刻咔嚓一聲。

  霍湛的身形從烈焰中現出,愣愣站在原地。

  他還保持著之前握劍而立的姿勢。

  可他手中的長劍,已被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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