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老狐狸之二
穆子玉被人帶到一間客房內,這客房並非一般的客房,裏麵是別有洞天的。看著那個引路的侍從在一側牆壁上有規律的輕敲了幾下,整麵牆伴著輕微的石料摩擦聲向兩邊退去,一間暗室就這樣顯現出來。
穆子玉跟著侍者下了階梯,下麵是一個很寬闊的石室,到處垂著黑色的厚重布幕和竹簾。橘色的燈光在這暗色調的石室裏也讓人覺得多了分冷意,多了份詭異。穆子玉心裏一陣陣發毛,以至於侍者向她躬身行禮時都嚇得後退一步。
侍者朝穆子玉行了禮就兀自退了出去,穆子玉看著他出去想開口問,又怕露馬腳。若是真的子魚,應該是來過這裏很多次了吧?所以穆子玉沒敢問。
等侍者沿著台階上去不見了身影,穆子玉才大著膽汁朝前走。光線昏暗,又是在地下,雖然這石室裏還算是幹燥,但是還是讓人有種濕冷的感覺。
厚重的簾幕被用同色的布料擰成的粗繩束到兩邊,看著很像是舞台上束到兩邊的幕布。簾幕後麵是卷起的竹簾和一層黑色的紗簾。上麵的花紋都很特別,帶著異域風格。
穆子玉穿過第一層簾幕,裏麵看到一張圓桌。桌上放著閃著上好的茶具,還有花瓶裏麵插著的含羞待放的梅花。兩邊的牆壁前放著的,一邊是博古架,一邊是書架。博古架上放滿了琳琅滿目的瓷器、玉器,穆子玉是不怎麽懂的,但是想也知道應該都是難得的珍品。書架上也是放的滿滿的,但是穆子玉可沒時間去細看。
看來這兒的主人很風雅,不過這喜歡的顏色還真是讓人受不了。連那桌上的桌布都是黑色的!
“進來吧。”
突然傳出來的聲音讓穆子玉心裏一驚,自己腦中那根緊繃的神經險些就斷了!
那聲音不輕不重,不帶什麽感情色彩,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穆子玉做了個深呼吸,繼續朝裏麵走,戰戰兢兢地掀開裏麵同樣的簾子。展現自己麵前的是跟剛剛看到的一樣的格局,隻是沒有了桌椅、博古架和書架。隻是除了鳴鶴立燈就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了,空蕩蕩的。
看著裏麵另一層同樣的黑色紗簾,那後麵在燈光的照耀下,可以隱約看到一個人坐在那後麵的椅子上。
為了消除自己的緊張感,穆子玉心裏不忿地吐槽:還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麵啊!我又不是翩翩美公子,你又不是豆蔻美嬌娘,害羞個什麽勁啊!不會是長得太醜不敢見人吧?果然是老狐狸,現在連他的臉都看不到,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就更難了。
心裏YY麵上可不敢這麽囂張,穆子玉恭敬地抬手至於額前,跪下行大禮,用同樣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道:“芷蘭拜見義父。”葉芷蘭,這是從葉誌忠嘴裏聽到的子魚的真名。
簾幕後麵傳來一聲歎息,穆子玉跪在地上沒敢起身。
“蘭兒還在生爹爹的氣啊……”
他這一句歎息,讓穆子玉思量半天。這又是從何說起?穆子玉不敢接口,靜靜等著他繼續。
果然簾後的聲音又起來:“蘭兒,你要理解為父的苦處,讓你改頭換麵我知道著實是委屈了你,但是這也是為了我們以後的大業著想。你身為我大荊的皇女,這些犧牲跟先輩們的犧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啊。”
大荊?!穆子玉果然因這二字大驚一場。
大荊是前朝的國號,原來這幕後之人竟然不是西戎國的!原來是前朝餘孽啊,真是沒想到。自古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穆子玉對前朝沒多少了解,隻是之前在書上略微有看到些許關於前朝的記載,但是嘉元是推翻前朝建立的,嘉元的書自然也不會將前朝說的有多好。自然是些渲染前朝朝政有多腐敗,皇帝有多驕奢淫逸,百姓過得有多麽苦難。
一個朝代會被人推翻,也自然是有他的腐朽之處,新朝代的建立其中的陰謀有多少也是不會公諸世人的,所以穆子玉也不妄加推斷評論。現在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線索,自然是對自己這邊多了分利。
這子魚果然不是幹女兒而是這老匹夫的真女兒。這人居然將自己的女兒利用至此,果然是有夠無情的。如此無情的人自然讓人害怕,穆子玉決定不再深查下去了,自己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脫身。
“父親教導的是,蘭兒知錯了。”
裏麵的人淡淡地歎了口氣:“趕緊起來吧,地上涼,對你身子不好。”隨後又似乎是在低聲自責,“都是為父的錯啊,都是為父的錯……當年要不是你大哥早夭,何至於讓你一個女兒家做這種事情……”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父親的自責,但是在穆子玉看來更像是一個政治家的光鮮粉飾,可笑之極。
“蘭兒可將九龍佩帶回來了?”
果然還是自己的目的最重要啊。真是個慈愛的父親啊!穆子玉不由開始同情那個葉芷蘭,皇家果然是難有真情啊,連骨肉親情都被人利用上了……不自由不由又想到了遠在邊關的君諾。
“為了保險起見,兒臣另外托人將九龍佩帶到都城來,約定好的時間是明日午時去取。父親也知道那九龍佩的重要性,兒臣怕自己帶著它路上要是有人心懷不軌,或者是遇到突發狀況就糟了,所以為防萬一,兒臣私自托了人換了路帶過來,還請父親諒解。”
穆子玉的聲音在石室裏帶著輕微的回音,說完整個石室就陷入了一陣寂靜。越是寂靜越是讓人不安,穆子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勃然大怒還是謊言被拆穿,心狂跳著,自己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
良久,簾後的人才開口,帶著一絲無奈:“蘭兒做的好,確實是要慎重為之。他雖然是你師兄,但是他最近的動作顯然是有些讓人不得不注意。現在蘭兒的任務已經完成,這肚子裏的孩子就由蘭兒自己處置了。雖然他是個有用處的人,但是蘭兒既然不喜歡,為父自然是順著蘭兒的意思。”
“是。多謝父親。”穆子玉也淡淡地似真似假地歎了口氣,“現在大事未成,我們多一個人自然多一份力。他還有一分價值,所以蘭兒想著孩子還是控製他的籌碼,所以蘭兒想暫時先不處置這個孩子,等到父親的事情辦完在說也不遲。”
出了那個房間,穆子玉在這寒冷的雨夜裏,出了一身的冷汗。